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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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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福港案挖出走私渠道网后的一个多月来,全省警方共同发力,在省内查获走私上下游各类案件数十起,整治走私犯罪的行动获得了不小的成果,虽然因为陈友强的死,海港码头汽车走私案断了线索,但福港案能顺利提起公诉,刑警们连日来的辛苦也总算没有白费。
水山城的夏天就这样悄悄地过去,在一个周四的下午,林清接到了市局的电话,她此前报警的飞车抢劫案嫌犯终于落网,当时她丢失的现金和手机虽然找不回来了,但证件和背包正在市局,警方通知她过去认领。
新的证件早已投入使用,林清也没有想到,这些失物竟然还能找回来,傍晚,她来到水山城市局,接待她的正是老熟人,王赫。
王赫依照流程为林清办理失物领取手续,面对林清,他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林法官,上次的事真是不好意思,本来打算请你吃个饭当面赔罪,这阵子一连几个大案,忙得也抽不出时间来。”
林清摇了摇头:“没关系,卫长风已经解释过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林清的失物只是一个很普通的灰色小包,里面有林清的身份证、工作证以及那一晚拳赛的票根,听说这个犯罪嫌疑人是在市局一次重案侦查中落网,在他的住所里搜出了大量抢劫的罪证,林清不解:“这些东西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犯罪嫌疑人为什么还要留着。”
王赫本来担心林清知道了事实会害怕,可想了想毕竟是个法官,什么风浪没见过,还是选择如实相告:“去年高考前,那个女学生受害案你还记得吧?受害人为了跟飞车党抢包里的高考准考证,被拖行了几十米,最后被当胸捅了一刀,当场死亡。女学生的准考证,也在这个抢劫犯家里搜出来了,就是他做的案。这个畜生自打那一次过后,都会留下受害人的证件,用他的话说,是“纪念品”“军功章”。”
飞车党的案子难破,主要是由于这种特殊的作案方式,犯罪过程短,受害人难以反抗,也就留不下生物痕迹,唯独女学生受害案中,对于准考证的重视让女学生殊死一搏,以生命为代价,留下了犯人微量的DNA,这才让警方找到突破口。
纪念品?听到这个词,林清的眉头紧锁。纪念受害人的反抗无果,纪念受害人的生命受到威胁时的恐惧吗?
不错,当时这起案件在水山城轰动一时,本地报纸大版面报道,四处都能听到人们讨论,大家为女学生不值,高考固然重要,生命可只有一条。
可对那个刚刚成年的女孩子来说,包里装着的是她的未来,她本能地想要抓住,也勇敢地跟歹徒抗争,最终还是失败了,陨落在腾飞之前。
在丧心病狂的凶徒眼里,这竟然成为了他的功勋,即便林清已经算是见惯了人性之恶,可还是不免又一次地为此感到反胃。
“林清。”
从那次在病房里分别,卫长风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去过搏星了,在走私案后,由于近期飞车党作案频繁,局里担心又一次出现去年女学生案这样的恶性案件,成立了飞车党专项整治联合小组,卫长风临时加入,再加上原本未结的案子,这段时间忙得昏天黑地。
“王赫通知我过来领取失物,飞车党能落网,辛苦你们了。”
卫长风从自己桌上拿起一个茶包,用一次性纸杯接上热水,递给林清:“为人民服务。”
林清接过卫长风手里的茶,看起来卫长风昨晚熬了一个大通宵,嘴角的胡茬已经冒出来了,不过想来和卫长风认识好几个月,这还是第一次见他穿着警服的样子,倒是少了一点随和,多了几分凌厉。
卫长风指了指林清手上的小包:“这些东西都是从杀人犯家里拿出来的,如果你害怕的话,可以自行销毁掉,证件你应该都是补办了的。”
林清提了提手里的包:“我不害怕,这也是我的纪念品,嫌疑人纪念受害者的恐惧,我纪念作恶之人终将被绳之以法。”
“果然是咱们林法官哈。”看着林清和卫长风相处如常,王赫终于相信林清放下了跟他们的芥蒂,更不会向局里举报他们的违纪,立刻恢复了他自来熟的本性:“第一次见林法官我就知道,女中豪杰。”
“你别在意,他就这样,顺杆儿爬。”卫长风冲着林清笑笑。
警局里人来人往,王赫还没来得及多说几句,又被一个电话叫走,这里毕竟不是闲聊的地方,林清很快向卫长风道了别。
