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纪》陈落微

71、月华宫上下同仇

　　所有人都在议论折柳门，难得还有一人清醒，未人云亦云。
　　“为何月华宫弟子可练月华神剑？”
　　质疑的正是何蛮子，他声音不大，却中气十足，所有人都听到了，这才反应过来这也是一个问题。
　　游紫陌说：“月华宫上下只有我、月师妹和两个天下第一练过月华神剑。我和月师妹专修气宗，疏于剑法，练起来颇觉费力，所以有意放缓进度，进益不大。燕师弟和飞雪师妹自小练剑，又有气宗内力，是以进步飞快。”
　　“原来月华神剑是集剑气一体的，可如今剑气分家，各成宗派，岂不是我众人都练不成？”
　　“是啊，剑法高超如严如玉都会走火入魔，我们……”
　　众人议论着，都打起了退堂鼓，不过也有迎难而上的。
　　“我们也试试气功剑法一起练，那不就能练成月华神剑了？”
　　游紫陌和燕无心侧耳倾听，把一切细言低语都听在耳内，两人对视一眼，轻轻点头，已默契的想好接下来怎么做了。
　　燕无心走下高台，立在大殿中央，众人不知何意，心下畏怯。
　　游紫陌说：“当今气宗剑宗两分，各派执此一端，能合二为一者甚少，能同时精通两者之人，更是凤毛麟角！众位空言气剑兼修，不如先看看现今是什么水平！我师弟练剑十余年，修气不过五年，大家若觉得自己有能力练习月华神剑，可与我师弟对战一试！若是气宗门派，我师弟便只用气功，若是剑宗门派，我师弟便只用剑法，绝对公平！”
　　众人早知燕无心的能耐，都不敢上前对战。不过受月华神剑巨大威力的诱惑，加之说好的气剑分开用，于是有人鼓足勇气一试。
　　最先走出的便是马越兴，他觉得自己修炼气宗三十年，燕无心不过五年而已，自己赢的机率还是很大的，如果赢了，那他补足剑法功力，不是就能练月华神剑了吗？
　　他一步跨到殿中，鼓动内力，右手一伸，气息便鼓了满袖满怀，衣袖长衫猎猎有声，如大风吹来。
　　燕无心感觉到猛烈的气息扑面而来，推力极大，他双脚稳稳站定，手指一伸，细细的内力源源不断的顺着指尖往前输送，一直抵到马越兴的手掌心。
　　那内力极细腻，极轻柔，马越兴却感到有不可抵挡的力量，他不得已收了手掌，那内力也悄悄如水退去。
　　马越兴气息一聚，又双掌推出，那气息如两个长龙，呼呼向前，直冲燕无心。燕无心不慌不忙，也推出双掌，便见两股气在空中相遇、打颤，随即燕无心的柔韧之气以势不可挡之力穿过长龙，直达马越兴。
　　马越兴手掌被击中，气息难继，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众人尚不知发生了什么，马越兴已涨红了脸，不做声退回座位上了。
　　赵谆知自己不是对手，可还是想看看差距究竟如何，也起身上前对战。他拿着一把三尺软剑，剑身明晃晃的，轻轻一抖，声音清脆悠长，一看便知是好剑。
　　有弟子给燕无心递上剑，不过是月华宫普通的弟子佩剑而已。
　　赵谆躬身一礼，讨教的意味很明显。一礼之后，立即发起攻击，一柄长剑轻轻叫着冲向燕无心，眼看就到了燕无心胸前，燕无心仍是不动，随手举起剑鞘一挡，瞬间卸掉了对方剑气。
　　赵谆一击不成，回身飞起，使出全部力气，凌空又来一剑。燕无心没有抬头，只举起长剑，两柄剑剑尖相抵，赵谆便不能再进一寸。
　　对峙片刻，赵谆回身收剑，依托极快的身法，连续出击，虚实相间，令人眼花缭乱。
　　燕无心拔剑出鞘，他依旧站在原地不动，却准确无误的挡住了周身的剑，看赵谆已然力绌，于是斜出一剑，横在赵谆脖颈前。
　　众人惊讶，燕无心气宗精湛，可败野马宗掌门，剑法更是独步天下，纹丝不动便破赵门绝技。
　　再没人上前挑战了，游紫陌说：“所以，就算各位不怕走火入魔，但有练月华神剑的气剑功底吗？”
　　众人悦服，自知不可强求，不再言语。
　　秋霄看游紫陌已说完，又有弟子来报说秋雁经脉损伤，今后无法练功，加之此战月华宫也死伤不少，一时动了气，说：“各位偏听偏信，心无武林公义，为了不可为之事攻我月华，残害我无辜弟子，此事怎算？”
　　各门派虽也死伤巨大，可此事毕竟由他们而起，如今又败在月华宫手下，这可如何是好？当初怎么不先传书问情缘由呢？都怪当时以为人多势众，有必胜的把握！现在后悔也晚了！
　　何蛮子低头揖礼，说：“是我各派考虑不周，行事冲动，望秋掌门包含，蛮子代小千门向月华宫赔罪。”
　　百花观和赵门也上前赔罪，游紫陌听到了秋雁的事，也动了气，说：“赔罪也无法使我派弟子起死回生！”
　　月轻水也哭起来，喊道：“赵门、折柳门杀我玉师弟，此恨必报，拿命来偿！”
　　说罢举起佩剑，就要攻击严光岚和赵谆，被燕无心一把拉住了。
　　燕无心难得很温柔的扶住月轻水，让她趴在自己的胸前哭泣。

