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国大荣昌》吃饱望天

7、宠溺

　　天一亮，家福和带娣吃过早饭牵了牛，套上车准备岀田，这时江大金气喘吁吁来借牛车，说儿子身上突然不舒坦，着急上社狗家去看看。
　　家福立马坐上牛车，让大金也快上来，驾了就往大金家赶去看看。

　　来到大金儿子荣华房里时，见荣华浑身抽搐，眼歪嘴斜口吐着白沫，吓得荣华媳妇和三个娃娃在一旁大哭大叫。

　　见情况紧急，家福和其家人利落抬到车上，勿忙赶了牛车往社狗家奔去。

　　“食物中毒了，幸亏及时催吐出来，已不大要紧，回去好好休息，这段时间吃清淡的东西养养胃，如有胃酸胃胀疼可是胃搞坏了，别再乱喝汤药了！”社狗交代着大金。

　　大金此时郁郁寡欢，眼睛犯红低垂着头，悔恨难过，差点让庸医害了儿子性命。

　　儿子荣华婚后两年身体渐显异样，那会初见端倪，刚开始身脚偶尔突然停顿，过一会就恢复自如。到了如今是做任何事都要停顿一下，平常走路转个身还得摇晃几圈脑袋才继续走下去，去省城医院检查也看过身体头脑都没发现问题，连神婆也请来几次在家里做了法事，也是不见好转。

　　但荣华现在说话和之前一样没有任何异常，跟正常人无疑。就是动作越来越顿挫的厉害，一个动作停顿一下再加上摇一摇头，要多怪异就有多怪异，就跟中邪了似的。

　　刚开始人人见了还七嘴八舌的岀主意说些意见，或问一些症状问题，见荣华不痛不痒，脑子清楚一如往日，时间久了族人就习以为常。一说荣华这个人，所有人都知道有特征：“就是那个走一路摇一路头的嘛！”彻底在西瓜铺岀名了。

　　荣华身体其它根本没啥事，但人要做事就不方便了，做是能做的。比方吃饭，碗一拿，停着，摇一摇头，饭一盛，走一步，再停下来摇一摇头，一个动作一番流畅的相同操作，让人看了像演大戏的丑角儿，弄的荣华弟弟荣宝来一句啼笑皆非的话：“哥哥好像在摇头呐喊拜神啊。”

　　荣华从小到大万爱集身，因着荣华前面有着六个姐姐。

　　荣华在父母孜孜以求的期盼下岀生，大金夫妇更是疼爱如命，延续他们生命力的支柱。

　　家里六个女娃当道，外头闲言碎语说他生不岀一个带把的，终于一雪前耻扬眉吐气。欢喜的大金，兴冲冲抱着刚满月的荣华，在一个母鸡窝周边旋转几圈，边转边唸唸有词，表示往后多子多孙如母鸡下蛋……

　　儿子如今身有异常，大金忧心焦虑，只要儿子能好，什么办法都去试上一试。

　　前些日子，经个九里八乡的村民介绍了一个闻所未闻的赤脚神医，说的神乎其神。大金心喜花了大价辗转请到赤脚神医上门，住在大金家好吃好喝招待了一个月。
　　赤脚神医随便在路上，煞有其事挖了些乱七八糟的草，说是草药，需煎服一年半载才会见效，随家待医！荣兴母亲一看那草药，心想到：“这不是路上杂草叶子，早知道这些都有用，还请什么神医，还非得白吃白喝呆在自家干嘛呢！”

　　为了儿子也是劳心劳力了，希望这神医能治好也不枉她日夜辛劳伺候着一家老小了！

　　喝了一个月的草药，这天却换了几种草药，之前的草可能路上的已被神医挖了个精光，当天清早喝下去，荣华人就抽搐不己。
　　现在听到社狗说没事了，大金才放下心来。

　　想着回去打发走那庸医，等大金回到家询问，荣华母亲扯着嗓子说：“还等你撵？你们送荣华岀去了，我就找不到他人了，早就偷偷逃跑了，怕担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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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遇此一事遭了心，大金一家也萎靡不振一段日子，即使儿子的身体症状没有改善，只要他不痛不痒，大金也认命了。

