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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被绑 ...

  •   林荫渐深,崔十郎扬鞭,马如离弦之箭,骤然加速,唐观与扶余岐见状,纵马紧随。

      蹄声踏碎林间沉寂,惊鸟离枝,掠过天际。

      高木秧想催马追上,林间忽地闪出一道黑影,铁臂拦腰卷来,将她凌空掳至另一马背!

      “唐——”

      高木秧惊呼,颈侧被一记重击,眼前一黑,软软瘫在劫持者怀中。

      唐观追至崔十郎身侧,左手扣向他的马鞍,连拍三下,示意崔十郎慢一点。崔十郎这才勒住缰绳,缓缓停下。

      “唐少卿,师傅——!”扶余岐的惊叫自二人身后炸响,唐观霍然回头。

      林径深处,高木秧的马在原地踱步,马背上的人已不见踪影。他当即调转方向,冲回林间。

      崔十郎面如土色:“世子,高译语呢?”

      扶余岐顾不上回答,一边跟上唐观,一边高声呼唤:“师傅!师傅!”

      唐观翻身下马,半跪于散落的鞍鞯旁,指尖拂过泥地,眸光扫视着凌乱的蹄痕。

      从蹄痕看,只显一人踪迹,能将高木秧从疾驰的马上劫走,不伤马分毫,动作敏捷,稳准狠,此人臂力十足,训练有素,绝非寻常匪类。

      洞悉他们的行程,设伏林间,得手后瞬息遁形……

      唐观握拳,眸中寒芒暴现,怒火中烧,倏然扑向崔十郎,拎起其前襟狠狠掼去!崔十郎刚踏蹬落地,被这猛力推得踉跄跌坐。

      扶余岐本在马上四处探头张望,见唐观煞气凛然,慌忙下马过去,“崔掌事,你方才为何突然骑那么快?”

      "在、在下只想趁暑气未盛..."崔十郎扶地起身,面带愧色。

      扶余岐顾不上深究,向唐观比划:“唐少卿,师傅,我们,分开,追?”

      生硬的汉话伴着急切的手势,怕唐观不明白,他作势便要上马。

      唐观适才怒火攻心,恨不得杀了崔十郎,也怪自己一时疏忽,没发觉不对劲。他按住扶余岐缰绳,沉声道:“不追!带我去找扶余义慈!”

      “大哥?”

      唐观点头,朝崔十郎挥袖,“带着他一起!”

      三人马不停蹄赶回泗沘城,直奔世子府,却扑了个空,家仆禀告扶余岐,大世子正在汉书苑。

      唐观闻言,二话不说,往汉书苑方向赶去。扶余岐紧随其后,不忘厉声吩咐家仆:“派人去宫里,告诉父王,师傅被人劫走了。”

      汉书苑屋山馆内,扶余义慈正与南田御对坐烹茶。

      “本世子之前的提议,” 扶余义慈推过青瓷盏,“南田大使考虑得怎么样?”

      南田御垂目啜茶,淡声道:“鄙人只是一介遣唐使,此行唯一的要务便是携使团一行人,安然抵达大唐,习诸般技艺。至于其他……”

      他将茶盏轻搁案上,“鄙人不便置喙。”

      “倭新君践祚,未及两载,根基犹虚。据我所知,此番遣唐使团成行,全仗南田大使力排众议。” 扶余义慈指尖摩挲青瓷盏沿,“可见,大使怀革新政道之志。既如此,何不广纳同盟?”

      南田御忽而轻笑:“原来关切他藩朝政,竟是百济惯来的作风。”

      扶余义慈瞳仁骤缩——南田御分明在暗讽朝堂上唐观威慑百济之事。他心中暗骂:唐观乃天朝上使,倭仰仗百济与唐交聘,有何底气这样说?!

      思忖间,馆门轰然洞开,唐观挟风而至,左扶余岐右崔十郎。

      唐观将崔十郎推至案前,对着南田御道:“转告扶余义慈,若我的译语有什么好歹,我必不会绕了他!”

      南田御被唐观狠厉的表情惊到,而后才发现不见高木秧的身影。虽不明就里,他还是先用倭语转译了唐观的话,语气稍作缓和。

      “义慈世子,唐少卿说要是高姑娘遇险…恐怕会责怪于你。”

      扶余义慈看着崔十郎,一时没反应过来。

      崔十郎倏然屈膝跪地:“卑职死罪!今晨,在下携唐少卿、小世子及高译语赴猎场选马,途中,因在下催马过疾,致高译语落单... 不料让匪徒乘隙将高译语掳去!”

      “大哥!”扶余岐急得跺脚,“我已经让你府中人入宫报信,你快调兵搜寻师傅啊!”他一味担心自己的师傅,浑然不解为何崔十郎犯错,唐观却向扶余义慈发难。

      扶余岐不知晓,扶余义慈却心如明镜。

      “唐少卿稍安勿躁。”扶余义慈解下腰间鱼符,递与扶余岐

      “岐弟,持我的令符去兵营,带一队精骑,沿城外至猎场,你们走过的路线,仔细搜寻。至于城内,戒严多日,安排几人查核城门那出入籍册即可。”

      扶余岐攥紧令符,话不多说,转身便走了。

      唐观冷眼睨着扶余义慈将扶余岐打发走,薄唇抿成凛冽的直线。

      “南田大使,你可知,崔十郎是扶余义慈手下之人?”唐观问南田御。

      南田御尚未搞清楚状况,心中猜想,难道是崔十郎伤害了高姑娘?

