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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美瓷/anlmals(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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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发生什么了呢?
美将下巴从瓷的肩头移开,戳了戳还保持着饼状的小兔子。
“最近新来了一位S级向导,你要去看看吗?”
美最终还是同意了接受监控,他整整不自在了三个月,像被人扼住喉咙,他有时半夜会感到窒息地醒来。
联将三个月后的报告递给他,然后啧啧惊叹:“太罕见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可以自行修复精神图景的哨兵。三个月时间你的数值竟然下降了两个百分比!”
美正给一块吐司面包抹上蓝莓果酱,他闻言也没抬头,只是问:“所以这玩意儿可以摘了吗?”
联委婉地解释:“你的情况有些特殊,所以还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联本以为美会疯狂地和他大吵一顿,没想到他听只是平淡地“哦”了一声,然后将蓝莓面包两三口吞进肚里。
“那我提个要求可以吧 。”
联皱眉:“只要不是解除,其他的我都会尽力为你争取一下。”
美于是说:“能不能给这项圈换一个款式?太显眼了。”
联看着美,确定他是在很认真地讨论这个问题,他点头:“可以,但是我可以问一下这是为什么吗?”
美扯了扯项圈:“有些紧,戴着喘不上气,换成手环也可以……不,不要手环。”
那像手铐。
联敏锐地意识到了这可能和他的过去有关系,他试探着问:“戒指怎么样?戴在你的左手中指上,款式你可以自己定制。”
美想了想觉得可以,于是监测器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银戒上什么花纹也没有,朴素又典雅,刚好又能帮他拒绝不少追求者的心思。
联将戒指递给他,大小正合适,他能感觉到美现在的心情不错,于是对他说:“最近新来了一位S级向导,你要去看看吗?”
美挑了一下眉梢:“什么意思?”
联没解释:“你知道我的意思,你的精神图景现在还不是非常稳定,训练室的仪器在你来了之后两天就要维修一次,我想这也和你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有关。”
美没否认,他的确能感觉到自己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S级哨兵的力量。
他闭上眼,仿佛又感受到了那阵清风。
他声音很轻:“他在哪?”
联没反应过来:“谁?”
“清风,苏的学生,他是谁?”
“你说瓷。”联在脑海里回忆着瓷的资料,“他就是那位S级向导。”
美猛地睁开了眼睛,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联:“他在哪儿?”
瓷正在训练室里进行今天的最后一项体能训练,他虽然是向导,但是还是要加强自己的体能,毕竟苏对他说了:“你将来的负担会很重,全白塔只有你唯一一个S级向导。”
瓷戴好护目镜,然后将子弹上膛,开始进行今天的第五次AI实战模拟。
他灵活地翻滚,格斗,动作精炼又美观。
他不像是在和人格斗,倒像是在跳一曲战舞。
瓷擦了擦额角留下的汗,均匀地长呼出一口气,然后把两只勃朗宁交叉着插回后腰。
“啪,啪,啪!”不远处传来清脆的鼓掌声。
瓷撩了一把额前的刘海,然后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一块白毛巾细致地擦着还在不断滴落的汗珠。
不远处传来吹口哨的声音,瓷微皱着眉头看过去,美正趴在桌子上,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朝他懒洋洋地挥着:“你好啊,小向导~”
瓷被他自带的波浪号恶心到了,他试图装作没有看见,把擦完汗的白毛巾重新挂回架子上,然后被美拦住了去路。
美比他高半个头,正微低些头细细打量着他。
瓷想起这个人就是上次差点失控的那个人,老师告诉他要小心美!
“美先生,抱歉,您挡住我的去路了。”
“不不不,小向导,”美的舌尖摩挲着虎牙,饶有兴致地盯着他:“我这次是专门来找你的。”
“找我?”瓷歪了下头,语气是不容商量的拒绝:“我们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好说的,还请您让开,我要去完成今天的报告了。”
瓷从美的身边经过,留下一盏清浅的沉木与茶香混合的气息。
美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感觉到了福瑞德和他一样的放松。
“你也感受到了吗,福瑞德,他的身边只能是我!”他舔着发痒的虎牙,精神波动地剧烈,却没有任何失控的迹象。
瓷这几天被美烦得厉害,不论是在吃饭的时候还是实战训练的时候,他的身边总会有一个金色的脑袋跟在自己身旁。
他烦的厉害,马内也烦的厉害,福瑞德的尾巴就在他身周绕来绕去,时不时还要戳戳它。
瓷终于有一天停下脚步问美:“你到底要怎么样?”
