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晏传》祁白夜

63、第六十三章

　　等锅内的笋快熟了的时候，江时晏特意取出少量柴火，将豆腐放入锅中，泛起一点点白花。
　　最后再用面粉水勾芡，收汁出锅。

　　恭叔一闻到锅内的肉香味，早就忍不住想尝一口了。
　　没办法，都这么香了，肯定很好吃！

　　江时晏特意匀出一碗递给恭叔，恭叔还没来得及看碗内啥样，便一把抢过碗，顺手拿着一双筷子，夹起碗内的食物往嘴里送。
　　还没吃下去，却听到他的烫呼声。

　　这刚出锅的食物，哪能不烫呢？

　　恭叔还是不情愿地放下筷子，强忍着烫吃着，不禁点头，露出满意的神色。
　　“这也太好吃了！”恭叔越吃越喜欢这味道，又抓起丢在一旁的筷子，夹着食物，边吃边道，“可惜阿晏你这是要做馅料的。不然老头子我啊，还真能把这些全吃完。”

　　他知道恭叔看上的，肯定不止是这一小碗，下意识地拿着锅铲，护着锅内的笋肉豆腐。
　　恭叔见状哈哈大笑，连忙放下碗，抢过他手中的锅铲，道：“你先去院子里坐着啊，没事儿，这里有我呢，啊。我肯定不会把这些全吃完的。”
　　他看着恭叔面目慈祥，心里顿时发怵。

　　说实话，他一点都不信……

　　恭叔看着他的眉头略微皱起，顿时不乐意了：“嘿，你这小子，你还不信你恭叔了？虽然你小子烧得确实很好吃的啊，但你哪次见过老头子我趁你不在，偷吃了的？”

　　嗯……
　　还真没有。

　　在白云村这么久，他只觉得恭叔是个幽默诙谐的小老头。
　　还是个，喜欢他做饭的小老头。

　　“哎行行行，你就去院子里坐着啊。站这么久你累不累啊。”恭叔边说，边把江时晏推出厨房，“快快去坐着啊，这里我弄就行。”
　　他还想说点别的，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推出厨房，只能略微眨着眼。
　　“我不会给你吃完的啊，知道你还要拿去卖的呢。”恭叔是看出他不放心的了，赶忙说道。这才让江时晏能没有负担地离开。

　　这小子……
　　恭叔又看着灶台上浸泡着的粽叶，暗叹着一口气。
　　他摸着泡在水中的粽叶，软软的，正是过水的好时候了。便将粽叶放在锅内早已滚烫的热水中。
　　锅内气泡翻滚，他用铲子不断搅和着粽叶，叶片的颜色也随着烧煮，渐渐变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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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粽叶烧好了。
　　恭叔赶紧用竹筛将粽叶捞出，放在凉水中。
　　放凉水中的粽叶质地柔软，与山上新鲜采摘来的粽叶，那可真是天壤之别。
　　只要用干毛巾擦拭好叶片上的水珠，就能用来垫着清明饼了。

　　碗中的笋肉豆腐也被他消灭得一干二净。
　　放下碗的那一刻，他的舌尖不断回味着唇齿中的味道。

　　要是还有一碗，那就更好了……

　　他看着厨房内摆放的各种各样的东西，直摇头。
　　算了，阿晏要用得上，那他老头子就搬吧。

　　老头子嘛，要有老头子的觉悟。

　　恭叔一带东西来院落，江时晏立刻从藤椅上站起来，试图接过东西时，又被恭叔拦着了。
　　等到恭叔搬完东西时，他才走到餐桌前，却发现餐桌赫然多了粽叶，这才想起自己忘记准备材料了。

　　一看这粽叶，就是恭叔处理过的。
　　江时晏放心地从水中拿出粽叶，用干净的毛巾擦干。
　　同时，他按照自己在现代的记忆，将粽叶用刀切成好多个方片，平铺在竹篮中。

　　他又瞧见面团早已揉好，放在盆中。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绿色的面团，若不是提前知道制作法子无污染无公害无添加，他还真不敢轻易尝试。随即抓取一小块揉搓成圆，竟发现面团光滑不黏手。
　　恭叔这手艺，还真是好！

　　他熟练地用刀将面团等分成大小相同的小剂子，还不忘将这些均分成两份。
　　别人家的做面食的，恨不得将小剂子分得大，他倒好，特意将小剂子分得小了些。即便他将其中一个小剂子揉成圆团后压扁，还特意将皮压薄点，好放馅料。
　　就连恭叔都看不下去，时不时劝着他把皮压厚点儿。而江时晏只用一句话，却回绝了恭叔。

　　“叔，要诚心做生意。不然挣不来的钱的。”

　　他没告诉恭叔的是，镇上不是没人卖包子面点的，在价格上大差不差，可生意却千差万别。
　　恭叔还想多问，却发现江时晏已经包好了一个清明饼，又将面粉均匀洒在粽叶上，好让清明饼不粘竹席。

