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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救同袍孤身入敌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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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沙滚动,衣裙飘飞,胡清落在千万人的注视下,缓步走向渝军。
渝皇从銮驾中走了出来,高昂头颅,站在万人中央。
他远远一看,就知是真正的楚国公主,那样貌神韵,像极了胡尚飞,连这不管不顾的脾性,也像年轻时候的胡尚飞。渝皇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饶有兴致的看着胡清落。
楚国被俘的士兵挣扎着起身叫道:“公主,快回去,不用管我们!”
周不愠磕头至地,抬头大喊起来:“公主请回城!”
胡清落不动声色,继续往前走。
周不愠大喊起来:“公主若再前进一步,我等立刻自裁于此!”
胡清落止住了脚步,看着周不愠,笑笑说:“周将军不可,众将士不可,楚国需要你们!”
说罢,她又向渝皇喊道:“楚国嘉慧公主在此,渝皇当信守承诺,放过我方将士!”
渝皇手一摆,说:“放!”
前排的渝军放开楚兵,楚兵一下子朝公主跑过来,跪地说:“公主,我们与你同生死。”
胡清落小声对周不愠说:“快走,不要坏我计划!”
周不愠一愣,虽不知是何计划,但到底是听了公主的安排,快速解开绳子,带将士们朝城门跑去。
渝皇命人将銮驾往前抬了十步,说:“公主艳绝天下,果然不假。渝国皇后新逝,渝楚自古一家,公主与我做个皇后,如何?”
胡清落笑笑,说:“既如此,我便来了!”
胡清落移步上前,从容淡定;渝皇瞩目视之,心中惊异,他觉得一年内收复楚国十余城的公主,定不是心无城府、任人摆弄之人。
渝皇看一眼身旁的太监,太监立即会意,赶紧跑到胡清落跟前,拦住她说:“面见吾皇之人,必搜身检查。”
胡清落笑笑,说:“皇上既如此不信任,还敢聘我为后?”
渝皇一怔,这公主伶牙俐齿,倒比胡尚飞多了几分胆气,不由得笑了一下,他决定赌一把。于是摆摆手,让太监退下了。
不过他并未放松,暗暗运足了内力。他曾和闲艳胡尚飞一起走江湖,哪是文武不通之人?
胡清落一步一步向前,走到了渝军跟前,渝军自动让出了一条路。
胡清落深知自己此时气血不足,剑气难继,再看渝皇气息充足,暗运内力,她知道只有让渝皇放松警惕,她才有成功的可能。
“既然渝皇怀疑,搜身也无不可。”胡清落一边走,一边解开自己的外袍,缓缓脱下,说:“袍下无兵器。”
渝皇一怔,内力卸去几分,笑道:“嘉慧公主果然胆气过人!”
胡清落笑一下算是回应,她再走两步,解开自己的长衫,随意扔到地上,说:“此身无夹带。”
此时胡清落只剩下一身白色的衬衣和长裤,产后的血迹已经印湿了衣服,绽开血色的花。
胡清落一笑,说:“带伤之人,渝皇何惧?”
渝皇大笑一声,不知可否,又卸下了几分内力。忽然他见胡清落弯腰,又是一瞬间恐慌,再次全身戒备。
谁料,胡清落只是脱掉了左脚的鞋子,扔在地上,说:“鞋中无藏私。”
渝皇笑了,这可真有趣,他卸下防备,玩味的看着胡清落。
胡清落又缓缓的弯腰,去脱右脚的鞋子——
渝皇身体前倾,等着她说出那句“鞋中无藏私”。
可胡清落的动作突然快的出奇,没人看得清,渝皇的胸前已经插了一把短小锋利的匕首。
渝皇吃痛,来不及看自己一眼,一把抓住了胡清落的手。
而胡清落刚才卯足浑身力气的一飞一刺,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量。被渝皇这么一抓,一点动弹不得。
渝皇身边的大内高手也反应过来了,正要抓胡清落,却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一个个动弹不得。
渝皇手上的力气也松了下来,无法动弹,胡清落想趁机抽开手,可发觉自己也无法动一下。
吴涯风一直在渝皇身旁,他扑上前来,一边喊叫父皇,一边悄悄给胡清落喂了一颗药丸。
胡清落立时有了力气,她拔出匕首,却在万军之中无处可去。
吴涯风将胡清落推进銮驾,又登高发命:“皇上身体不适,收兵!”