美语气轻佻:“做我的向导吧,我们才是灵魂相契的爱人。”
“仅仅是因为首席?”瓷双手抱臂,等他的下一步回答。
“不不不,小向导,我说了是灵魂。”美的语气低沉,吐气在瓷的耳边:“相信我,你不会后悔的。”
瓷安静地盯了美一阵儿,突然绽开一个笑:“我们来比一场吧。”他将背后的勃朗宁拔出一支递给美:“让我见识一下首席哨兵的实力。”
美有些诧异地看了看手中的勃朗宁,血液开始躁动起来,他舔着发痒的虎牙,然后将枪上膛。
“这可是你说的,宝贝,我可不希望小兔子受伤。”
瓷已经做好战斗准备了。他调整了一下腿环与腰包的位置,然后确认了一下短刀的位置,他点头:“开始吧。”
美一记鞭腿横踢而出,瓷双臂交叉格挡,借力后空翻后脚尖点地腾空而起,勃朗宁上膛,瓷将子弹打向美的右腿。
美轻松避开,超强于一般哨兵的五感能更快地凭直觉做出反应,他甚至有空调侃一句:“小向导,只给我一把枪是不是有些太不公平?”
瓷将小腿的短刀抽出来朝美射去,银色短刀划破空气,轻薄锋利,刀柄雕刻着简单的花纹,还雕刻着它的名字:“满堂”。
美嗤笑一声,然后接过短刀,短刀利得能划开地面,他试图拉近与瓷的距离,试图在近身格斗上取得胜利。
瓷学的格斗技巧适合以柔克刚,对付俄正好,俄依靠纯力气取胜,但是美不一样。
他会将自己的体力与格斗技巧相结合,发挥出自身最大的优势。
两人你来我往地打了十几回也没分出上下,瓷却很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体力有些跟不上了。
“还是要拉开距离才能找到机会。”
瓷出右拳朝美的面部打去,美意识到这一击可能用上了瓷的全力,他咬牙选择硬抗这一拳,没想到拳风袭来,美没有感到任何的重击。
瓷已经重新和他拉开了距离,美将两拃长的短刀横在胸前,呼吸开始粗重起来。
“狡猾的兔子。”
瓷挑眉,毫不客气地回怼:“疯狂的豹子。”
美像是很满意这个称呼:“宝贝,我希望你在床上也能这样叫我。”
瓷将枪管发热的勃朗宁再次上膛,对着美连开三枪,美翻滚着避开,被最后一枪擦伤了左臂。
鲜血顺着垂落的手臂流下,美笑的更高兴了。
他朝瓷迈步走去,“让我猜猜你的手枪里还剩多少子弹?单人训练你用了五发,刚才又用了三发,这两发你准备怎么用呢?”
瓷攥紧枪,看着美一步步走到他的身前,他攥紧瓷的拿枪的右手腕,瓷吃痛,左脚在踢向美的身侧时极轻抖动了一下,鞋尖甩出了刀尖。
美来不及反应,直接用右手握上瓷的右脚,刀尖离他只有二十公分。
“宝贝,你是想杀了我吗?”
瓷右手挣了挣,美将他按在墙上,抓住了他的两只手腕。
瓷的后背磕在墙上,他看着美另一只手拆下刀尖,将他扔在一边,瓷气愤地盯着美,突然被他掐住脸,强迫他张开嘴,接受一个疯子的吻。
瓷剧烈地挣扎着,咬破了美的舌尖,美感受着浓郁的血腥气,咬破了瓷的嘴唇后将他翻过去。
瓷的双手被美反剪在背后,美终于咬上了瓷的后颈,狂躁的豹子终于追到了猎物,疯子的欲望终于得到了疏解。
“所以这就是你被瓷揍进医务室的原因?”联正坐在美的病床前,看着他眼睛周围一大块淤青,想笑又不敢。
“那怎么了?”美看了看身上的伤口,从一旁的果篮里拣了个熟透的脆苹果。
“咔嚓!”
瓷愤愤地咬了一口卫刚给他洗好的脆苹果,不小心又咬到了被美咬出的伤口那里,疼的他生理性眼泪都出来了。
“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他!”