　　“这……这是饼啊？”恭叔看着江时晏包出来的这圆滚滚的面点，宛若绿胖子似的，实在是难以相信。
　　恭叔他老人家不是没见过饼，但这绿色的都跟团子一样的，他还真没见过。
　　而且恭叔还看他舍得在面团内放料，心里暗自笃定这饼肯定很好吃。

　　“是啊。”江时晏说着，“不会苦的，会很好吃的。”
　　恭叔不太喜欢艾草的味道，要不是他保证不会哭苦，他压根就没想过这个饼能吃。又见他神情自若，也主动学着他的样子去包清明饼。

　　“叔，大胆用擀面杖压扁。没事的，不会破的。”
　　“叔，捏得太小咯，这料放进去没多少，都是皮，不好吃的。”
　　恭叔还不服气，时不时地说着镇上好多卖包子的，他那包子的馅儿啊，真是少得不得了，他怕阿晏这样，会亏钱。
　　江时晏知道恭叔好意，商人唯利是图不假，但做生意还是要讲点良心。

　　恭叔不语，但胜在能听劝照做。
　　他看着江时晏往粽叶上撒面粉，简直是在浪费！
　　不过……
　　阿晏却说：“这样的话，清明饼就不会占着竹席了，蒸出来也能方便吃。”

　　还真别说，年轻人的脑袋就是好使。
　　虽然恭叔他老人家真没见过这清明饼蒸出来啥样，但他怎么就觉得，阿晏说的话就很有道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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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总算包完了饼，一百个清明饼正正好，甜咸各半。
　　他已经预料到，清明那天，一定会上演一场甜咸之争。
　　不过……论饼的形态，还是阿晏包的好看一些。

　　“咚咚咚，咚咚咚——”
　　“来了。”

　　江时晏去看门，正好看见张叔带着推车来了，道：“叔这么快做好了？”
　　“是啊，”张叔笑呵呵地说着，额头上还带着细碎的木屑，一看就是刚做完成品就来的，“这不看着阿晏你着急嘛，就赶紧做好，给你送过来。”
　　“哎，”江时晏应着，赶忙从屋内取出钱袋，将尾款结清，“叔您家住得离这儿不远，不用这么着急来的。”他又示意张叔看向一处，瞧见恭叔早就用着推车生火蒸清明饼了。
　　张叔看着餐桌上做着吃食，问道：“你中午，可是吃这些？”
　　“对啊。”江时晏回答道，“这不，清明节很快就要到了，是祭祖的好时候啊。正好这清明饼，也是用清明当季的食物做的。”
　　要不是他提及清明节，张叔都没想起来。张叔随即道：“是啊，得烧点纸钱咯。一年没见，不知道他们过得还好不好。”
　　江时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今他不再如同往日那般自由，只能安静地过着日子。

　　“会好的。”他心里默念着。

　　张叔看着他神色略微凝重，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想那么多事儿了啊。死生有命，要好好活儿，好好活儿。”
　　他一直以为，古人向来避讳死亡。如今看着张叔一副看淡一切的模样，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里的人了。
　　“这清明饼倒是有人做过。”张叔说着，“只不过那个饼，味道实在是苦，不好吃。”
　　说完，更是直摇头，满脸嫌弃。

　　他不得不承认，系统真是靠谱！

　　他料到张叔会这么说，只道：“不会苦的，我做得肯定比那人好吃。正好恭叔在蒸了，干脆给您留一份，您记得要带上食盒哦！对了，您回去之后再帮我做一百份食盒，定金的话……”
　　他还没说完，却被张叔打断了：“这个就不用定金了，一个纸盒子一文，你给我一百文好了，我赶工也能给你做出来。记得多给我几个清明饼啊，我好给你婶子吃一个。”
　　江时晏满口答应。

　　不多时，蒸笼内散发着清明饼的香味，粽叶的香气混在其中，让人忍不住想尝一尝蒸笼内的食物。
　　“阿晏啊，蒸好咯——”恭叔喊声响亮，声音中气十足，“记得带上盘子啊——”
　　“好嘞叔。”江时晏说着，顺过一个盘子，拉着张叔一起过去，却见恭叔笑看推车，越发越满意。

　　这推车可真是特别，同样都是木质的，但上面能放蒸笼，下面还额外留出灶膛，旁边的抽屉还能放银钱。
　　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
　　就连专门的柴火箱都设计了！
　　这要是现烧现卖，生意肯定能爆满！

　　江时晏一递出盘子，就听恭叔道：“这推车可真是好使！你瞧瞧，这清明饼蒸出来，油绿入玉，看着肯定好吃。”
　　说着，他还不忘给阿晏递一个饼，让他尝尝。张叔却见江时晏满足的样子，疑惑道：“真的不苦吗？”
　　恭叔一听，抬手道：“苦苦苦，苦啥苦，这饼甜的咸的都好吃！你啥时候见我坑过你？”

　　张叔听后，赶忙这才高兴离开，去拿食盒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