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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风起云涌 ...

  •   都说女子有两次投胎的机会,第一次是选择不同娘亲的肚皮降生,第二次便是选择不同的夫君嫁人。

      元景二十九年,身为皇子的我,竟然是通过娶妻这条路才得以走出了堪比冷宫的钰德院。

      第一次见到娇儿的时候是在晏国的庆典上,父皇和一众宾客都在宴会之上,父皇高座,其他的手足兄弟坐在下面,我们这些做皇子的坐的位置更远一些。除了东宫的太子可以与父皇坐的近一些外,其余的皇子们的位置都较为远些。

      大殿上歌舞升平,酒盏交错,觥筹流转,一席清白粉裙闯入眼帘,与歌女舞者大不相同。粉衣之下的姑娘脚步很轻,身姿自然,毫不做作。

      我和旁边的六皇子打趣,不知道那粉色裙子是谁家的姑娘。在父皇一众的皇子中,我排行老五,二皇子是当今太子,三皇子和四皇子精于算计,我很少接触。只跟六皇子关系最好,他同我一样不受宠,年龄也相仿一些。若是六弟当上未来的君主,我想我也会祝福他的。

      宴会结束之后,从太子的口中才得知,那粉裙姑娘竟然是丞相家的小孙女。我对丞相了解甚少,开国元老,世袭又出了几代肱股之臣。像沈相那样的贵臣应该不会把我们这样不得宠的皇子放在眼里。
      况且,父皇最不喜欢皇子们结党营私,尤其沈相这样的大树,没有根基的皇子断不敢轻举妄动。

      看着河中之物,虽流有皇族血脉的我也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太子看着父皇离开之后,便拿着酒壶挤坐在我们其他皇子之中。太子一贯如此,所有人都不了解他究竟要做什么,他做事乖张却又不失章法,老六因此曾吃了不少的亏。

      “那女娘,我看你们看的眼睛都直了!”太子拿着酒壶自酌自饮,语气却像一个大家长。

      “皇兄,只能怪那女娘生的好看。”三皇子顺着太子的话接着说。

      太子故意明说了女子的身份,“那可是沈相的嫡孙女,镇北侯的女儿。”

      作为皇子的我只是感叹,那女子的出生门第似乎比我还要自由高贵。祖父是当朝宰相,文官首屈一指。父亲是镇北侯大将,武官第一将军。我这样的不受宠的皇子,一没有封地,二没有实权,三也不得父皇喜爱。在这偌大的皇宫中,我就像入水的琉璃,极其透明。

      四哥一脸不可置信,伸着头张望:“二哥,你是说那是沈娇儿?沈相家唯一的女娘?!”

      太子看着四皇子,眼神警告:“怎么?你有想法了?”

      四皇子不傻,颇会使用阳谋之术,率先将了太子一军
      “二哥,沈娇儿恐怕是被丞相故意安排在这宴会之中的吧。”

