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六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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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林没说话。
在白昱程抛出疑问的刹那，步林那双宛若深潭般的黑色眸子便肉眼可见地微微一滞，随即有点点微光悄然落进眼底，漾开一圈圈无声的涟漪。
数秒后，步林才轻轻眨了下眼，浓长的睫毛在门廊射灯的照耀下投出一小片极小的阴影，将他的眼眸笼罩其中，叫人看不真切。
“有时间再说。”步林垂下视线，避开他的目光，弯腰去穿鞋套。
白昱程也没再过多追问，他同样低下头换鞋，理由沉默顺势将这个问题轻飘飘地带过。
虽然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换好鞋，两人一前一后穿过玄关，走进客厅。
白昱程家的别墅其实没有外面看起来那么夸张，至少从客厅里看是这样的。
“你想吃点什么吗？”昱程一边反问，一边把背上的背包甩向沙发，浑然忘了里面还装着什么。
“不。”步林盯着他的包，好心提醒，“你包里的游戏机……”
“没事，外面有保护套，里面也贴膜了，摔不坏的。”
白昱程的目光扫过茶几上空荡荡的果盘，打算去冰箱里碰碰运气，他转身走向厨房，走前还不忘了叮嘱步林，“你先坐吧，放心，我家没别人，你就把这里当我们宿舍就行。”
“……”
步林难得语塞，白昱程这两句话槽点太多，闹得他一时竟不知该从哪里去反驳他，他只好接着把刚才没说完的话补完：“你包里还有三只青橘，刚刚这样丢可能会把它压烂，导致你的游戏机……”
“我靠！怎么把它忘了？”
白昱程终于想起了那三只被他从去的高铁上一路带回来的青橘，他果断转身，一个箭步走回沙发，隔着靠背将刚才被他随心所欲地丢在沙发上的背包拎起，一件一件地把里面的东西翻出来并堆在沙发上，直到翻出他的宝贝游戏机和小青橘，确认它们都没有和彼此“亲密接触”后，他才又嘀咕着“万幸完型”转身去厨房翻冰箱。
然而，距离白昱程本人上一次回家又已经是七月份的事情，负责照顾家里的李妈又自然不会买他爱吃的东西，这便导致整个冰箱，除了几瓶罗曼爱喝的荔枝汽水外（日期还是上一年的），根本没有别的可以招待步林的东西。
白昱程顿觉尴尬，他赶紧猫在厨房里，偷偷地拿手机又给李妈发了条消息，让她回来时顺路带点零食，并把罗曼那几瓶过期汽水一股脑地丢到了垃圾桶里。
“给。”
实在没办法，白昱程只能用开水给步林冲了杯蜂蜜水来招待他，他用纸巾垫着杯壁防烫，小心地递过去。
步林抬眼，将白昱程递来的蜂蜜水连带他本人都上下打量了一遍，在确认他的确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后，他才抬手接过那杯蜂蜜水，语气里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无奈：“你不知道蜂蜜不能用开水冲吗？”
白昱程顿时石化：“……啊？”
“算了。”步林接过但没有喝，他反手把烫手的蜂蜜水连纸带杯地放在茶几上，起身道：“借一下你家厨房。”
白昱程不解反问：“你要干嘛？”
“你感冒，喝点蜂蜜水会舒服些。”步林的声音依旧清冷：“被开水烫过的蜂蜜效果不好。”
“哦……！”白昱程顿时恍然大悟，他夸张地一拍手，“高温会使活性酶失活对吧？”
步林没接话，他只是淡淡地看着他，用眼神示意他少废话带路。
白昱程摸摸鼻子，老实地带他走进厨房并颇为好心地从橱柜里取出蜂蜜罐和调羹一起递过去给步林，随后便识趣地闪到一旁乖巧观摩。
白昱程家用的蜂蜜明显就是含水量较低的正宗土蜂蜜，颜色不仅比市售的深得多，就连底部的稀少的结晶，质地也更为天然淳朴，与外面卖的那些“蜂蜜制品”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步林先在厨房里的水槽边洗净双手，并在用随身携带的纸巾擦干水珠后，这才拿起玻璃杯从容地调配温水。
他先倒入五分之三的冷水，再缓缓兑入热水，待杯中的温度均匀适宜，他才又舀起满满一勺的蜂蜜融入温水中，用调羹轻轻搅拌着。
步林的动作轻缓而细致，不论是洗手调温还是开罐搅拌，几乎不发出什么声响，唯有现在搅拌时，不听话的调羹偶尔触碰杯壁荡出几缕清鸣。
“好了。”步林把还沾着一点蜂蜜的调羹递给他，“还剩一点，你要吃吗？”
“怎么吃？”白昱程有点懵。
“你小时候没吃过棒棒糖？”步林也被他这问题问的一愣，“含嘴里，舔着吃，懂吗？”
“哦！”白昱程恍然大悟，他接过调羹，按照步林的说法地把它放在嘴里。
白昱程拿给他的调羹足有半拳之大，纵使是白昱程，直接把它含在嘴里，也撑得嘴巴鼓鼓囊囊的，模样像极了老电视剧里含棉花装胖子的演员。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一幕的步林，脑海里却倏然浮起一些埋藏在他记忆深处的往事。
“我不管嘛我也要吃！”
