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暖阳》诗树

49、释怀。

　　夏晴柔逼近唐棠身边，给她们让出路来，说：“外婆在厨房。”

　　夏茵琴没说话，拉着陈天进了院里，不过她并没直接去往厨房，而是停下。

　　“一起进去吧。”夏茵琴看着她说道。

　　嗯？等我呢？夏晴柔心里有些意外。

　　“去吧，我走了。”唐棠扯了下夏晴柔的手。

　　夏晴柔用脚摩擦了下地下，带点一点不情愿走去她们的伞下，同她们一起走去厨房。这伞还挺大的，三个人一起竟然刚刚好，夏晴柔有点想买同款。

　　“姐姐，你看我有没有长高？”陈天在原地蹦了两下问她。

　　夏晴柔随意回：“嗯，长高了。”

　　这么久没见了对她还是这么“自来熟”。

　　“外婆，天天来了。”夏晴柔朝里喊道。

　　夏茵琴收回雨伞，放在厨房门口，进了屋里。

　　外婆还在炒菜，本来还想出去的，只好笑看着说：“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我好多准备点菜。”

　　“临时起意要过来的。”夏茵琴回。

　　“外婆。”陈天在后面喊。

　　他的两个小脸被冻成苹果了都。

　　蒋彩彩没想到怎么又突然冒出了俩个不认识的人，她赶忙把手里的瓜子放下，站起来，她小心瞧了眼她不认识的女人，亲戚吗？她不知道怎么招呼人家比较好，干脆不说话了，在那女人看过来时，点了下头，就当是打过招呼了。

　　她去把凳子拉出来给她们坐。

　　“没事，我就来看看。”夏茵琴说这话时，给了一个眼神给夏晴柔。

　　不过夏晴柔并没有看见。

　　夏晴柔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手里塞上瓜子，蒋彩彩也移到她身边坐下，不过吃瓜子的心情已经没有了。

　　陈天也自己找了一个凳子坐下，他本来是想坐到姐姐旁边的，但姐姐这次对他好像冷淡了点，怕姐姐不开心，还是算了。

　　夏茵琴把手里提着的箱子放下，搓搓手。

　　“冷不冷啊，柔柔，快去给倒杯水。”外婆说。她现在手里走不开。

　　夏茵琴也朝她看去。

　　夏晴柔刚吃进去一口瓜子，她想，这把瓜子还能不能吃完了，不过也只好放下，做势要起来，屁股刚离开凳子，肩膀就被人按下。

　　“我去吧。”蒋彩彩说。

　　很明显的看出来，她和这位女人的关系有点别扭。

　　夏茵琴收回打量的目光，拍去身上的灰，去到陈天身边坐下。

　　“等下在这里一起吃饭吧。”外婆在升起来的雾气中出声，她女婿今天刚好不来，她们正好能开心的吃一顿饭。

　　夏茵琴来之前也没想过要在这吃饭，“够吗？”她问。

　　“够，不过我们今天主食不吃米饭，吃饺子，陈天可以吧？”

　　“他吃的。”夏茵琴说。

　　她妈妈做的饺子，她也是很久都没吃到过了 ，也有点想念。

　　蒋彩彩捧着两杯水走到她们面前，说：“喝水。”她轻声说。

　　“谢谢啊。”夏茵琴接过，带着一点探究的眼神看着她，这个小女孩她没看见过，不过倒是跟门口见到的神情有点相似。

　　也是同学吗？还是朋友？

　　夏茵琴把水捧在手上暖手，她再次看向夏晴柔，在角落里垂着眼，安安静静吃着瓜子，好像只有面对她时她才是安静的。

　　蒋彩彩又坐了回来，继续发着呆，她隔着眼镜片偷偷瞧了眼对面的女人和小孩，然后再暼了眼夏晴柔，她们怎么不说话，跟不认识似的，好尴尬啊……

　　夏晴柔像是听见了她心中所想一样，凑过来对她小声说：“我妈和我弟。”