      就像是抛出来的鱼饵,静等鱼儿上钩。

      太子没有说话,明晃晃的礼服比我们任何人都要华丽,他手指轻捏着琉璃小盏要给四哥添酒。

      都是父皇的血脉,皇城之中明争暗斗了这么久的皇子们,谁都不傻,心里的算盘都是啪啪作响。

      目光突然聚相于我,并非偶然。

      几日前曾在秋收大典上被父皇称赞,有望赐封地立门户,远离朝堂纷争。以退为进是我的一贯作风,若是此次替太子去蹚丞相府的浑水,实在不是高明之举。

      我有意退出他们的谈话,转向和六弟吃着烤肉。

      他人喜之物,全力争未必得。他人厌之事,极力推未必失。

      六弟最懂我,知道我有意躲着他们的谈话,六弟也将眼神从谈话的太子和四哥的身上退了下来,与我一起埋头吃着烤肉。

      皇城宴会上的吃食极其考究,七腌九烫,简单的鹿肉也被烹制的极其美味,可此时我却心思不在此处。

      六弟给我的碟子里添着蘸料,我却想着那个粉裙姑娘,明明是名门贵女,此刻间却成了皇子们权利漩涡中的玩物。
      而此刻,我也将身陷囹圄。

      太子不会让任何一个皇子有机会出了这钰德院的,父皇给我封地更是不可能。

      而此刻,太子正将计就计的让沈相成为拴住我的命门。父皇有意打压沈家势力,无论是文还是武,沈相覆灭都将是早晚的事。

      沈承恩表面上是树大好乘凉,实则是树大招风。父皇忌惮沈府,谁若是接近沈府,便会难逃弃子的风险。
      我不傻,即便那粉裙女子美若天仙,我也不敢有丝毫贪念。

      太子绕过三哥、四哥,侧着身子坐在了我和六弟的身边。

      我想事情出神发呆,没注意到一只明晃晃的手臂正给我添酒,正是太子。

      “老五,想什么呢?”

      被太子发问,我这才缓过神来。

      “没,没想什么。”

      “沈娇儿如何?你也该婚配了,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合适的女眷,我倒觉得,沈娇儿甚是不错。”太子摇头,回味着女娘的身姿与相貌,确实让人记忆深刻难以忘怀。

      无论是相貌还是才情,配任何一个皇子都是绰绰有余。

      “皇兄,我愚笨,又没有本事,沈娇儿跟我也许会吃苦的。沈丞相也不会肯让她祖孙三代就这一脉的女系跟着我吃苦。”

      “不会不会。”太子很笃定,“跟你,断不会受苦的。做哥哥的没什么送你的,就送你一个恩典吧。”

      我进退两难,应与不应都难全身而退。舞台中央是歌姬们的乱舞,琴瑟丝竹不绝于耳,我竟一时不知如何答谢太子。好在一旁的六弟忙着帮我谢恩。

      “太子殿下,我替五哥叩谢了,只是不知道那恩典是什么?”

      太子看我神情,估计也知道我在想些什么。

      太子冷笑说:“六弟不忙谢,事成之后,你的五哥哥会主动谢恩的。”

      宵禁的钟声响了四遍,宫人们送来了暖衣,暖衣事先在屋内用炭火熏暖的衣物,披在身上暖身又御寒。

      太子的车马离开喧嚣,隐于东宫之中。我和其他皇子则坐着轻轿撵回到了钰德院中。

      六弟被太子灌下了好多酒水,夜里他闹的厉害,整整一夜都是我跟着照顾,生怕他出什么意外。

      若可以不争不抢,我到想做一个闲散王爷。

      可我偏偏卷入了纷乱之中。

      还没等来宫中的圣旨,我便知道我已身陷棋局之中,而我,从落子的那一刻,便成了弃子。

      冬日里和几个随从在山野中狩猎玩耍,一切如常却遭受了埋伏。

      嗖——

      一支草箭飞射而出,没有特殊的痕迹,箭头粗劣,箭身粗糙,就是一般猎户射杀野兔用的草箭。

      “谁!”我骑着马,踏在白雪之上,担心是周边的村民,不敢让手下伤扰。

      我并不是出于怜悯村民,而是怕引来麻烦。

      嗖,嗖—嗖嗖——

      更多的草箭射来,速度极快,一支草箭竟然射入树干半寸。
      我看的大惊,普通的草箭做工粗鄙,断不可有如此威力。

      “快跑!”

      箭是从林子深处射来的,此刻正是下午,刚喝过暖酒并不觉得冷,四散跑开,我和随从便都走散了。

      “会是谁?刺杀一个不得宠的皇子?”

      我想不明白,极力的在马背上奔跑,雪林之中,马蹄也滑,马儿和马背上的我都难掌握平衡。

      回头看着身后的狼藉,鲜血在白雪地上晕染一片。

      身后绝不是猎户也不是强盗,唯一的答案就是专门来刺杀我的杀手。

      我怕,我怕极了!我的命不该绝此,皇室的血脉也不该如此落魄。

      “殿下,快跑!”

      身后的随从拼死护主,我在前面却突然拉住了缰绳,扭转了马头。

      “我不想再逃了!”

