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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胡清浅计败身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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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涯风登基之后,内政外战一堆事,忙得不可开交,尽管他十分想念胡清落,想念未见过面的儿子,但他无法离开上阳城一步。
王谦风被俘之后,胡清落立即派人送信过来,说拿王谦风和渝国八百俘虏换胡清浅一人。他想过这样做,不过又隐隐觉得不安,怕胡清浅回楚国给胡清落带来麻烦。
吴涯风犹豫半晌,带着信去找胡清浅。
胡清浅正在殿中陪三皇子玩,看完信后,当即拒绝道:“哀家如今是渝国太后,以何面目身份再回楚地?”
吴涯风看到一岁的皇帝,又想到了自己的孩儿胡复楚,他现在还没找到,也不知身在何方。他也想到了胡清落,快要过年了,她一人居于深宫,该有多寂寥!
于是吴涯风忍不住对胡清浅说:“你可悄悄回楚,与清落团聚,毕竟楚、胡两族,就剩你二人了。”
“我考虑考虑。”
胡清浅面上毫无波澜,心下已经巨浪翻滚了,她若回去了,三皇子怎么办?皇位怎么办……
楚、胡两族就剩她和胡清落,回去以后她的地位定不会低,但是自己的儿子吴自新,恐怕就无缘皇位了,她不能回!
吴涯风见吴自新胖乎乎的很是可爱,就陪他玩了一会儿才离开。他前脚刚离开芙蓉殿,胡清浅的婢女仙乐就来了,她命人将三皇子带下去,一边给胡清浅按摩肩膀,一边说:“太后万不可离开渝国。皇上虽承诺十年之后让位于三皇子,但十年太久,变数太多,若太后离开,三皇子能否长到十岁?”
胡清浅早就想过此事,每每想到这里,她都心惊肉跳,害怕不已。听仙乐这样明目张胆的说出来,胡清浅懊恼愤怒,训斥她:“不可胡说!三皇子定当长命百岁,荣登大位!”
不想仙乐并不害怕,仍旧是一边按着,一边说:“难道太后不想让三皇子提前继位吗?如此也免得终日心惊胆战,受人摆布。况且皇上已有让您离开的心思,指不定接下来会出什么阴招。”
胡清浅愣了一下,问:“你有何妙计?”
仙乐这才停了手,说:“高人赠我一药,轻易便可溶于水,无色无味,极难发觉。太后可假意答应回楚,请皇上出城相送。”
胡清浅一下子就明白了,如果皇上驾崩,唯有三皇子可登大位!
“那凶手?”胡清浅问道。
仙乐一笑,“这个简单,渝泽交战,泽国奸细混入渝国,毒害皇上,剩下的事可交于蔺相……”
蔺相与芙蓉殿暗中往来许久,十分可靠。两人一笑,计策已定,只等来日。
半月后,一切准备妥当,胡清浅差人转告吴涯风:她同意回楚,但要皇上亲自送她出城。
吴涯风心下疑惑,既然决意回楚,又何必劳人相送?不过他倒想看看胡清浅意欲如何。
于是这天,他故意孤身前往,暗命陆刃琪在城外布控。
上阳城外的凉亭里,胡清浅一袭平民装扮,坐在石凳上,身边只有一个蒙面婢女,她们不时起身张望,等待吴涯风的到来。
日已过午,寒风来袭,吴涯风才一人一马,便装出现。
他走进亭子,看胡清浅伫立风中,头发被寒风吹起,自有几分似清落之处,心下一时紧了一分,忧思再起,不知清落现下如何。
胡清浅迎上来,以平民之礼拜谢吴涯风,“初入渝宫之时,幸得公子庇护,才保全性命,受清浅一拜。”
胡清浅俯身跪下,磕头至地。
吴涯风犹豫了一下,伸手扶一下她的袖口,说:“请起,过往不用再提。”
胡清浅趁机搭上吴涯风的手,站起身来,又俯身一拜,说:“今后三皇子就拜托给皇上了,期待我母子还有再见之机。”
吴涯风迅速抽出手,背过身去,说:“你若方便,可随时来看三皇子。”
吴涯风到底心善,知母子之情断不可抛,允她随时入宫。
胡清浅命婢女斟了两杯茶水,一杯递给吴涯风,一杯送到自己口边,说:“我以茶代酒,谢皇上恩情。”
胡清浅饮罢,看吴涯风没有打算喝茶的意思,又命婢女给自己斟了一杯,举到吴涯风跟前,说:“皇上饮尽此杯,便是答应护佑三皇子,我才可放心回楚。”
吴涯风只好端起手中的茶水,隔空倒入口中,说:“安心回楚,代我向公主问好。”
胡清浅轻轻一笑,说:“后会有期。”
说罢便作势要带婢女离开,然而未走出十步,吴涯风已倒在地上。
两人回身,相视一笑,朝不远处招招手,立即有一行人朝这里跑来,为首的正是渝国丞相——蔺绘。
蔺绘带了几个家丁打扮的人到了跟前,摸摸吴涯风的鼻息,满意一笑。忽而快速从袖中拿出匕首,与仙乐合力将身后家丁一一杀死。
做完此事不久,朝中几个大臣也到了,见此情景,跪下哭到:“吾皇被泽国奸细杀害,国中无主,这可如何是好?”