卫给他的后颈上好药,然后说:“伤口不浅,不过听联说他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他当然是我的向导!”美将苹果核扔进垃圾桶,“他一定会是我的向导!”
“或许吧”,瓷慢条斯理地吃完苹果,然后下床将核扔进垃圾桶,“对了,老师知道了吗?”
苏已经想把美揍残废了!
瓷可是他的学生!未来白塔不可缺少的领导人!
联在这个时候敲门进来,看见苏这个样子便知道所有了。
“我倒是觉得可以让两人试着建立一下精神链接。”
“你说什么?”苏赤色的眼眸变得血红,强势的气息压迫的联有些难受。但他还是强撑着说:“瓷不可能一辈子都是你保护下的向导,美也不可能这样一直维持着理智!你是在害怕美会把瓷的精神图景撕裂了吗?”
苏没说话。
联继续说:“你在害怕什么?你不相信瓷,是吗?还是你对他……”
“闭嘴!”苏粗暴地打断他,然后沉默了几秒挥了挥手:“就按你说的办吧。”
“我和他建立精神链接?”瓷难以置信地问联,然后扭过头去看戴着墨镜朝他吹了个流氓口哨的美。
“老师怎么说?”
“苏同意了。”
瓷忍住想把美另一只眼睛也揍了的冲动,然后说:“为什么一定是我?”
联将分析报告拿给瓷看:“你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美就对你的向导素达成了百分之九十六的吸收率,卫说整个白塔里只有你能修复好他即将彻底崩溃的精神图景。”
瓷心烦地翻着报告,随口问了一句:“他的图景被撕裂了多少?”
“百分之九十七。”
瓷翻报告的手一顿,又回头看了一眼美,美换了一个口哨调,但依旧一股流氓味。
瓷把报告合上,走到美身前对他说:“我们建立精神链接吧。”
这下轮到美怔住了。
两人找了个封闭不会有人打扰的房间,瓷将马内抱在怀里,然后小心地试探着,他很顺利地通过了美的精神网,然后落在了一片广袤广袤荒凉的土地上。
这里只有很少的一点植被,好像永远有刮不完的夹杂着沙粒的大风,天永远阴沉沉的,惨白的太阳装饰似的挂在那里。
腰上似乎缠上了什么,瓷低头,是美的精神体,美洲豹福瑞德。
他像撸猫一样抚摸着福瑞德的毛发,然后将马内放出来。
小兔子用耳朵捂住自己的脸,只漏出一双黑豆眼睛看福瑞德。
“我要怎么修复这里?”
瓷在前面走着,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这里比他想象的还要割裂:平地突然拔起一座高山,裂缝之下是看不见的深渊,瓷抹了把吹了一脸的沙子,然后选择坐了下来。
他闭上眼感受着周围的一切,然后将手放到地面,再抬起时种出了一朵开的粉嫩的小花。
“很漂亮。”身后传来声音。
瓷没回头,只是等着美走到他的身边:“我想知道你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什么还能保持着理智。”
美弯腰将小花摘下,别在瓷的鬓边。
他答非所问:“我喜欢玫瑰,再加一条有河流环绕的玫瑰园吧。”
瓷没去管那朵小花,只说:“那你可能要自己把这块奇怪的土地先修复好。”
美笑了,他右手一挥,高山化为粉末消散,右手再一招,从东方吹来一阵狂风。
瓷鬓边的花被风吹起,轻飘飘落在美的掌心里,然后瓷就见小花化为了灰烬。
“这就是你没有自己试着修复的原因?”
美没说话,他从小被囚禁在那个牢笼里,见到所有美好的事物都不属于他。
瓷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然后说:“这里的环境太差了,我种不了玫瑰,你懂吗?”
美看着瓷一脸嫌弃的表情,然后突然笑了:“宝贝,你简直是上帝赐予我的礼物。”
他挨了一个脑瓜崩。
瓷将手重新放到地面,然后变出了一小片花海,他将小花别在美的鬓角,然后说:“你为什么要相信上帝?”
美舔了舔牙,又笑了:“是了。”
于是瓷开始了修复美精神图景的生活。
两人一天在瓷的房间,一天在美的房间,联看着报告上显示美的精神图景已经被修复到了百分之七十,啧啧称奇:“瓷竟然只用了半年就将你的精神图景修复了这么多!”