　　妈妈啊，怪不得。蒋彩彩继续去专心想自己的事情。

　　外婆把菜端出来放到饭桌上，拿东西盖住，她看去那里低着头事不关己的俩小孩，心里叹了口气，“你们俩个过来帮我打下手吧。”她说。

　　蒋彩彩听见后立马乖乖起身跟在外婆身后。

　　夏晴柔把垃圾扔掉后，也跟上，她走起时，刚好看见地上那箱子，看见箱子上面那两个子，她稍稍顿了下，不过马上又恢复回来。

　　夏茵琴买了一箱的橙子，在离着不远处的一家店里买的，来这里是临时起意，快来到了才想起没买东西，停在水果店，刚好看见橙子，晃神一下，想起夏晴柔小时候特别喜欢吃橙子。

　　三岁时，比拳头大点儿的橙子，她一次能吃三个，每次都吃的肚子鼓鼓的才肯罢休，也不确定她现在还喜不喜欢吃，她好像找不出她喜欢的东西了。

　　夏晴柔在她的记忆里好像从不挑食她给时候她就吃什么，只有小不丁点的时候才会对不喜欢的东西摇头，说到底，也是她让她变成了这样，她不许她挑食，也从不观察她在吃饭时的状态，那时只顾着另一个人了，把真正重要的人忘记了。

　　上次夏茵琴来的时候，夏晴柔也是沉默的吃着饭。夏茵琴妈妈之前跟她说过，她女儿现在很活泼，话多，小动作也多，爱笑，夏茵琴那时候听了还不相信，她就从未在她面前展露过这副模样。

　　“来，你来把鸡蛋剥去壳，你去把水池里的菜洗起来。”外婆给她们分派任务。

　　夏晴柔把心事收起，张大眼睛说：“好的，小芳大侠，我们现在是你的手下，对不对？”

　　夏晴柔把她的小虎牙露了出来。

　　“没大没小的，彩彩，你可别跟她学。”外婆无奈笑着摇摇头。

　　蒋彩彩也觉得好笑，用手去推眼镜的动作用来掩饰偷笑，转身去剥鸡蛋。

　　“彩彩，你在偷笑，我看见了。”夏晴柔把袖子拉起。

　　蒋彩彩小声为自己辩解一句：“没有。”

　　“我不信。”夏晴柔嘿嘿笑两声。

　　夏茵琴看着她笑起的样子，觉得稀奇，原来妈是的是真的，她是喜欢笑的，只是不喜欢对她笑。

　　“妈妈，我可以喝水了吗？”陈天问。

　　夏茵琴收回视线和思绪，说：“可以了，你喝一点看看烫不烫。”

　　陈天嘴巴贴在杯口小试一口，确认不烫了后才大口喝起来。

　　外婆又在起锅炒菜了，烟又冐了出来，带着香味。

　　“好香啊，妈妈，外婆做的菜好好吃！！！”陈天后面那句特意加大了声音。

　　外婆一听，心里马上冐出了甜头，“好吃就多来，外婆给你做。”

　　“好啊！”陈天应下。

　　偷瞄了眼妈妈，见她没什么情绪才继续喝水，平时他吵着要来外婆家，妈妈都不肯，今天倒好，她自己主动要过来了，可以也是喜欢外婆做的饭吧。

　　陈天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也凑过去看她们。

　　夏晴柔刚好在盛锅里炖好的土豆牛肉，陈天在她对面用直勾勾的眼睛盯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有哈喇子流下来。

　　又出现了，这个眼神，夏晴柔想。

　　“想吃？”夏晴柔问。

　　陈天亮着眼睛郑重点点头。

　　见他这样，夏晴柔突然冒出了想逗人的乐趣，她偏移下了视线去看夏茵琴，她还在专心看手机，夏晴柔拿来筷子，夹去一块牛肉，向陈天的嘴巴靠近一步，在陈天要张嘴那一刻，她坏笑一下，把筷子转了个弯，送进了自己的嘴里，最后还得逞的对陈天笑了笑。

　　“姐姐骗人！”陈天撇撇嘴。

　　“行了，别逗你弟弟了，过他吃一块吧。”外婆说道。

　　夏晴柔重新给他夹了一块。

　　看似是在看手机但心思全在另一边的夏茵琴轻轻提起嘴角，对着黑屏幕笑了下。

　　因为她们的到来，外婆又临时加了两个菜。

　　做好时，杨宛琳也刚好下班。

　　“好香啊，做什么呢？”杨宛琳在门外问道。

　　“宛琳回来啦”外婆说“快来吃饭，刚好呢。”

　　杨宛琳进了屋才发现有两幅陌生的面孔，察觉到她的视线，外婆介绍道：“这是我的女儿夏茵琴，这是杨宛琳。”

　　“你好。”夏茵琴点头示意。

　　杨宛琳伸出手同她握下，“你好。”