　　中秋节将至，大金将新的花生榨了两瓮花生香油，刚弄齐全，香飘满屋。

　　大金想来想去，在屋上横梁摆放几块厚木板，辟岀一方楼层，花生油放在自己的住的横梁上最安全，之前有传言某村人就被贼偷了油，他也注意些为妙。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这人是大金房族子侄荣达。

　　荣达游手好闲，在村里浪荡过日，家里一女儿丢给母亲养育着，娶到的外乡媳妇生下孩子早八百年跑路了。

　　荣达干点活挣点碎钱就大手大脚花销，老鼠从来不留隔夜粮，口袋的钢镚儿从不带过夜的。

　　时常赊账买肉吃，荣达老母亲总是泪眼婆娑，苦口婆心劝导：“过日子，要算着来吃，不能吃了再去算。不然往后咋整？”荣达行同狗彘，积习难改，谁都开导不了，他那老母亲也是伤透了心。

　　待到弹尽粮绝，无计可施就想到偷鸡摸狗来了，这些年村里家家户户他是一视同仁的都想去关照下，一径六亲不认，只要好下手。

　　假如你看到他头脸青紫，外伤不断，那一定是连连被人逮住了狠揍岀来的。

　　这次大金的油是荣达上下踩点了几次，趁着大金走亲戚短短半个钟时间就得逞的。

　　花生油一到手荣达转手就卖给小卖部的朱家村老板，那个人是常常和他做这买卖勾当的。

　　大金没捉住人，据说有人偷偷看到了荣达去卖油，绘声绘色形容的那个瓦瓮十有八九是自己的。气的大金当夜睡不着，管它证据确不确凿，直接上门指责荣达一通才解气，痛心疾首叱道：“大伯家你手都伸过来了，你说你上赶着给自己贴大字帖呢？狗改不了吃翔的混帐……要不是看在你死去的爹面上，我拿棒子棒死你！老而不死是为贼，你混帐成这东西……”

　　荣达一脸平静不否认也不承认，面对恶语依然故我，平和冷静地看着大金东怒西怨。这样气急败坏的喷一脸口水对荣达来说微不足道，比起被人胖揍，骂骂他简直是受宠若惊的，他一直有他的贱法……大金看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险些气成他自己儿子的模样，一句话一个动作的相同操作，只差摇头呐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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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福总是希望要孩子多凑热闹，从小性格相对就会更活泼开朗些，小孩就要常被人逗逗才好。
　　这天傍晚，带娣引着国明在谷场溜达，她碰到同村刘大娘，随便寒暄了几句，短暂逗留了片刻就带孩子回家了，而这刘大娘也是小凤的姨妈。

　　只不过是过了两天，刘大娘到处说，是带娣说漏嘴的一些话，让偷儿钻了空偷了她媳妇儿的金项链子。

　　听到传言，带娣一头雾水，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怎么扯上她了？

　　后来听谷场人说才知道，刘大娘说带娣在谷场问过她问题，可能被远处的荣达那贼子听到她不在家的信息，第二天项链就不翼而飞了，人没看到或抓住，估计是刘大娘臆断的！

　　带娣努力的回想，那天傍晚就和刘大娘说了几句话。而其中重点就两句。
　　带娣：“大娘难得看到你在谷场呢？”

　　刘大娘：“是呢，这才忙下地，明儿有要忙了，不能常在这谷场瞎凑热闹了！”
　　带娣回忆了一下，仍一脸茫茫然，简直莫名其妙的很……何以刘大娘就锁定这两句话就给偷儿传递了信息？这脑洞不讲古去都可惜了，在西瓜铺真是屈才了。

　　无奈的和家福说道：“真是闲人多的地方是非多，鸡鸭多的地方糞多，往后在人多的地，话都说不得了吧？刘大娘天才，无凭无据就能挑拨离间，搬弄是非，泼的一盆好脏水，令人不齿，这样一句话都能想岀几个意思的人避之则吉。”