美吊儿郎当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他最近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精神也越来越不错,精神图景也比原来好了一大截。
联在他要走出去的时候突然问了一句:“你和瓷的进展如何了?”
“嗯?”美没明白,联见他一脸疑惑的样子,自己也跟着疑惑:“全白塔都在说你把瓷强娶到了手,你别告诉我你现在还只是停留在亲吻上!”
美刮刮鼻翼,咳嗽了一声,然后有些慌乱地逃出去。
他回到瓷的房间,看见瓷正在看书,他朝床上扑过去,双手自然地环住瓷的腰,顺势躺在瓷的大腿上。
“怎么了?”
美看着瓷赤金色的异瞳,然后伸手抚上他的脸庞,“我想吃掉你……啊!”
瓷把书一把拍到了美的脸上,然后听他说:“我要出一个任务。”
“哦?”瓷将书拿起来,掖好书签后放在一边,“关于什么的?”
美想着苏对他的交代:“埃斯珀森家族最近有些变动,你的任务是去秘密保护他们的家主,布莱尔·查理斯·埃斯珀森。”
美看着手环里苏发过来的资料,大致了解了一下家里的关系。
“听起来有些危险。”瓷有些担心。
美撑着手臂起身,然后按着瓷的后颈吻他。
瓷被他突如其来的吻吓了一跳,然后被迫接受着这个吻,空气被急剧消耗。
两人的身位不觉间互换了,瓷躺在松软的被子里,眼里含着泪,他听见美急促地喘着粗气,趴在他耳边:“可以吗?”
瓷张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美咬着他的手腕,再次询问了一次:“可以吗?”
瓷的回答是将美的后颈按下,默认了他的问题。
“所以你什么时候走?”
瓷又喝了一杯温水,看着换了一身衣服的美,他正在给自己打温莎结。
瓷招了招手,美过来低下头,张嘴又朝着瓷的后颈去。
瓷猛地将领带收紧,美被勒的喘不上气,他连着咳嗽了几声,然后纵容地笑:“honey,你是在报复昨天晚上我对你太粗鲁了吗?”
瓷没说话,冷白的指尖攥紧了茶杯。
美俯下身,又和瓷交换了一个吻,然后说:“今天晚上的船票,白塔直接到潘林詹妮斯岛。”
瓷点点头,然后说:“我等你回来。”
现在的海上很难看到这样的风景了:一轮满月安静地悬挂在深蓝色的天空中,银色的月光不均匀地撒在波光粼粼的大海上,远处是深蓝色起伏的群山,腥咸的海风吹拂着美的金发,他突然想起了瓷。
“怎么会想到他呢?”
怎么会想到瓷呢?
瓷明明有着最冷淡和最热烈的性格,他像高山上的霜雪,有一颗捂不化的心;又像茶碗刚添的新茶,滚烫到让人难以下咽。
美不像英法两位绅士有着耐心,可以一点一点品味细水长流,他只想粗暴地把猎物拆吃入腹,然后再消化。
美看了眼腕表,离船到岸还有三个小时,他准备进船舱休息一会儿。
他走过走廊,作战靴安静地踩过地面,凌晨三点按理说不会有人,他却听到了一男一女的声音。
美将脚步放的更轻了,他动了动耳朵,捕捉到了“受宠”“身份”等字眼,美将这些信息在脑海中转了一圈,回到休息室又将埃斯珀森家族的资料调了出来。
埃斯珀森家族六十岁的家主Blair Clarence Esperson(布莱尔·查理斯·埃斯珀森)与他五十岁的妻子Lorraine Cadtlle Esperson(洛琳·卡斯蒂尔·埃斯珀森)将要在潘林詹妮斯岛上度过他的六十岁生日,并于晚上出海按照固定航线赏月。
除此之外,三十二岁的大儿子Leviston Esperson(莱维斯顿·埃斯珀森)与他的三十岁的妻子Florence Nora Esperson(弗洛伦斯·诺拉·埃斯珀森),二儿子Hemlock Esperson(赫姆洛克·埃斯珀森)也要来到这个岛上为父亲庆贺。
“这两件事会有什么关系呢?”