“国不可一日无主,如今皇室血脉唯有三皇子一人,可三皇子年幼,能怎办?唯有请太后回宫辅政,多多操劳了!”
蔺绘刚说完,几个大臣就像商量好一样,跪在地上喊道:“臣等请太后回宫辅政,望太后不辞辛劳,兴我大渝!”
此时,陆刃琪也带侍卫赶到了,见此情景,着急不已,准备上前查看,却被蔺相阻止了。
“陆侍卫,皇上已被泽国奸细所害,皆因你等护卫不力,应自去刑部领罚!”
陆刃琪也不说话,命手下拦住蔺相等人,自去将吴涯风扶起来,喂了一粒药丸。等候多时,也不见吴涯风醒来,心下着急。
胡清浅趁机说:“回天乏术,陆侍卫还是去追击奸细吧。”
陆刃琪问道:“太后禁足芙蓉殿,为何在此?”
仙乐上前一步,说:“太后行踪如何,轮不到你一个侍卫来质问。”
胡清浅虚拦一下仙乐,说:“皇上见哀家思念先帝,特地微服带哀家去祭拜先帝。路过此地被泽国奸细毒害,幸得遇上丞相,不然哀家也要命丧于此了。”
“太后怎知是泽国奸细?可有证据?”
胡清浅不知如何作答,蔺绘上前一步,说:“我在这些人身上发现了泽国军中的印信,这便是铁证,陆侍卫还有何话说?”
吴涯风刚刚已经转醒,不过他闭目屏息,故意不动,静静听着这群人的表演,心中已了然一切。他忽而起身,吓了所有人一跳。
他走到蔺绘跟前,拿起他手中拇指大小的铜头印信,看了又看,发现这正是泽军将领之间通信的凭证。此物是渝泽交战中缴获的,能到丞相手中,说明渝国军中也出现叛徒了。
蔺绘、胡清浅知计谋败露,逃脱不得,只能硬着头皮把戏演下去。几人跪地大呼:“吾皇死而复生,定是天佑渝国,渝国定将大败泽国,稳固江山……”
吴涯风打断他们,“此事蹊跷,现场相关人等,全部收监候审。”
其实这有什么审的呢?分明是两人勾结谋杀新皇!
不过一个是一国太后,皇子生母,一个是两朝宰相,党羽众多,必须审理清楚,给朝臣和百姓一个交代。
陆刃琪将几人押住,扯掉仙乐脸上的白纱,正要带走。吴涯风猛然发现,所谓仙乐,就是仙乐派的岳仙子。
原来胡清浅被先皇吴文定喂毒之后,正是被她所救。金楠藏匿宫中,伺机发难,也是她安排。金楠于囚禁中逃走,也多亏了她。
她从昆仑消失多年,竟是藏匿到了渝宫之中!宫中尚不知有她多少同党!