矮他半个头的美美步林曦穿着粉红色纱裙，像跟屁虫一样粘在他身后，跌跌撞撞地蹦跳着，想要够他高高举起的蜂蜜调羹。
“不给！”
六岁的步林可不惯着他四岁的妹妹，他用他另外一只空着的手推开步林曦扎着个冲天炮的脑袋，“妈妈说了这是给我的，先来后到懂不懂？”
“哼！坏哥哥，爸爸还说男生要让着女生呢！”
步林曦大声嘟囔模仿着昨晚爸爸教训步林的话，向他抱怨着自己的不满，巴掌大的小脸气得通红，“我要和爸爸告状！”
“你去啊你去啊！妈妈都说了今天爸爸不回家，也不能接你的告状电话！”
步林边说边坏心地把调羹塞进自己嘴里，奈何调羹太大，他嘴巴又太小，塞得他两颊鼓起，活像一只鼓眼的狮头金鱼。
六岁男孩正值猫嫌狗厌的年纪，纵使是步林也不例外。
步林曦被他这么一挑衅，果然“哇”地一声哭出来，她眨着他又大又水汪汪的黑眼睛盯着步林，委屈的泪珠啪嗒啪嗒地从眼眶里往外溢。她见步林没反应转身就跑进厨房找妈妈告状。
“步林，你怎么又推妹妹？”
步林曦进厨房不到一分钟，妈妈的责备声便从里面传了过来，随后，妈妈便单手抱着手里紧攥着调羹的步林曦从厨房里走出来，蹲到步林面前。
她把勉强哄好的步林曦轻轻放在步林身后的沙发上，抬手揉了揉步林刚剪短的黑发，目光温柔却带着些许严肃：“你是哥哥，要保护妹妹知道吗？”
“如果有一天爸爸妈妈都不在了，你这个哥哥可就是步林曦唯一的亲人了，要是连你都欺负她，那她该怎么办呢？”
“你在看什么？”
白昱程已经嗦完了调羹上的蜂蜜，他把调羹随手丢进水槽并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对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的步林反问：“难道我脸上有东西？”
“没事。”步林的回忆被他不合时宜的疑问打断，他眨了眨他有些干涩的眼睛，语气恢复一贯的冷漠：“好了就出去，别在这里拦路。”
“哦、哦……啊？”白昱程从他这句话里品出几分不对。怎么听步林这话，怎么反倒像他赶自己出去的感觉，于是白昱程不禁困惑反问：“这不是我家吗？”
步林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件事，他心虚地移开了自己的眼神，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般冷漠地说：“忘了，习惯了。”
“……”
白昱程替人尴尬的毛病居然在这时候犯了，他干笑几声，企图用这种方法来缓和气氛：“对了，李妈刚才和我发信息说，你给我的成年礼物到了，她把它放在了书房，你要陪我一起去看看吗？”
“嗯。”
步林语气平平地应声，他把蜂蜜罐盖好放回原处，并一同把用过的纸巾扔进垃圾桶里，侧身让路：“带路。”
白昱程见状，先端起蜂蜜水喝了一口，在确定不会洒出后，他才走在前面，领着步林朝书房走去。
在去书房的路上，步林还不忘把刚才放在茶几上的滚烫蜂蜜水一并带走，算是不辜负白昱程的“一片好心”。
书房的位置在地下室，可以通过室内电梯直达，不过因为是家用电梯的缘故，一次只能进一人。
白昱程先帮步林按好楼层，让他先下去，自己等下一班。
然而，白昱程忘了，地下室的灯不常开。
所以当他乘下一班电梯下去时，迎接他的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以及捧着水杯、用手机电筒照明的步林。
“兄弟，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可怕的好吧？”
白昱程被步林那张被手机光从下往上照亮的脸吓了一大跳，他抬手熟稔地按下走廊灯开关，抱怨的话中在尾音还带着些未散的颤意：“哪有人打手电对着自己的脸啊？”
步林的眼睛似乎因为这环境的一明一暗而有些不适应，他微眯起了眼睛，解释道：“我怕你把我当鬼。”
白昱程其实很想说你这样更像鬼，但看着步林那没什么表情的五官，最后还是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他向前了几步，打开走廊靠左侧的房间门：“这边。”
这次，白昱程学聪明了，打开门的同时，他还不忘了开室内灯。
步林闻声上前。
可当他走到房间门口时，却陷入了沉默。
你管这叫“书房”？
那里面的PS5、CD机、唱片机、满墙的游戏卡带和唱片又是什么？
“我妈觉得地下室光线不好，就把书柜放到我屋子里了，所以这间房就改成我的游戏室了。”
白昱程可能注意到了步林的震惊，他一边向前走，一边和步林解释：“但我和李妈都觉得还是书房好听，所以就还是叫它书房。”
“然后隔壁那间是我的琴房，你要是感兴趣，等会儿我们也可以去看看。”
白昱程注意到了他懒人沙发旁的快递盒，他兴奋地弯腰把他举起来，向步林确认：“是这个吗？”
步林点了点头，轻声道：“嗯。”
“那你过来嘛。”白昱程将靠在墙角的小桌板拉过来，将盒子放在上面，抬头目光灼灼地望向步林，声音里满是真切的期待：“你不是说，想亲眼看着我拆开这份礼物吗？”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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