美躺在床上,来到了自己的精神图景。
这里已经和刚开始完全不一样了,和煦的风轻柔地吹拂着,地面上生长着柔软的小草,开着不知名的野花。
东方已经长起了树木,有四季分明的落叶林,也有常绿的阔叶林,只是还没有那么茂密,西方有高地,有沙漠,最高的地方有瓷的一湾落雪。
美随手摘下一朵小花,看着自己左手中指上的那个戒指,戒指内侧刻了一个字母:C,那是瓷的缩写。
他说不清自己对瓷究竟是什么感觉,两人应该只是普通的哨向关系,但是为什么他会刻下瓷的名字呢?
美躺在草地上,福瑞德溜达着过来,趴在了美的身边,阳光不错,晒得他整个人暖融融的,也不晃眼睛,听瓷说一部分的图景是仿照他自己来的,美突然想到自己好像从开没有进到过瓷的精神图景。
他在害怕什么呢?他对自己还有什么顾虑呢?
美枕着双臂,闭上眼暂时享受着这一刻,什么家族的乱斗,□□的关系,在这一刻都短暂地去见上帝吧!
船身突然晃了晃,美警觉地睁开眼睛,周围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他起床,先用冷水冲了一把脸,然后细细地给自己做了个发型,他将翘起来的头发略微压了压,墨镜被他放在洗手台一旁。
昨晚这一切后,他打开行李箱,从中找出了其中一套西装,这套西装内搭白衬衫,方形扣子被他细致地扣好。
皮质腰带刚好,西装裤也合身,不会显得腿侧瓷的短刀太突出。
这是他强烈要求带上的,瓷连着被他磨了三天,最终还是同意将“满堂”递给了他。
美挑了一条宝蓝色的领带,他想学着瓷那样打一个漂亮的温莎结,总觉得差了些什么。
“啧!”美烦躁地皱了皱眉,最终还是把领带规矩地打好。
他对着镜子又整理了一下两粒单排扣马甲,青果领的西服外套也刚好,领口和袖口绣着暗色的花纹。
他将墨镜插在马甲的口袋处,最后不情不愿地喷了点香水,然后才走出房门。
他这次的任务是保护布莱尔不受生命威胁。
年轻的侍女在为家主打扫房间的时候发现了一封信,信封是大家族专用的,火漆像是随便盖了一个,是朵鎏金的牡丹。
侍女将信封赶忙交给家主,谁想到老埃斯珀看完后像是遭受了什么晴天霹雳,他浑身哆嗦着颤抖,信纸掉在地上,他急得跺脚:“烧了它!烧了它!”
老埃斯珀森开始剧烈地咳嗽,他面色灰白,最后竟然直接昏了过去!
苏接到埃斯珀森家的请求有些诧异,这个家族是那种上层阶级的贵族,在海洋资源这样匮乏的时代,他们家族还能拥有自己的私人海域,其间就包括了一周后要举办宴会的潘林詹妮斯岛。
苏把这个任务交给了美,嘱咐他:“你最好小心点。”
但是美似乎理解错了他的意思,学生是学生,任务是任务,他这样是要吃大亏的!
算了,苏叹了口气,他自己会知道的。
白天需要美的场合并不多,他维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与埃斯珀森家族的每一位都友好地握了手,然后参加了老家主的发言,他不可避免地提到了自己被威胁暗杀的事情,在场的各个家族代表对他表以同情、冷笑、冷漠……
美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一切,他推掉侍卫递过来的波尔多红酒,这场无聊的客套会让他感到厌烦,不如现在把整个船舱的地形默记下来,然后回到休息室把这身碍手碍脚的束缚脱掉,进入自己的精神图景休息。
白天只是各个家族代表人的互相见面客套,晚上才是真正的宴会开始。
但是天气似乎要变,有些闷热,海上起了风浪。
美没在乎这些,他下午睡了个好觉,现在甚至可以自己试着修复精神图景,比如他将手放到地面上时,也会长出一朵不会开花的小草。
美不信邪地又试了几次变小花,最后均已失败告终。
他将小草塞进福瑞德的嘴里,然后感受着风吹过来。
像瓷的发拂过,有些痒意。
瓷在做什么?
美的牙又开始发痒了,他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咬在瓷后颈的那刻。
玉瓷似的美人难以自抑地扬脖颈,挣扎着想要逃离,但是美却抓住了他,你怎么敢逃跑呢?你是我的猎物!
他被瓷揍了一拳,揍得他眼前发黑,揍得他嘴角也破了,他舔了舔被揍出的伤口,神经质地笑了起来:
Baby, I'm preying on you tonight.