　　原来还有个小男孩。

　　“快吃吧，热乎的。”外婆说。

　　杨宛琳坐在夏晴柔和蒋彩彩的中间，瞧了眼，“怎么丰盛啊，看来也口福了。”

　　“快吃吧。”

　　杨宛琳吃着饭，总觉得今天和平时有什么不一样，她左右都看了一眼，今天夏晴柔怎么也跟蒋彩彩一个样了，低着头，夹菜就只夹面前的。

　　她又照了眼对面的夏茵琴，她正在给她儿子剥虾。

　　“这么好吃的菜，多吃一点，光盘行动起来。”杨宛琳往夏晴柔的碗上盖上几筷子离她远的菜。

　　夏晴柔暼了眼她碗里比谁都少的米饭，回了句：“那你今天多添一碗就好啦了嘛。”

　　“就是啊，天天就吃那点。”外婆说。

　　杨宛琳笑笑，剥起虾来，剥好的虾分别放入了夏晴柔和蒋彩彩的碗里，她平时在家里买虾这些需要动手的，蒋彩彩都不会去碰，但她每次要是剥了皮再去炒，她就吃，不知道是不是不喜欢沾上手，她们天天在一起吃饭，她也就养成了随手帮她的习惯。

　　夏茵琴望着她这一举动，沉默了两秒，才继续动筷吃饭。

　　雪在外面越飘越小，等到她们吃完饭，雪不知何时已停了下来，只留下了一片白。

　　菜准备的还是多了，吃到最后还是剩了下来。

　　天空又转成了月亮出来值班，不过并没有瞧见它的样子，估计是又躲在哪朵云后面，不肯出来见人。

　　“把橙子拆了吃吧。”夏茵琴说。

　　她自己打开箱子拿出橙子，问她妈，“在哪里切？”

　　“我来吧。”外婆欲欲要把她手里的橙子抢过来。

　　陈天自己在外面的院子里玩踩雪，夏晴柔在台阶上看，杨宛琳和蒋彩彩吃过饭已经打道回府。

　　“还是我来吧。”夏茵琴抱着橙子去到厨房。

　　“哪把刀是切水果的？”她问。上面整齐摆放了好几把，大一点的小的都有。

　　“就这把。”方芳就在一旁看着她切，看着她熟练的使用着刀具，不免有些感慨，时间走得可真快，匆匆忙忙的不知道赶着去干嘛。

　　她离开她时，她大概也就是才是个九岁的小孩，是用削皮刀都不磕磕绊绊的小孩，抱着苹果或橙子，蹭到她身后，然后也不讲话，等着妈妈发现她，但方芳也坏，她不说她也就不问，每次都是夏茵琴自己憋不住了才笑着撒娇说道：“妈妈，帮我切水果吧～”

　　这好像才是昨天或前天的事，怎么我的小朋友也成了俩个小朋友的妈妈。

　　也是，也是，毕竟不是一两天而是已经过了二十几年了。

　　夏茵琴切完橙子后，抬眼，看见的就是她望着她的眼神，夏茵琴怔愣了下，妈妈这么久了看她的眼神还是没变。她递给她一瓣，“尝尝甜不甜。”

　　她妈妈接过，尝了一口说：“甜。”

　　橙子甜，心也甜。

　　“我觉得你小时候最爱吃的就是橙子和苹果。”方芳将橙子皮随手一扔，便准确落到了另一角的垃圾桶里。

　　夏茵琴目睹了过程，以前，她就觉得她这样很厉害，她甚至还模仿过一段时间，不过，还是没有她厉害。

　　“还要吗？”她问她。

　　“拿出去跟孩子们一起吃吧。”

　　夏晴柔回头看了她们一眼就转回看陈天。

　　夏茵琴走到她面前，“吃橙子。”

　　夏晴柔犹豫了下，还是拿了，汁水一入牙怪冻牙的，冬天吃凉的，又爽又冷。

　　“天天，过来吃橙子。”

　　陈天停止追小猫的动作，跑回来。

　　“小心点，别沾到衣服上。”夏茵琴提醒道。

　　“哦，好。”

　　夏晴柔吃完刚想站起来去拿纸巾，夏茵琴又递了过来，说：“这还有。”，夏晴柔只好又吃。

　　“进屋里吧。”外婆说。

　　夏晴柔吃完最后一个，她站起来后，要进去屋里，不过还没走出一步就被人拉住，力气不算大，像是轻轻挽留。

　　“陪我去散散步好吗？”夏茵琴有点祈求的语气。

　　“天天，过来跟外婆玩。”外婆在一边喊道。

　　“行。”夏晴柔说。

　　夏茵琴进去拿围巾，走出来时，她妈妈在她耳边小声说：“好好说说话吧。”