      “高姑娘到底出什么事了?”

      “遭人当道劫掳。”唐观话中带着怒气。

      南田御本来还是坐着,闻言霍然站起身,追问道:“那劫匪可有留下只字片语或是信物?劫走高姑娘,是索取钱财还是……”

      正是因为什么都没留下,唐观才如此心急,说明对方的目的,就是高木秧。

      “南田大使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鄙人不知。”南田御摇头,“先前只在朴府见过一次崔十郎,平日也未听义慈世子提过。唐少卿,为何会这么问?”

      “高译语察觉崔十郎是刺杀大使之人,转告扶余义慈后,他矢口否认,坚称崔十郎无辜,替其开脱。”唐观冷笑,“今日崔十郎引我们出城,骤然催马,致高译语落单,让劫匪有了可乘之机。南田大使不如问问义慈世子,此番狩猎大会,是否是他力劝武王相邀你我出席?”

      唐观的话,听到南田御耳中,如惊雷炸响。他不可置信,转身看向扶余义慈。

      他们这边说这话,扶余义慈那边也没闲着。

      “崔掌事,是不是你干的?!”

      崔十郎反驳:“不是在下,在下哪有这个熊心豹子胆,敢动大唐的人!大世子一定要相信在下,没有大世子的……”

      “住嘴!”扶余义慈赶忙打断他,“不是你最好,少做蠢事!”

      见南天御转身看向这边,扶余义慈正色道:“南田大使,唐少卿与你说什么?”

      唐观掌按南田御肩头,说道:“转告义慈世子,让他劝崔十郎尽快交出高译语,译语一日未归,崔十郎便押在汉书苑一日。”

      “本世子与高姑娘被劫之事绝无半分关系,至于崔掌事,唐少卿尽管留他在这里审问,若需百济译语协助,本世子即刻调遣。”

      扶余义慈听完南田御的传译,言辞凿凿,忽又话锋一转。

      “不过,与近臣闲谈时,本世子曾提及高姑娘疑心崔掌事行刺之事——若此流言传到马社,致使崔掌事怀恨在心倒不无可能。但,此前本世子并非要为他作保,只是,南田大使遇刺时,出入籍册显示,崔掌事确实不在城内。”

      扶余义慈说着话,唐观则审视着一直未吭声的崔十郎。在场其他三人,无人说百济语,崔十郎跪在那里,一脸茫然。

      南田御将扶余义慈的话传给唐观,唐观脸色稍缓。

      “崔十郎认字否?”

      扶余义慈点头,“认得。”

      “如此,便不劳烦世子派百济译语了。”

      几人言语间,守在汉书苑外的侍卫趋步跑进屋山馆。

      “宫中急召,王上请大世子入宫。”

      扶余义慈起身,起身拱手:“父王应是得到了消息,传我进宫商议。”

      唐观和南田御颔首。

      “派两人看守崔十郎,不许踏出屋山馆半步。”扶余义慈对侍卫吩咐道,行至崔十郎身侧,靴尖轻点其膝,“记住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崔十郎被侍卫架起带下去,囚进柴房。

      唐观走到扶余义慈方才的位置落座,南田御见他竟悠然斟茶,眉间焦灼尽散,不由愕然。

      “唐少卿不即刻提审崔十郎?”

      “不急,想和南田大使先聊聊。”唐观伸手,示意南田御坐下来,“大使难道没有什么疑问吗?”

      南田御接过唐观给他倒的茶,思忖半晌,抚盏沉吟:“方才,唐少卿是怀疑,高姑娘被劫和鄙人遇刺,都是义慈世子所为?”

      “是与不是,待会审问崔十郎便知。我相信高译语的眼力,她不会看走眼。却不知南田大使,是否对义慈世子深信不疑?”

      连日观察,唐观发觉,南田御与扶余义慈并非推心置腹——许多要事,二人互不通气。

      他紧盯着南田御,试图从他的反应中看出点端弥。

      南田御指节倏然收紧,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正色道:“但凡事皆有动机,鄙人愚钝,不知义慈世子,行此险着,所求为何??”

      “劫高译语,是为杜绝崔十郎的隐患,此事追根溯源,因刺杀案起。”唐观指尖蘸茶,在案上划出两道水痕迹,“而刺杀案根源——或与大使私怨未结,或欲嫁祸新罗。” 水痕倏然交叠,“一石二鸟,也未尝不可。”

      “唐少卿为何要同鄙人说这些?”南田御喉间微动。

      唐观指尖轻叩紫檀案,“南田大使以为呢?”

      南田御眸中犹疑渐深,唇线紧抿,看向唐观。

      屋内铜漏滴答,四目相接刹那,两人于无声间,达成了某种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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