Hunt you down eat you alive.
Just like animals.
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美被惊醒了。
“什么事?”
侍者恭敬地回答:“晚宴快开始了,老爷请您过去。”
“我一会儿就到。”
美打开行李箱,换上了更为正式的一套西装,他将宝蓝色的领带收好,换上了领结。
皮鞋被他擦的锃光瓦亮,衣服也熨烫得刚好,美把肆意收敛进这个套子里,把自己变成一位比英法还要优雅有礼的绅士。
晚宴开始了,宾客们开始纷纷入场,找到了自己合适的位置。
音乐缓缓流淌,身着晚礼服的女士们优雅地搭上绅士们的手,开始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美抿了一口冰凉的酒液,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那个声称要杀掉布莱尔的杀手极有可能现在就在这群人里面!
一舞结束了,美观察着这场虚伪的客套,突然想起了自己也是一位家主。
就在这时老埃斯珀森走了过来,他亲切地握住美的手,向周围人介绍:“这位可是Washington家族的新家主!看看,看看!他是多么的年轻英俊!”
美在他们围上来的人中看见了几个老Washington的熟人,美知道他们,意大利的阿尔瑞特的小家主,从俄罗斯过来的格纳家主,德国的费利克斯家主……
美喝下一杯又一杯酒,恍惚间好像在人群的最后看到了瓷。
瓷穿着一样得体的西装,半长发被他扎成一个小辫,赤金色的眼眸里是逗弄的笑意。
“让一下。”美拒绝着那些围上来的人,但是却反被他们包围了,等到他好不容易应付完那些人时,瓷已经不在了。
这给他一种刚才都是幻觉的错觉。
瓷怎么会在这里呢?
他这个时候应该在训练室进行最后两场实战模拟,然后会回休息室冲一个热水澡,他会抱着马内那只暴脾气的小垂耳兔在橘黄色的灯光下安静地看完一本书。
自己会枕在他的腿上,可能会抱怨几句俄又和他打了一架。
瓷在这个时候会把他的墨镜拿下来,透过墨镜看他的眼睛:“明明是你先在小熊的面前和他说你已经是有向导的哨兵了。”
“小熊?Honey,为什么那头笨熊也有你的爱称,我却只能被你叫名字?”
瓷将他的墨镜放在一旁,“你想让我称呼你什么呢?”
美想了很多称呼,让瓷蜜糖的声音叫他“亲爱的”,用清泉的嗓音喊他“阿美”,他又想起了当时瓷低吼着骂他“疯狂的豹子”……
“不不不”,酒精开始灼烧着美的理智,他混乱地想:“我应该有一个更符合的名字。”
舞会应该快结束了,接下来就是埃斯珀森一家人登上轮船,在潘林詹妮斯岛周围游行一圈了。
外面似乎下起了小雨,他只希望不要起太大的风浪。
美换了一身适合战斗的衣服,他把刀擦得雪亮,在船窗上看着今晚宴会上的宾客们陆陆续续地离开,他在心里清点着人数,对得上。
当然不包括那个可爱的杀手。
十点十三,现在船上只剩下了埃斯珀森一家以及必要的两位侍女三位侍者,美,当然如果杀手不是那五位侍女的话,那么那位可爱的杀手现在在哪里呢?