“林清,这个周末我和王赫要去看看小旺,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就一起来吧。”
“好。”林清点了点头:“138****0826,时间地点我等你消息。”
卫长风没能去送一送林清,因为王赫送来了一份名单,人性就是如此复杂,即便再穷凶极恶的凶徒,真正落网时也会激起最后的求生欲,这个飞车抢劫犯郑超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所犯下的罪行绝对逃不脱一个死,可事到如今却开始积极争取起立功机会,为自己搏起了一丝可能。
不管怎么说,这对卫长风来说是个好事,飞车党行踪不定,反侦查意识极强,这一两年来警方没少在他们身上下功夫,只是不仅抓捕困难重重,还总有新的犯罪分子一茬茬冒出来。
飞车党之中,有团伙犯罪,也有像郑超这样,独自作案,因此郑超虽然能给出几个名字,却交代不出这些人的行踪,真正有价值的线索,是郑超给出的一家店铺。
那是一家汽修铺子,规模不大,技术上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它却能给飞车党们提供了最核心的服务,二手摩托交易与改装。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飞车党们案子做得多了,人或许还能伪装,车子却很有可能暴露在警方视野之中,尽管作为犯罪工具的摩托车大多同样来路不正,但抢劫交通工具目标大,难度高,飞车党们宁可选择购入水货,或者通过改装车辆来掩人耳目。
郑超已经落网,或许不用多久这间修车铺就会收到消息,卫长风立刻组织警力,实施抓捕。
犯罪网络总是这样环环相扣,走私的交通工具成为新的犯罪工具,滋生出新的犯罪,只要这张网流动起来,就会有更多的人受害。
“老板,我们的车熄火了,就在前面,麻烦您过去看看。”
这修车铺的老板三十出头,中等身材,见王赫上前搭话,也没停下手里的活:“你看这辆还没修完,那边两辆还在等呢,你先去把车推过来啦,不行就找一下拖车,我不可能大马路上给你修吧。”
王赫穿着便服,卫长风的意思,既然这家店铺和飞车党关系匪浅,那就不能大张旗鼓地实施抓捕,得留着这条线,把背后的飞车党们一个个吊出来。
“老板你就过去看一眼,这车前两天才送去保养过,说是没问题,今天我载着我们老板去签个大合同,谁知道半路就熄火了呢?这要是误了事,我这工作可就没了,您就过去看一眼,万一要是小问题,您现场给处理一下,我们好接着赶路。这样,不管维修费多少,我给您再加五百,就算是您的□□费,帮帮忙。”
听到五百的服务费,老板总算是抬起头看了王赫一眼,小年轻急得满头汗,他在裤子上擦了擦手上的机油:“行吧,那我就跟你过去看一眼,先说好,你那毕竟是汽车,我要路上能修就给你修了,不行你还得推过来。”
王赫连忙答应:“是是是,要推过来也辛苦您搭把手,钱另算,我老板那身板,推车是推不动了。”
老板点了点头,转身回店里提出了一个工具箱,王赫在前面带路,穿过两条小巷,上了主干道,又转到一条小路上。
“小伙子,你这还有多远啊?”
王赫走在老板左侧:“快了,就在路口。”
话音刚落,王赫反剪老板手臂,已经等在路口的卫长风等人立刻上前,还没等老板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塞进了车里。
“你们干什么!绑架!哪条道上的!信不信老子让你们一家都不好过!”
这老板显然也是练过的,挣扎起来才知道,衣服底下一身的腱子肉,想来也是,这能跟抢劫犯合作的,会是什么简单的货色?
“老实点,警察。”
听到这一句警察,再看看自己手上明晃晃的铐子,这老板做贼心虚,气势才矮了三分:“警察也不能随便抓人啊,几位警官,我犯了什么事了?你们证件呢,拿出来看看。”
王赫几乎是将自己的证件怼在那人脸上:“你犯了什么事自己不清楚?老实坐着,有什么要申辩的,回局里再说。”
水山城受飞车党所害不是一日两日,甚至像郑超这样的亡命徒,都能逍遥法外这么长时间,眼看着很快就有更多的犯罪嫌疑人落网,王赫和卫长风一刻也不愿意耽搁,立刻开始了对修车铺老板的审讯。
“哟,参加□□性质组织罪,王老板,这是在道上混的啊。”
这个王乐游,已经是二进宫,刑满释放才三年,就又落到警方的手里。
“哎警官,那都是小时候不懂事,再说天冲会不是被你们一锅端了嘛,哪还有什么□□,我现在就是个修车的。”
做了这一年的警察,王赫早就明白了,这越是在审讯阶段装得老实巴交的,越是难缠,王乐游十九岁就进监狱,早就修炼得滑不溜手,没有确实证据,根本不可能配合,想靠他吊出飞车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