　　赵谆和严光岚互相看了一眼，正要起身上前赔罪，听月轻水那样说，一时愣在原地，不知怎么办。
　　各派也不知怎么办，之前马越兴的喊声最大，如今像霜打的茄子一样，低头不语，他的掌心还在隐隐作痛。
　　若是国与国之间战败，常常割地赔款，可是门派之间，也可这样吗？
　　听雪阁虽然理亏势弱，不过听雪阁中还有大半的高手和弟子，倒也有恃无恐。不过千仞雪有意与月华宫合作，如今自是要拿出诚意了，她上前一步，说：“月华宫伤亡弟子的安葬和抚恤费用，我听雪阁一力承担，还望秋掌门谅解我听雪阁鲁莽之过。”
　　众人仿佛找到了和解之法，纷纷表示要赔偿财物，赵谆因杀害了玉关勇，说要亲自为他扶灵。
　　话说到这里，也足见各门派的诚心了，不过游紫陌与秋霄略一商量，秋霄点点头，把此事全权交由游紫陌处理。
　　游紫陌上前一步，说：“我知各门派想干戈化玉帛的诚意，也知有门派自恃派中高手未全部前来，仍有不服，但冤有头债有主，自古杀人偿命！”
　　游紫陌说到此处停顿下来，看向众人，众人皆惧，难不成月华宫要他们偿命？若真要如此，就算派内还有高手，但不能立时赶到，怕是难出月华宫了！
　　游紫陌看众人有畏惧之色，又说：“我月华宫虽想为伤亡的弟子伸冤报仇，但也不想使昆仑武林凋败，赔上更多性命。我与掌门商定，所有围攻月华的门派，必留门中亲传弟子或掌门亲子在月华为质，直至下一次剑仙大会举办。若无为害月华宫之心，剑仙大会之后可自行离开，若有危害月华宫之行为，我派必当严惩。”
　　众人面面相觑，不言不语，脑中在飞快的思考是否可行。
　　燕无心横剑身前，说：“这是唯一的和解之道，若不同意者，便从我剑下走出。”
　　放眼天下，谁人能从燕无心的剑下走出？
　　燕无心又说：“不用想着向派内求援，或者假意答应，若背信弃义，我月华宫绝不留情！”
　　秋鹭知道秋雁病重，玉关勇身死，心中早已愤恨不已，看着赵谆和严光岚，说：“你二人必须留下，日夜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