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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五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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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昱程慌张地想挪开他炙热的眼神,可他的脑子实在是太乱了,轰隆耳鸣声几乎完全阻断了他对外界声音的感知,唯有胸腔那颗疯狂跳动的心脏向脉搏泵血的声音可以勉强听清。
步林写了什么?
步林在什么东西上写了什么?
步林为谁写下了祝福?
白昱程头好痛。
白昱程从小到大收到过很多的祝福,但大多都是带着目的性的祝福,例如什么希望我们可以一直是朋友或希望你早点离开我等这种。
但像步林这样无目的的纯粹祝福,他却只收到过这样一份。
这是他的唯一。
那一刻,白昱程突然动了不该有的贪念,他想偷偷地把这条丝带从步林手中抢过来,把属于他名字的那一条剪下来,不允许步林把它高挂在树上,也不允许别人轻易地看到。
毕竟这可是唯一一份真正属于他的祝福。
“看够了吗?”
步林冷漠的语气像一把真实而锋利的冷刃划破白昱程不切实际的幻想,惊得白昱程一颤,强行从臆想中夺回了自己的意识。
他刚刚想做什么?
回过神来的白昱程被刚才他的想法惊得后背发凉,他深吸一口气,艰难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待缓和回来后,他才抬眼,用和往日一般无二的神情浅笑着望着步林:“看够了。”
“看够了就挂上。”
步林似乎没有注意到白昱程声音里的颤抖,他抬手看了一眼藏在袖子底下的手表,语气并不算好:“别耽误时间。”
“好。”白昱程利落应下,并且手脚麻利地挂上了那条只写了四字的红丝带。
白昱程本就净身高一米八六,而步林似乎也就比他矮一点,约莫有个一米八左右的样子,所以尽管步林挂得已经很高了,但白昱程却依旧挂在了比步林更高的旁边树桠上。
挂完后的白昱程并未立刻离开,他拿出手机,想要记录下这对他十分特别的一幕。
午日的阳光从长空之顶洒落,秋风裹挟着开始上升的温度穿过这片树林,助推着无数条红色的丝带肆意飘扬。
这般模样,大抵是神明降世收走了他们的愿望吧。
白昱程拍完远景,想再拉个二倍焦拍一下步林的那条丝带,可就在聚焦的时候,他却意外地发现在步林的丝带后面,竟然藏着一把和别的同心锁都不一样的金色同心锁。
不可能吧?!!!
白昱程急促地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偏头向在一旁低头回复消息的步林喊道:“步林!钥匙给我!”
步林抬眼打量他,虽面露疑惑,但在看到白昱程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后,最终还是把钥匙递给了他。
白昱程接过钥匙,扒开层层丝带,终于在步林系的丝带下几厘米处的树桠上找到那把同心锁。
他强忍着激动,奋力将两把钥匙分别插进去,并用双手同时捏住钥匙。
“咔哒——”
一声脆响,金锁轻松地被打开了,它轻轻一晃,就落在白昱程手心里。
白昱程小心翼翼地捧着这把金锁,从这棵承载了无数人愿望的树上退出,并将这把锁捧到步林眼前,语气激动得难以压抑:“步林,你快看!”
步林不解地抬眼,却在对上那把金锁的刹那,目光狠狠停滞,他被震惊得就连正在打字的手都无意识地悬空在屏幕上方,半晌他才吐出一句:“这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白昱程自豪得几乎快要把头翘到天上去,嘴上还小声嘀咕着:“你看我就说我的卦肯定没问题吧?我就算学得不怎么样,新手保护期肯定还是有的……”
这把锁出现的时机实在是太巧了,巧到让两个已经准备放弃的少年都措手不及,两人的反应虽然看似平静,但他们微微发颤的指尖却出卖了两人。
最终还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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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锁需要做登记,因此步林也不再做无用的掩饰,他摘下了碍人的口罩,继续把外套抱在怀里,面无表情地和白昱程一起递上他们的身份证。
“恭喜二位!二位只要签完这份‘百年好合书’,再按指定姿势合影即可。”
核对身份的工作人员接过身份证,却在给步林做登记的时候有些讶异地抬眼看了一眼他,随后便将两人身份证还给了他们。
紧接着他又从柜台里翻出一本大红硬装册摊在两人面前,将印有今天日历的那一页翻开,让两人在特定的位置上签字。
步林和白昱程都没说话,他们都只是安静地收好各自的身份证,拿起笔默默签字。
其实签字环节也没什么,无非就是在一张排版设计都有些“难言”的红纸上签个字而已,只要不去细看那纸上的婚书排版倒也还好。
但拍照就不一样了。
工作人员提供了五种特定姿势,其中有四个都是两人互相亲吻彼此并十指相扣,唯独有一个稍微好点的还是一方将另一方以公主抱的形式抱起来与彼此对视。
白昱程和步林相互对视一眼,默契地选择了这个动作。
然后现在就是谁抱谁的问题了。
虽然这个答案看起来毋庸置疑,肯定是白昱程负责抱步林负责展现,但偏偏这两人不一样。
“石头剪刀布,三局两胜。”步林伸出手,冷声用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对白昱程说:“谁赢了谁在上面。”
“等等等等。”白昱程无比尴尬地隔着外套按下他的手,“先不说为什么赢的是被抱的那个,你确定你抱得动我吗?”