      我从白袍下抽出长剑,翻身滚下马背。我会用剑,是山上师父教的,但我从来也没伤害过人,而今天是我第一次杀人。

      我实在是气极了,忍让不一定会相安无事,但退缩一定会必死无疑。

      挥剑而出,温热的血溅在衣袍上,渗透衣物传递在我的肌肤上,心底的洁癖让我厌恶极了。不知是厌恶那些该死的权谋还是在厌恶此时的自己。

      好在派来的杀手并不多,一十七个刺客死侍全都命丧在雪林之中,并非我不留活口,而是他们都没给我审问的机会就服毒而亡。

      一时间我竟不知在皇城之内,这些死侍的主人到底会是谁?

      “殿下,您没事吧。”一个随从的眼神落在了我的左肩。

      才发现,白袍之下,左肩竟落有一道伤疤,触目惊心,鲜血沿着手臂滴落。

      “冬日里,竟然没察觉自己受伤。”苦笑着说,确实也不疼,很奇怪,儿时的痛觉就不敏感。

      “殿下,您知道仇家会是谁吗?”随从视线落在横七竖八的尸体上,他或许是担心,也或许是害怕。随从也怕跟着一个没有未来的殿下,多年的努力腹水东流。

      “知道。”这冬日里还能有谁会这样迫不及待的除掉我?只有沈相。
      他想杀我的理由很简单,是因为我损害到了他的利益,他想让他的孙女成为太子妃,太子自然明白沈相的权谋算计,沈相没想到他的宝贝孙女的选婿中竟然有我这号人物。

      太子想让我做的事,我没理由拒绝,有关皇室,有关性命。

      冬日里天黑的快,我从医馆里出来,天色已经黑透,回到钰德院的时候没人发现我沾血的外袍。

      第二日,我有些低烧,肩膀上的绷带渗血,还没来得及换药,屋外就传来六弟的呼唤。
      他没心眼,做事也还算认真,对我的话更是唯命是从。我几乎没有瞒过什么事,但这次受伤,包括沈娇儿的事,我决定要对六弟隐瞒,我怕他会意气用事惹来麻烦。
      若我们这一代人只能有一个闲散王爷的话,我倒希望是他。

      “五哥!”

      六弟一向如此,边说边破门而入,身穿着浅蓝色的速装。

      “何事?”
      无论是大事小事一贯如此,六弟喜欢见到我的面才能把事情说个明白。

      “是好事情。”六弟眉眼带笑。

      我眉头微微紧缩,这年头都敢有人刺杀皇子,还能有什么好事?

      “什么好事情?”

      看着六弟得意洋洋的神情,我却想不明白。莫非是沈娇儿正么快的就花有所主。

      “是三哥、四哥邀我们去骞赛猎场去狩猎。”

      “骞赛猎场?谁给的令牌?”

      骞赛猎场是皇家猎场,等级分明的最高级的猎场,只有皇帝和太子的令牌可以随意进出那片猎场,再有就是被钦请的贵族才可进去狩猎游玩。就连住在钰德院的皇子都鲜少进去狩猎。虽为皇子,但也只是皇子。

      六弟用发带系着额头,英气十足。

      “是太子,还邀约了镇北侯。”

      听着六弟的话,我大概了然一些事情。

      “哦,这样啊。”

      六弟性子急,也是他的可爱之处:“哥,快点换衣服,我们一起去狩猎,冬日里雪山涉猎,一定好玩。”

      “好,但我的马病了,今日你得借我一匹马了。”

      “好,我这就去马厩。”

      并非我的马病了,而是怕昨日雪林遇刺还留有什么未处理好的痕迹线索,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昨日遇刺,晨起低烧,身体隐隐的有些乏力,我便没有穿的很厚,略单薄了些。

      六弟和往常一样,和我并骑着马,我们没走皇城大道,而且从城郊环山过去的,一路风景寂静,算是难得的惬意时光。

      到了骞赛猎场的时候,三哥四哥已经在那边温好了酒,一众宫女们弹唱歌谣,暖帐内侍候者进进出出。

      “五哥,我们到了。”六弟卸腿下马,身姿像一只松鼠,浅蓝素装松紧得当,即便冬日里的衣服蓄着皮毛棉锦也没有丝毫臃肿。

      “好的。”
      一路上我都在想事情,昨日的刺客到底会是谁?沈丞相?镇北侯?三哥?四哥?还是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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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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