前方领兵的渝将林子诚刚刚听到一阵骚乱,正想派人打探,不想听到皇子命令,只得带人退回。
楚随云早打开了城门,带楚军于城外列阵。楚军上下热血涌动,担忧不已,看公主被迫脱衣检查,一个个义愤填膺,愤恨无比,跑回来的周不愠等人,更是把牙槽都咬流血了,他们紧握兵器,恨不得立即冲锋。
见到渝军撤退回城,楚军终于等到了机会,楚随云高举长枪,一个“杀”字刚从胸腔中喷涌而出,军中号角立时吹起,将士们杀声震天,再不管什么阴谋阳谋、排局布阵,三军首领、万千战士,一起杀向渝军。
渝军的后退虽然有序,但楚军如疾风骤雨,裹挟着无穷的怒火和力量,饶是气势已令渝军心惊胆战。
隐蔽的魏无奇见时机已到,领着梁军也杀了出来。
韩凌飞的三万泽兵也及时赶到,三国合兵一处,气势更甚,合力围剿渝军。
渝皇虽不能动,但心下仍然清明,他在銮轿里看看吴涯风,再看看胡清落,终于明白了一切。
然而为时已晚,胡清落天下第一,哪会刺偏?那一刀正中要害,救无可救,不过是在等血尽而死。
吴涯风查看伤势,知道无力回天,想起二十年的父子时光,终是不忍,将解毒药丸喂给渝皇。渝皇能说话了。
“阿风,你为何如此对待父皇?”
胡清落一怔,原来吴涯风的小名就是阿风,吴阿风,他从一开始就算不得骗自己。
吴涯风面无表情,说:“你又是如何对待我母亲的?”
渝皇愣住了,迟疑一下,说“我是想杀了你母亲,但是我动手的时候,她已经自尽了。”
“那也是你逼的。”
是呀,渝皇杀了满宫妃子,包括有有子嗣的,有身孕的,怎会放过身为贵妃的花凝香呢?不过如果花凝香求饶,如果花凝香肯叫她的两个哥哥入宫为太监,他是会放过她的。
这样说来,花凝香的确是他逼死的。
渝皇笑了一下,竟小看了这个儿子,他知自己命不久矣,也就放松下来,说:“你聪明的很,像你母亲。”
渝皇又看看胡清落,说:“你也聪明,决绝,像你母亲!”
胡清落一愣,她并不知道渝皇还认得她母亲。
渝皇叹了口气,说:“你们两个的母亲,算得上我爱的人,我却死于你们两个手中,真是奇缘哪!”
“你不配说爱!”吴涯风扭过脸去,不想看渝皇一眼。
渝皇再次愣了一下,多少年没人这样敢跟他说话了,不过一想,说的也对,他爱花凝香,逼的她自尽身亡;他爱胡尚飞,却让她国破家亡……
他,的确不配说爱!
銮轿被冲的七倒八歪,然而终是跑回了岳城。一众太医赶来给渝皇把脉,一个个摇着头说无力回天。
不过一刻钟,渝皇气绝,亡故。
临终,他将渝国玉玺放在了吴涯风手中,这大概是他做的最爱儿子的一件事了。
胡清落见渝皇身亡,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出来,“父皇、母后、哥哥,我终于为你们报仇了!”
她的衣裤已全是血迹,紧绷的神经轻轻跳了一下,身子突然轻飘飘的向后倒去,吴涯风眼疾手快,一把扶住。
吴涯风召来一众太医来,就是为胡清落准备的,此时终于用上了。可太医诊看之后,说:“产后虚弱、大悲大喜,有血崩之兆,无药可救!”
吴涯风摔了玉玺,说:“治不好她,我要你们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