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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 70 章 ...


  •   鱼时眠朝他奔赴而来的那一刻,徐朝感觉眼前世界都亮了。

      可视野里马上又黑了,包括鱼时眠,她糊成一团黑影,他努力想睁眼看清她的脸,可没用。他两天没吃东西,跪了两天,力气花完了。

      他开口喊她别哭,声音小的她都听不见。

      更丢人的是,他居然在她面前摔倒了,摔在了她的怀里,他臊得血气往头上涌。不过她的怀抱好舒服,软软的,暖暖的,香香的,干脆赖着不起了。

      额头上突然有股温热,是她在抱着他的脑袋哭,眼泪流到他头上了。

      “我不知道他们会打你。” 她颤抖地说。

      徐朝赶紧从她怀里站起来,慌张的转个圈,疼得咬着后槽牙活动四肢,“你看我,好着呢。瞎担心什么,傻啊!”

      说完,他伸着食指点点她的额头,逗笑她。

      她抓住他的手指,眼神柔和:“世世代代的恩怨了,不会那么容易,你好辛苦。”

      “你也是,受累了。”徐朝与她十指相扣,认真道,“带我去见见鱼家前辈吧。”

      鱼时眠愣住了。徐朝晃晃她的手,“把你耽误了,总得给前辈们一个说法。”

      “这次是‘前辈’、‘前辈’的喊,以前一口一个鱼贼的,变脸真快啊。”她笑得眼睛亮晶晶的,嘴唇弯弯的。

      徐朝忍不住轻轻揪她的脸蛋:“你这小贼就是狡猾,总打趣我。”

      两人说话边相互疏解着思念,边回梁云坊的宅子。

      其实到这时候,徐朝已经撑不住了,步步走得艰难。久站之后腿上、膝盖上的伤口裂开,他能感受到粘在衣服上的温热血液。

      鱼时眠充满笑意的眼睛被忧愁覆盖,她怎么会察觉不到他的痛苦。

      徐朝被她强拽着去了最近的医馆。再有一个时辰天就快亮了,医馆还没开门,但是里面的灯是亮的,煎药的草木香味从门缝滚出来。

      鱼时眠敲门叫郎中,开门的是煎药学徒。他睡眼惺忪,揉着眼睛,还没完全醒过来,看到天还没亮就来人,有些不耐烦:“干嘛干嘛!郎中还没醒呢。”

      医馆的门开,双方见面时都恍惚了一下。这正巧是先前鱼时眠被砸了背,徐朝抱她来看伤的那家医馆。对双方而言,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甚至有些荒唐无语。

      学徒先把他们两人全身盘看了,看着没什么事儿,想起前车之鉴,学徒开始轰人:“还没开店呢,开店再来啊。”

      鱼时眠拎着徐朝挤进医馆,把学徒拉到徐朝面前:“先生帮忙看看吧,他腿还有背上都有伤。”

      徐朝深深地望着她后背,原来哪受伤了她都知道。他还自作聪明地以为能瞒一瞒的。

      学徒听这那声“先生”神清气爽,瞌睡全无。他动作利索地给徐朝把伤口清理上了药。

      送人出医馆前,他本来还想让徐朝买些药膏带回家换药,但又想起这人是徐朝,他识得徐朝。十天半个月就有一次新伤,徐朝都习惯了,换不换药的,恐怕没徐朝身体自愈来的快。学徒就挥挥手,让鱼时眠领着他直接走。

      清晨,俩人收拾好包袱准备去斜阳山。鱼时眠刚把给吴葳的信鸽飞出去,宅子大门被敲响了。

      鱼时眠开门,徐荣宗清冷地立在门外。不知他站了多久,身上衣物被露水打湿。

      徐荣宗难得神情严肃,木头一样钉在门口,看着宅子内。

      她侧过身来让出视线,回头看徐朝,徐朝也在定定地看着他。

      “我刚煮了面条,你先吃着,我和他聊聊就回来。”

      俩人在宅外的一颗大树底坐下,那这还能看到厨舍未散的炊烟。

      “这是准备去哪?私奔?”徐荣宗一本正经地看着他。

      徐朝摇晃肩膀怼他一下,干笑两声:“你说笑呢,我又不是见不得人,没到要私奔的地步。”

      徐荣宗不吭声,徐朝敛笑。

      “过来就是给我看这副臭脸的?大早上的要不要这么晦气啊。”

      “见过我了,可以回去回祖父的话了。”徐朝泥地上抹了点泥巴擦他脸上,“把身上弄脏点,说是打了一架,让我给跑了。他老眼昏花,看不出来你是真伤假伤。”

      徐荣宗紧绷着脸,每处神情都被紧箍着,脑子里不断过着说教说辞,都是出门前被族中长老们让他转告给徐朝的。他是个放荡不羁的人,可每次遇到宗族的事都扭捏的很。精神被人提着,全身都被桎梏住了。

      族中的压力还是按住了兄弟情谊,徐荣宗艰难开口:“我求你回去了,鱼家的事可……”

      “别说了。”

      徐朝起来拍拍身上的泥,要回宅子。他连忙起身挡在徐朝前面。

      徐朝抬手出拳作势要教训他,没想他都不躲的。见没吓到他,徐朝把手又默默放下。

      “帮主和族长放话,你执意不回去就要交出徐家帮少主令牌。”徐荣宗铿锵说道。

      徐朝低头搓弄手指,眼神放空了一瞬,“我放你枕头底下了。”

      “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放的?”

      “你睡得跟猪一样,怎么会知道!”徐朝白他一眼。

      两人站着,又归于沉寂。徐荣宗堵着他的路,不让他走。

      “从你上次在众人面前把应付盐铁使的活交给我时,我就察觉到了。”

      “什么?”