吴涯风竟不知身边如此多叛徒,如此多阴谋。他意欲直接击杀岳仙子,却突然吐出一口黑血,晕了过去。
吴涯风再醒来,已是第二日的中午。陆刃琪一直守在旁边,见皇上醒来,立即跪下,说:“卑职无能,未能护皇上周全。”
吴涯风坐起来,摆手示意他起来,问道:“可拷问岳仙子?解药在哪儿?”
陆刃琪答:“此药出自昆仑,无解药。”
“我料到了。”吴涯风说,“只是,这毒是下在哪里的?”
陆刃琪答:“毒是抹在太后手上的,遇水才溶,皇上用的那只茶杯,面上有水……”
“我明白了。”吴涯风心想,心思这般缜密歹毒,定不能放她回楚国,不然定会威胁清落。
不到一刻,吴涯风又咳起来,吐出一口黑血。
一旁的太医赶紧跪下,说:“臣下无能,配不出这解药,皇上恕罪……”
吴涯风抬手,看看发黑的手臂,想到了随身佩戴的紫蕴神药。他拿出最后一粒,和水服下,不久之后,黑色减退,转为乌青。
太医上前仔细查看后,喜滋滋跪下,说:“苍天护佑,毒素已除大半。”
吴涯风笑笑,自言自语道:“哪有什么苍天,清落又救我一命!”
这正是当年白水村的李郎中制成的解毒奇药,用的是胡清落去山上寻回的紫蕴神树树叶。
吴涯风体内虽有余毒,但仍旧坚持处理国事。只是已经过了十日,余下毒素也未完全清除,手臂的乌青依然在,浑身也越来越乏力。难道是这毒药改配方了?
太医束手无策,吴涯风想起白水村的李郎中,命陆刃琪派人寻找。
身在皓京的胡清落得知胡清浅毒杀吴涯风,焦急不已,也命人四下寻找李郎中。至于胡清浅,她还是愿意再见一面,听听她的辩解,毕竟这是她唯一的亲族了。
胡清落命人将王谦风并八百渝兵全数送回渝国,愿换胡清浅活着回楚。
吴涯风亲自到上阳城外迎接王谦风和渝兵俘虏,得知胡清落的意思,一时犹疑不定。
他并不是非要杀死胡清浅,只是怕放她回去给胡清落添麻烦。
王谦风知道始末,劝吴涯风将胡清浅送回。一则与楚国示好,可集中精力对付泽国,二则此人狠绝毒辣,一旦回楚,定会搅动楚国风云,于渝国有利无害。
吴涯风听王谦风这样说,当下便决定,决不能放胡清浅回去。
吴涯风让楚使给胡清落带了一封信,阐明利害,并说会保胡清浅性命,待天下大定,再将人送回。
胡清落收到信,也不再勉强,她也期待着天下大定,而所谓大定,什么时候能到呢?
这日,吴涯风正在研究边境地图,陆刃琪来报,说太后胡清浅、岳仙子、丞相蔺绘及收押的朝臣,都被人杀死在狱中,而守卫无一人发觉。
吴涯风大惊,他连日寻找几人密谋毒杀的证据,并清除军中奸细,初见成果,几人竟同时于狱中被害,谁人有这样的胆量和能力?宫中到底有多少奸细?这是一张怎样巨大的网?
一股无力感袭来,吴涯风重重的坐在椅子上,挥挥手让陆刃琪下去了。
宫里宫外、朝中军中,都有心怀鬼胎之人,他正一步步查证清除,却不想宫中还有如此高手,隐藏之深,能力之强,令人惧怕。
吴涯风挥手召来影卫,吩咐道:“查,谁人杀了蔺相和太后。”
影卫半天跪立不起,也不答话。
吴涯风忽然明白过来,是影卫所为!
影卫,无影无踪,暗中守卫。只是这影卫首领,并不只有吴涯风一人。
“为何杀他们?”
影卫答:“护少主安全。”
“谁下的命令?”
“影王。”
“影王是谁?”
影卫不答话。
“到底是谁?”吴涯风有些许怒意。
黑暗中,走来一个黑色影子,魁伟、从容,声如洪钟。
“是我——花如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