瓷正在更衣室里换衣服,他观察了一阵才调好了人选,埃斯珀森家的小儿子:赫姆洛克的侍者Baron(巴伦),听说赫姆洛克不喜欢随便有人打扰他,他甚至连周围的人也没有印象,所以他将这位侍者注射了高浓度的麻醉剂,随着下船的宾客们不知道去往了哪个国家。
“这身可太合适了……”瓷面对着镜子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着装,他转过身,整理着自己的燕尾服,然后转回来,发现赫姆洛克就站在自己的身后。
“你好啊,这位先生。”
瓷戴好白手套,发现赫姆洛克并没有一点儿动静,他不动声色地握住了左袖口滑下来的“花醉”,小心地上前。
赫姆洛克突然开始扒掉自己的衣服,然后冲进卫生间开始疯狂地呕吐。
瓷嫌弃地离远了一些,发现他喝醉后酒品还算可以,吐完之后甚至还能把给自己洗把脸,然后倒在床上就此睡去。
另一位可怜的侍者Bernand(格纳)甚至还没有和莱维斯顿汇报一声就已经被瓷放倒了。
“愿你今晚做个好梦。”
瓷在脑海里回想着船舱的布局,这一家族所有的人都在这一层船舱里,方便他找人也不太方便他隐藏行踪。
瓷看了一眼手表:一点零九,他给美下在波尔多红酒里的安眠药该起作用了。
他自己紧贴着墙边,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走廊的尽头是一扇巨大的舷窗,雨暂时停了,银色的月光洒进来,走廊的尽头站着一位贵妇人。
瓷短刀出鞘,被他换到右手,贵妇人双手交叠着放在小腹前,眼神忧郁地注视着东方。
瓷在离妇人三步的地方站定了,他优雅地行了个绅士礼,声音极轻:“夫人,晚好。”
埃斯珀森夫人转过身子,她还穿着晚上的那一套银色的鱼尾裙礼服,长而卷曲的头发没有盘起,被她放了下来,安静地披在身后。
许是夜晚的温度有些低,她围了一件披肩外套,看起来温婉又惹人怜爱,虽然夫人已经四十五岁了,但是由于精心保养,她看起来甚至还不到三十岁。
“晚好,先生。您是来找我先生的吗?”
瓷看着洛琳·卡斯蒂尔·埃斯珀森,突然露出笑容,“不,夫人,我是来找您的。”
他神奇地从背后拿出一朵盛放的虞美人,洛琳接过,轻轻地嗅了嗅:“那么,年轻的孩子,你找我是为了什么事呢?”
瓷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也是一位美人:她金色的头发随意地披散着,一双祖母绿宝石眼睛深情地看着你,她肤如凝脂,指甲上涂了鲜红的指甲油。
洛琳震惊地看着这张照片,然后气愤地低吼:“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瓷观察着洛琳的反应,他问:“听说他只比您小三岁——赫姆洛克有着一双和他母亲一样的眼睛。”
“住口!”洛琳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她高昂地抬着下巴,“所以呢?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不不不,夫人”,瓷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我只是想要您先生的命罢了。”
谁想洛琳听到他的话反而小声地笑了起来:“他也想要你的命,他也想要你的命……布莱尔,你可真让人疯狂!”
瓷知道自己赌对了,他将那张照片递给了洛琳,再次优雅地行了一个躬身礼:“那么,晚安,夫人,希望明天是个好天气。”
洛琳却说:“你知道吗,暴风雨要来了。”
瓷却摊开手:“谁知道呢?”
他说罢转身就走,不一会儿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洛琳那双保养极好的手轻柔地拂过那张照片,然后将她贴在心口,她昂着头,泪水滑落:“My Selina。”
凌晨四点二十三,外面打了一个响雷,赫姆洛克从噩梦中惊醒,他突然梦到了死去的母亲,二十五年了,她还是忘不了母亲的容貌,他继承了埃斯珀森家族的样貌,却有着和母亲一样的祖母绿眼睛。
老家主三十四岁的时候喝醉了酒,强娶了自己十六岁的侍女母亲,并在那一年生下了自己。
外界传言他是最受老家主宠爱的孩子,甚至将来的埃斯珀森家族也要交到他的手里!
赫姆洛克冷笑一声,怎么可能?他可是个私生子!是低贱的侍女的儿子!
他从柜里取出一把被软布精致包裹的小刀,然后取出了自己精心调制的毒药,将它均匀地涂抹在刀上。
“母亲”,他将短刀握在手里,向布莱尔的房间轻声走去,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赫姆洛克看见了老家主安静地睡在床上,像死了一样。
一道雪白的闪光划破天际,照亮了床边赫姆洛克那张冷漠的脸。
“我为您报仇了!”他将刀准确地捅进了老家主的心脏,又在几处致命处连着捅了几刀,可怜的老家主连呜咽也来不及发出就这么去世了。
赫姆洛克浑身颤抖着,热泪夺眶而出,他跪倒在地,哽咽着、激动着……许久,他站起身,又恢复了冷漠的表情,四点四十六,赫姆洛克回到了房间,喝光了最后一瓶酒。
五点二十一分个男人走入了洛琳的房间,五点三十四分一个女人走入了同样的房间。
布莱尔安静地沉睡着,暴风雨还在继续,太阳也许将在一个小时后升起。
这一场雷雨般的闹剧终于即将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