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山城》林格linge

35、第 35 章

　　张明颖自从上次相亲相到个傻二哥之后，对相亲这一收获爱情的渠道产生了轻微的过敏，这阵子能推的都推了个干净，没事就在自己屋子里看书画画，偶尔上林清这儿喝点小酒就算是高级娱乐活动了。

　　林清只当张明颖从傻二哥身上看破了红尘，现在看来，还是对红尘抱有一丝希望的。

　　看上卫长风倒是没什么奇怪的，今天的表现进退得当，还算是绅士，职业正当，长得眼睛是眼睛嘴是嘴的，身材也不错。

　　“没听他提起过，何况我俩的交情可能也还没到互相会介绍家眷的关系。”

　　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倒是可以替你问问，理论上林清知道自己应该接上这么一句，但她没有说，打算先确认一下张明颖的兴趣究竟到达什么程度，毕竟卫长风看上去不像是喜欢别人在这种事情上替自己张罗的人。

　　“你也没有问，怎么就知道交情还没到这个程度？”

　　林清愣了愣，虽然自己比张明颖还要大一届，但人情世故方面的问题，她一向拎得清，不然她们两人的关系也不会到如今的程度，林清放下手里的啤酒，坐到张明颖身边：“不是，这不唐突吗？而且我对这个事情也并不感兴趣啊。”

　　张明颖嘴里的啤酒刚咽下去，叹了口气：“你是真一点都感觉不出来？”

　　林清不需要回答，她清澈的眼珠子已经给出了答案，感觉什么？

　　“他喜欢你。”

　　张明颖索性也跳过了等待林清提问的过程，直接给出结论。

　　原来不是要我做红娘啊……

　　不对。

　　“你说什么？不是你说谁？卫长风吗？我吗？”很武断的一个陈述句后，林清本来就疑惑的表情，现在是更疑惑了。

　　“对，没错，是你，卫长风喜欢你。”已经十一点过了，但张明颖明显因为自己的这个发现很是兴奋，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一点都没有上了一天班还喝了一顿酒应该有的混沌。

　　“何出此言呢？”

　　张明颖捏了捏手上的易拉罐，酒已经喝完了，林清是个言出必践的人，说了最后一罐，这就是最后一罐了，张明颖把手上空了的罐子放回了茶几上，捡起林清的酒喝了一口。

　　林清看了看张明颖作案的手，没有说什么，只是等着她说明得出这么个荒唐结论的过程。

　　“要说具体的吧，我也说不上来，这就是一种感觉，片段式的，在他看你的时候尤其明显，对了，他每次叫你的名字，声音和平时说话的时候不一样。”

　　张明颖的答案很抽象，但是说话的语气却很笃定。

　　“他叫你的时候声音也很轻，甚至不是叫你的全名，叫的小明呢。”

　　张明颖竖起一根手指摆了摆：“这不一样，我能听出来。而且小明不是比张明颖好记么？这恰恰说明他对我的全名叫什么根本不感兴趣。再说了，这也不是重点。”

　　这么抽象的答案明显是说服不了林清的：“你有更具体一点的例子么？”

　　“没有，你就相信我吧，我毕竟是相过二十次亲的女人了，谁对我有没有感觉，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话倒是有一定道理，在这种问题上，张明颖确实比自己要有发言权的多，但是诉诸权威，也是一种典型的逻辑谬误……

　　“我没有感觉到。”林清决定还是给权威一点面子，选择了一种比较主观的反驳方式。

　　“你感觉不到是正常表现，你感觉到了我才意外呢。就我们班那个班长，宋思齐，和你一起在学会的那个，现在不是在民二庭吗，人家从大二开始暗恋你直到前年才死的心，这你知道么？”

　　林清又是一愣：“这我还真不知道。”

　　“不知道就对了。”林清那一罐酒也很快被张明颖喝完，她把两个罐子都扔进垃圾桶里，然后把自己的两条长腿收起来，盘在了沙发上：“这是你们美女的必备技能，要是谁喜欢自己都能感觉到，那还不够烦的呢。”

　　“谢谢，你也是。”林清想了想，还是觉得这个事情有待商榷：“我还以为你是打算让我牵线搭桥呢。”

　　张明颖手上靠枕一放：“那如果我需要你牵线搭桥，你牵吗？”

　　“……如果你坚持的话。”

　　“这是不太情愿啊。”张明颖嘴角一翘：“逗你呢，咱俩从内在到外在就不是一个风格的，他既然喜欢你这一款，那我不讨这个没趣。既然郎有情妾有意，我看你们两个就很合适，又有共同的兴趣爱好，从公到私，不怕没有话题聊。”