“闭嘴。”步林没给白昱程继续解释的机会,他又抬起手,眼神狠厉地盯着白昱程。
白昱程没办法,只好用身体作为遮挡,和步林玩了三局石头剪刀布。
可能是白昱程今天所有的运气都放在找锁身上了,玩个switch输给人机,玩个石头剪刀布输给步林。
于是,这谁抱谁的问题,就这样草草地被解决了。
为了防止在被抱的时候出现拉伤或摔倒,两位工作人员先分别给两人演示了一遍后,两人才开始。
其实两人都是男的,按理说为了个奖励做这种动作其实也没什么,但偏偏这两人中其中有一人“心术不正”,白昱程才按照指示环上步林的颈侧,耳朵就不争气地红了。
步林昨晚临走时才洗过头,他特殊的柠檬味洗发水味道仍残留在他的发梢,混着他身上普通的洗衣液味,却莫名成为了一种萦绕在白昱程鼻尖久久无法散去的特殊气味。
这种距离下彼此的一颦一笑几乎都能精准地被捕捉,更别提白昱程现在还是侧着身,他耳朵上的变换对步林而言更是一览无余。
步林趁去揽白昱程腰身的瞬间在他耳边低语:“你耳朵红了。”
“我那是热的!”
白昱程被他这一摸一说吓得鸡皮疙瘩直冒,语气都软下去几分:“天气预报说现在有二十五度!”
“哦。”
步林透过镜框扫了一眼他只穿了一件短袖的上半身,没说话。
紧接着白昱程按照工作人员的指示屈腿让半蹲着的步林可以揽住他。
然而在白昱程还没反应过来的刹那,步林就缓缓直起身,双臂发力,将白昱程这个身材匀称的高挺少年稳稳当当地抱了起来。
“我靠!”
有记忆后第一次被抱的白昱程从未感受过这种失重感,他被吓得低吼一声,但却在偏头对上步林那双黑得令人生怕的眼睛时声音又软了下去。
步林的眼睛很干净,黑瞳幽深,眼白白净无血丝,是这个阶段的少年人身上鲜有的眼睛。
人们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能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哪会有钱丰口中那么坏呢?白昱程不禁心想。
“两位注意表情,我们现在开始拍照了!”工作人员见状,赶紧准备按下快门。
“咔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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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两个怎么才出来,我在这里等你们等的花儿都谢了。”
两人才拿着用红色锦盒装好的金锁和纪念照片钥匙扣黑着脸出来时,就撞上了在门口叼着个油炸虾饼特意等他俩的周祁。
白昱程的耳尖烧得几乎快滴血,他全然没有搭理周祁的心,只是浅浅地扫了一眼他,没说话。
周祁看了一眼他的耳朵,纯当他现在这死态度是被太阳晒的,但他又不敢去招惹同样黑着脸的步林,于是只能悻悻地跟在白昱程旁边,领着两人去找车。
此时已然是下午一点,烈日当头,是仙湖最热的时候,好在其他人上车上的早,早就用空调把车内吹冷了,所以两人上车后并没感受到太热。
“怎么样步神,找到锁了吗?”一上车,西陶陶就一脸八卦地望着这两人,眼里的好奇几乎扑面而出。
步林冷声把黑色的眼镜框还给了它的原主人西陶陶并轻嗯一声,算是回应了她。
“哇!!好羡慕!我和心妍找了好几圈都没有找到呢!”
西陶陶向戴着耳机闷声看直播的秦心妍扫了一眼,眼神里带了一些不易察觉的落寞和羡慕。
步林没说话,默默地坐回了座位上。
白昱程见步林坐过来,忍不住低声担心地向他问道:“你……”
“滚。”
步林在自动门完全关闭后抬眼给了他一记冷眼,语气差得几乎可以杀人。
那么为什么这两人拍照时还好好的,结果拍完照出来就成了这样子了呢?
这就要从快门按下的那一刻说起了。
白昱程本就比步林稍重一些,但不知按快门的时候他又怎么回事突然猛烈地晃了一下,使得负责抱人的步林瞬间重心不稳,两个人就这样抱着摔倒了。
其实如果只是平常摔一下也没事,无非就是身上擦破点皮落下块淤青。
但偏偏这两人一摔就摔了个大的。
白昱程高挺的鼻梁恰好撞到了步林的嘴唇,迫使闭着嘴的步林牙齿磕破口腔内壁并喇出一道不算浅的口子。
这个年纪的少年面子比天都大,步林也不例外,纵使在现场做了紧急处理,但他鲜血从嘴里流出的狼狈模样还是被不少人看见,这让步林很不高兴。
好在现场的工作人员并没有对他们说什么,只是让他们处理完并让白昱程抱着步林又重新拍了一遍,最后便放他们走了。
但伤口并不会因为重新拍照而愈合,被牙齿划开的也不仅有脆弱的口腔黏膜,更有两个好不容易才恢复感情的少年。
可惜,这辆车上,并不仅仅只坐了两个不高兴的人。
“习叔叔,午饭后你就把我放在酒店吧,我突然有些不舒服,不想去金沙玩了。”
秦心妍突然开口,划破了车上好不容易才被景天浩和周祁以及习舒阳三人暖起的气氛。
车上的八人均是一愣,尤其是坐在她旁边的西陶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