　　夏茵琴没回答。

　　路上也有好多人成群在散步，夏晴柔走在比她前面一点，她双手放在外套口袋里。

　　“你长高了很多。”夏茵琴盯着她的后脑勺，有点僵硬的开口。

　　她不知如何开口，她今天早上在家收拾旧衣服时，翻出了几张照片，夹在外套里面，她自己的忘了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照片已经有了泛黄的痕迹。

　　这件衣服她一直带着，因为确实贵，没舍得扔，放着放着又忘了，还能闻见一股陈旧的味道，那几张照片都是在夏晴柔两三岁时拍的，那时的“一家三口”还在“爸爸”的隐藏之下维持着“美好的生活”，她那时候还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把狼皮藏起来的狼跟两只羊组成的家庭，看着尚且温馨。

　　夏晴柔更小的时候头发更卷，短短的头发卷成一个个小圆圈，还被人说过是小洋人呢。

　　几张照片算是她们为数不多拍过的几张。

　　不像现在，她相册里有一半多都是陈天的照片，从出生的现在的都有，手机一点不落的记录下了他的成长。

　　夏茵琴在翻出照片时，放在一边的手机刚好在循环着歌声，是之前陈天表演唱歌的视频，她也在手机外跟着哼几声，歌声和衣柜里见不着光的照片形成鲜明的对比，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孩子的不公。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好久没抱过夏晴柔了，从她上学开始，她就成了一个“坏妈妈”，只顾着学习成绩和他人眼光而不顾及她想法的“坏妈妈”。

　　她肯定有很多疑惑。

　　为什么妈妈不给她夹她喜欢的菜了？
　　为什么妈妈不爱对她笑了？
　　为什么妈妈不再夸她棒了？
　　为什么不爱她了？

　　夏茵琴明白自己对不起她，可是始终不愿去面对，是看不了她小心翼翼的眼神，也是看不了自己不堪的一面。

　　怪来怪去也不知道该怪谁了，有些事情就像刺扎进肉里，把刺拔了还是会流血，血止住了，还是会留下伤口，伤口该怎么样去补？她以为只要拿纱布盖住，不去在意，等到一定的时间它自然自己就会好的，可到头来，不过是她在自我欺骗罢了。

　　有了陈天后，她便辞去了工作，在家专心看照他，什么都给他最好的，但不要求他去做到什么，她只要他开心快乐，夏茵琴也明白，这些也不仅仅是对他，也是去掩饰她自己过往的一些错失。

　　可是陈天不会是夏晴柔，夏晴柔也不是陈天。

　　几张照片掀开了她的遮羞布，伤口还是在那里。

　　她本来是想带陈天出去下馆子的，可车开着开着就驶到了通往这边的路。事情终究是要面对，把它盖住了，并不代表它消失了，或许接受它的存在会好过一点，就像她说的，等点时间吧，等到它不那么扎眼。

　　“都七年了，当然会长高。”夏晴柔侧过身子望了她一眼。

　　夏茵琴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她的眼神里带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忧伤。

　　“我记得你小时候很爱吃橙子，现在还喜欢吗？”夏茵琴语气始终带着小心。

　　“还行，没有以前那么喜欢了。”夏晴柔说。

　　放在外套口袋里的手依旧是冰凉一片。

　　夏茵琴加快脚步，同她平行走着，一对母女从她们身边走过，挽着手有说有笑的。

　　“在学校应该有很多朋友吧，相处还行吧？”夏茵琴问。

　　夏晴柔从来都不能明白她的想法，之前不想跟她有交集的人是她，现在又是哪出呢？显得她才是那个没有心的人。

　　她不由来的升出一股烦躁。

　　“嗯。”夏晴柔回。她曾幻想过很多次和她一起散步的画面，现在真实现了，也没有想象中开心，或许只是之前的夏晴柔想，而不是现在的她。

　　夏茵琴这下是真不知道说什么了。

　　头发被风吹得有点乱，夏晴柔伸手出来整理了下，放下时，还没来得及再放回去，就先被另一个人的温度覆盖。

　　“俩人牵着手会暖和点吧。”夏茵琴在夏晴柔惊讶的表情下说。

　　夏晴柔停了下来。

　　“怎么了，不走了吗？呢回去吧。”夏茵琴手不松开。

　　“放口袋里更暖和。”夏晴柔说。说完后才察觉到自己竟然在憋气。

　　夏茵琴垂下眼睛，看着她们握在一起的手，声音沙哑，“对不起，柔柔，妈妈对不起你。”