　　林清对牵线搭桥这件事确实没有那么积极，但也未必就是张明颖以为的原因，可以说在今天之前，她对卫长风并没有这个方向的思考，今天之后，也未必能印证张明颖的推论。

　　“这个是真没有，我和他就是普通朋友。”

　　张明颖伸了个懒腰，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十一点半了，是真的都该休息了：“拥抱变化，探求人生多样性，你这阵子不是做得挺好吗，拳击课也上得挺勤快，新朋友也交了，男欢女爱的事也是一样，不要抗拒。”

　　明明只是个推论，甚至还是个妄自揣测，张明颖这个循循善诱的态度，不知道的还以为卫长风已经跟自己告白了。林清站了起来，跟着张明颖来到了房门口：“晚安。”

　　“晚安，记得我说的，不要抗拒。”

　　林清微笑着关上了房门。

　　卫长风和张明颖都是很合格的客人，客厅除了留下淡淡的烧烤味，基本上和他们来之前没什么两样，有什么垃圾大家顺手也就收拾了，林清回房拿了睡衣，往浴室走去。

　　浴室的水汽氤氲开来，开始练拳到现在两三个月了，一次训练下来已经不会有太明显的酸痛，今天的运动量虽然比平时要大了点，但也还过得去，比起累，张明颖说的这番话明显冲击力要大上许多。

　　卫长风对自己不错，这个还是能感觉出来的，不过这份不错有没有超过正常朋友的范围就不好判断了，毕竟虽然认识卫长风的时间不长，但他是一个挺仗义的人，这一点从他对王赫对艾力甚至对小米的态度上都能察觉出来。

　　那自己呢？

　　林清一甩头，把睫毛上的水珠和脑子里的想法一起甩了出去，张明颖的判断还未经查实，就这么开始考虑回应与否还是太冒昧了，卫长风当然不可能知道她俩背后都蛐蛐了些什么，可是自己真这么做，和那种对视一眼就把孩子名字都起好了的自信过度之人有何分别。

　　况且目前和卫长风的相处状态很舒服，不论张明颖的推论是否属实，自己不想改变现状的想法倒是可以肯定的，不管是前进一步还是后退一步，自己都不想。

　　“早啊林法官。”

　　“早。”

　　昨晚拳馆的一通发泄和发泄后的一顿烧烤显然疗效都不错，今天上班的时候心情确实清爽了不少，那顿鸿门宴带来的影响已经减轻到几乎要消失不见了。

　　陈涛拿来了整理好的证据材料，明天下午就是老街杀人案的开庭时间，经过了一个多月的庭前准备时间，案子也终于到了庭审阶段，判决的思路早就理得差不多了，判决书也已经草拟完毕，庭审再确认一些细节，差不多就能当庭宣判。

　　虽然情绪不太会影响林清的工作效率，但是有些事情一旦确定了方向，工作起来心态上倒是不可避免的会有所变化，就比如说同样是理材料写判决，今天一转眼，太阳都快落山，时间的流速明显就比前些天要快些。

　　今天的工作处理得很流畅，要不是陈涛和其他几个法官助理一起被庭长叫去开了个勉励会，结束得还能更快些。

　　“林法官，那我先走啦。”

　　陈涛这个小子最近似乎谈上了恋爱，下班明显比之前积极得多，不过在这一方面林清从不多说什么，上下班也从来没要求过报备，只是都在一个工作室里，陈涛也习惯了招呼一声。

　　“明天见。”

　　陈涛走后，林清觉得时间还早，又给几个待办事项开了个头，一直到天光完全暗淡了下来，才收拾东西出了法院，白天是个大晴天，这会儿乌云却已经悄悄堆起来了，看来明天会有一场大雨，林清大概走出去几百米，眼见就要走到许记，又想起自己的雨具还落在办公室里。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掉头回去，今晚横竖也没什么事，下午何姐给大家分了草莓和蛋糕，这会儿也不太吃得下晚饭，不如回去拿一趟了。

　　水山城中院就建在水山城的中心区，主楼的年纪大概和林清差不多大，走出中院两百米，基本上就进入了老居民区，因为修建的年头早，选址也没那么讲究，虽然是一市中院，直接就跟老城区混为一体。

　　这也就导致虽然就几百米的路，还都是直线，却要经过几个小巷的出口，这条路林清走了上千回，明明已经熟得不能再熟，可不知为何，今天走在这条路上，心里竟然隐隐有些不安。

　　法院门前的值勤人员还在岗，路上虽然人不多，却也时不时有跟她一样晚归的法官路过，林清笑了笑，大概是最近跟张明颖混得太多，思路都跟着跳脱了。

　　可就在这时，一道白光打在林清脸上，她下意识伸出手挡在眼前，下一秒，一辆摩托车迎面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