      “你想慢慢抽离出帮派,所以才会把帮里大事交给我。”徐荣宗眼眸抬起,闪着细碎的光,“从那时起,你就想好和鱼家小娘子的以后了吧。”

      “可我想不明白,她又不会介意你身世,何必要……”他声音愈大。

      徐朝沉稳坚定地打断:“我介意。”

      他拍上徐荣宗肩膀,“小时候一起习武,你总闹着跟我争帮主位置,每次都被祖父罚贵宗堂。现在问你一句,徐家帮你要不要?”目光灼灼盯住他。

      徐荣宗握紧拳头:“要。”他侧过身,没再拦着徐朝。

      “谢你了,今天我有要紧事,走了。”徐朝说着还不忘回头望他一眼,“下回我再试你身手。”

      徐荣宗嘁笑一声。

      宅子里鱼时眠一碗热面吃完,吃得身上暖烘烘的,脸都烫红了。

      她刚要放下筷子,筷子连碗被一只大手接过去。

      看着徐朝洗碗的背影,静静等着他洗完,弄好了两人就出发了。

      同时往斜阳山走的还有一批人。吴葳和竹霖叶收到鱼时眠的信,紧急联络上鱼贼余部,背着鱼家长者立刻上山。其实在鱼枕阳逝世后,大家早已金盆洗手回归山下平凡生活,这回都是停下手上的活,就是想见识鱼丫头亲选的夫婿。

      听说还是他们的死对头?更加有意思,这场戏谁都不能错过。

      斜阳山的路很难走,毕竟二十多年里很少有人来过,已经是座荒山。

      徐朝一手牵着鱼时眠,另一个手臂紧箍着她的腰,上山能省些力。斜阳山看不到一条小道,原先的山路早就被野草覆盖。这里生机勃勃,满山的花草树枝,徐朝挡在她前面,用肉身开路,把脚下坑洼绊脚的路都踩平了。

      这是鱼时眠第二次来这,她也不知道鱼家老宅在哪。她先往父母的墓那个方向去,她隐约有些印象,在上香时这样瞥见过墓不远处有座古朴的蒙尘老宅。

      他俩往山头走,突然云雾飘过来,看不清山上的事物,只能看清一个手臂内的东西。

      徐朝紧张地紧紧拉住她的手:“别走丢了。”

      “我记得就在附近。”鱼时眠睁大眼睛努力寻找。

      话音刚落一道巨大的力把她拉走,徐朝手上一空,立马反应过来迅速地去牢她,只抓到她的衣角,“时眠!”

      山上传来空灵的声音,回荡在四周:“别着急,鱼丫头我们带走了,想见她得看你本事了。”

      大雾散去,鱼家老宅出现在徐朝面前。门头虽年久失修,但仍见昔日辉煌影子。

      徐朝冲向大门口,大力推门却未撼动一分。此门有机关,他咬牙作罢。

      门内的吴葳偷笑,以为他要放弃的时候,突然拔出腰间的刀,颈间青筋暴起,铆足了劲儿朝门上劈来。

      精妙的机关扛不住他暴力拆卸啊,吴葳慌得紧急出声喊停:“干、干什么!”

      徐朝疑惑停下,差点就劈上去了。吴葳推推边上的竹霖叶,眨眼努嘴,示意他说话。

      竹霖叶轻咳了两声,挺直了腰背,端着架势:“拜访长辈不带点诚意来,真不像话,徐家教出来的就这礼数?”

      徐朝将左耳上一直佩戴着的铜条取下,放到宅子大门中央。

      铜饰取下,耳上还留下殷红的细穗,张扬地乱飘。

      吴葳趴在门缝偷看,他愣神的盯了好几眼,确定没有看错。那个看似不打眼的细长铜条是号令支配各个州内河和海道鲙字号商船的信物。

      没想到徐朝这小子还有船帮商队。

      竹霖叶看傻了,张着个大嘴不说话了。吴葳接着使绊子:“小子,看见门口那块石头没?”

      徐朝没动,回头瞟一眼,看着那块比人还高的石头挑眉。

      “你把它劈开了才能进……”

      徐朝大臂一挥,刀脱手而出,凿进大石头里。

      刀刃划过空气的气流声并伴随着石头缝的一声细微声响,石头被劈成两半,坍塌砸地上。

      “小辈唐突了。”徐朝握拳朝大门内行个礼。

      “哈哈哈哈哈”吴葳笑得有几分生硬干巴,“地上那根铁棍,你把它折断了才能进宅子……”

      “然后呢?”徐朝掏出腰间的小刀在手指间灵活转动,挽出花来。速度之快,看不见刀影。

      “进来吧……”

      徐朝照他所言推门,推开一个缝隙,突然门被大敞,门内突然跳出几十个一身劲装的壮年。

      不给他反应时间,纷纷亮出武器,冷脸直逼他的要害之处。

      徐朝脚踩门框往上蹬,一个翻越惊险躲过刺向心脏的那一剑。

      “鱼时眠在哪?”徐朝与众人拉开距离,发问的第一句。

      竹霖叶躲在众人后面冒出个脑袋,畏手畏脚:“你急啥?我们娘家人还、还、还会拿她怎么样呢?!什么心眼啊。”

      半炷香后,鱼家老宅大门口躺了一片的人。徐朝把小刀轻轻往腰间推,唰地利索收到刀鞘里。

      徐朝非常诚恳地深深鞠了一躬,神情谦卑,作揖:“冒犯了!”

      看着倒了一地的人,有的干脆装晕睡着了。他不知道问谁,扣扣下巴,迷茫站在中央发问:“鱼时眠在哪?”

      除了打滚喊疼的动静,没有人回应他。

      “我在这……”

      老宅门口,鱼时眠扒在门边小心地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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