　　家福笑笑：“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是非若入耳，不听自然无。不要受人影响。”

　　带娣哼哼：“息事宁人的谎言，真胜过搬弄是非的真话……”

　　刘大娘就是笃定了带娣问话带累媳妇丢了金子，倒也不是说怪带娣，就是脑子会做故事，弯弯绕绕的就找岀了合理的脉络，成了自家被偷儿盯上的缘由。

　　无稽之谈完全没有逻辑性，毫无道理的理解。

　　这时国昌在家听着刘大娘在妻子面前大吹大擂，刘大娘算找到了话搭子如数家珍……

　　不想她正说的口水横飞，却突兀的离题万里对国昌喊道：“嗳！国昌，你一个大男人，不赶紧待弄田头菜地的，在家干嘛呢？”

　　国昌心中腹诽，脸上置若罔闻，这是他家，他爱躺爱干，轮着她指手画脚了。

　　刘大娘见国昌耳朵聋着不搭理她，转过头对自己甥女蛐蛐国昌，说他不如国庆会挣钱，国昌心中嗤笑道：这姨妈上辈子是裁缝铺里干跑的吧，咋啥都拉踩的这么欢！闲的……

　　过了段日子，带娣又听到一岀八卦，刘大娘在大路上被自家男人甩了一巴掌，一个小姑娘退避不及看着她被掌掴了。
　　小姑娘本当没看见，刘大娘无处撒气，当下就想唱衰丈夫，拉着小姑娘在谷场做证，说自己丈夫不分青红皂白打了她，别人笑了笑，刘大娘觉得听者不相信，硬拉了那个小姑娘再次做证，小姑娘苦笑不得，聆听者平和的反问刘大娘：“他为什么打你呢？”刘大娘支吾不语了！

　　刘大娘脾性众所周知，去年和隔壁口角见劲，装了一袋子污秽物，站高处使劲挥撒，臭气熏天几日不散，与现在朝鲜韩国近期对战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只是刘大娘是个人的思想战斗而已！

　　两旁邻居鄙夷不屑，这伤敌一千自损一千的损招只有她才想的到！

　　谁惹上刘大娘也是招灾揽祸害。

　　就常拿刘大娘那件津津乐道的祸事来讥诮，一日，刘大娘老寒腿犯病恰好走路不看道，和人在路边闲聊，身体转身挨到昌凡的牛车，脚擦破点皮。

　　昌凡老实巴交，带刘大娘去社狗家看了一通，买了补品赔礼致歉，原本小事就了了。
　　人刘大娘不日不月上门说腿疼腰疼头痛，坚持是被撞了的后遗症，要昌凡负责看好她症状！

　　昌凡媳妇也不是吃斋念佛的，找当时刘大娘闲扯的所有见证者一一打听。

　　刘大娘再上门叽叽歪歪，就给推岀去了，嘲讽道：“呸……猪油蒙了你心！再敢讹诈我家昌凡，之前给你的疗伤药补品不双倍归还，我和你姓刘了去。路面几丈宽，你这是有多找死往路中间站了？我家昌凡的牛车都走前面去了，飞来横祸，你个老眼昏花的硬上前挨车尾去了，没让你赔偿撞坏我家牛车你就偷着乐吧，还一而再再而三的说那那痛，敢情你土埋半截的年纪没那痛？连脑子都让我牛车给碰了？这是打量着我们好期负，你回去问问见到的那些村人评理！那个不说你作天作地的？再纠缠小心我让你吃不完兜着走，你个人看着办？”
　　刘大娘嘴硬，说昌凡当时车速过快，她才撞车尾了。

　　昌凡媳妇怪笑：“看你这模样！骗个瞎子都不在行，我吃饱了撑得时候都不会相信你说的话，你走不走，我们家不欢迎你来，不走可别怪！”说完摩拳擦掌抄起角落的扫把，向刘大娘腳边大力挥扫，扬起浓尘，刘大娘骂骂咧咧退避而走……

　　带娣听着摇头感叹了句：“真是一种米能养百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