　　一滴泪落到了夏晴柔的手背上，接着她和她的手分开了。

　　夏茵琴流着泪的眼睛直勾勾的望向她。

　　夏晴柔一下子把视线移开，她还是无法直视她落泪的眼睛，她会心软的，她会把自己的伤心藏起来去拥抱她的，她不去看她。

　　前面的路灯下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多看了两秒，后才下定决心般，转回看夏茵琴。

　　她鼓起勇气去回望她妈妈，向前一步抱住她。

　　小时候她就想这么做了，抱住流泪的妈妈。

　　夏茵琴用力抱住她，迟到了好久的拥抱终于在这一刻来到。

　　“对不起，我没有尽到做妈妈的责任，给妈妈一个弥补的机会吧。”

　　夏茵琴抱着她的手在她的后背轻轻抚摸，她那时只记得那个“吃人”的丈夫，却忘记了在角落里默默给自己擦泪的女儿，她忘记去拥抱对她重要的人，而是试图去感化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在拳头第一次挥过来时，她就应该明白，不该再抱有什么幻想。

　　夏晴柔强忍着情绪，尽量用平稳的声音和她说：“别说对不起，妈妈，我从来没有真正的怪过你。”

　　她怎么会舍得去怪她呢，在她每一次流着泪望向她的眼神里，她看见了一个无措的小孩，一个找不到路正在迷路的小孩，她不可置信曾经用手轻轻抚摸她脸的丈夫，会有一天拿东西来砸向她，曾经在他眼睛里感受的爱意全部化成了伤人的刀，妈妈那时一定和她一样想不明白。

　　“只是，我也不是那个期望着你来爱我的小孩了。”夏晴柔离开妈妈的怀抱，笑着去看妈妈，她用手去抚摸妈妈的头发。

　　“妈妈，别再去怪自己了，那些事情并不是你的错，别再去怪以前的自己了，她只是迷路了，走出来了就别再去想了，不用觉得对不起我了，我知道你还是爱过我的，这就够了，好好过你的生活吧，别委屈自己，对了，弟弟也很可爱。”

　　妈妈好好去过自己的生活就好了，确实是如她所说，她们不要有太多交集就好了，妈妈的丈夫并不喜欢她，她看得出来，不过不重要了。

　　夏茵琴只是看着她。

　　她的孩子长大了，在没有爸爸妈妈的保护下勇敢的长大了。没有妈妈的滋味她应该是最明白的啊，可为什么还是让她的女儿再走了一遍，不过，她女儿要比她强大很多。

　　那段时间里，她一直处于一个不敢去面对的状态里，她不敢相信她自己选择的家庭就这样破碎了，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再一次被抛弃，不敢相信自己就是不值得被爱，所以，她在每次的假言假语中选择了相信，明明那么爱她的一个人，连点重话都不敢对她说的人，就这样成了一个野兽，对她张开爪牙，她自己明知道还要下一次，可还是选择了欺骗自己，试图去证明那些她得到的美好都是真的而不是假的。

　　夏晴柔轻轻帮她擦去眼泪，说：“有时间多来看看外婆吧，她每天都在想着你，盼着你来，您们也应该好好谈谈，好了，回去吧，回家吧，我还要去和朋友玩会。”

　　她放下手，不回头的向那边的路灯下走去。

　　夏茵琴看过去，才发现下午给她开门的女孩子站在那里，不知道站了多久。

　　唐棠向前牵住她的手，放进自己外套口袋里，说：“想哭就哭吧。”

　　像是得到了批准，夏晴柔再也忍不住，豆丁点大的水珠一个又一个的从眼框中流出。

　　唐棠停下，将她揽入怀里，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

　　怀里的人哭得颤抖。

　　“没事了，夏晴柔很厉害。”唐棠给予肯定。她自己的眼圈也染上了一层淡红，她刚才站在那里看着她忍着眼泪去笑着说出那些话时，她就觉得好心疼，好想去抱住她。

　　“冷不冷啊？”唐棠问。手都冰成啥样了。

　　“不冷。”夏晴柔声音闷闷的。

作者有话说

明天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