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帐》塞文

5、当家主母

　　本来打算再混两天日子的玉璃，第二天一早就上了朝，铛铛的参了户部一本，说户部办事拖沓效率不济。皇帝当即下令礼部官员彻查此事。
　　按说户部侍郎的儿子曹公子和玉璃关系也是不错，被参一本，也不知道这小王爷唱的是哪一出，便去向泊王玉麒打听，玉麒回到：“你们户部办事确有不妥之处，效率不济也不是一两天了，就说眼前，这镇西公爵府的宅子，两个多月了，连个地方还没给选好，炎倾将军为国效力征战沙场，现在连个住所也没有，还住在锦王爷家里。要说玉璃王爷乃武将之后，最看不得武将受委屈，你们户部还是先把这事办妥当，再一件一件往上翻吧。”
　　曹公子于是回去禀报他那尚书老爹，不出两日，公爵府的宅子便选好了，曹尚书于是请了玄武王爷和炎倾一同来看，谁承想镇西公世子没说什么，倒是玄武王爷不满意了，说着宅子年头太久，晦气，驳回重选。前前后后选了好几处，就是没有玉璃看上眼的，找了各种理由驳回，不是地界太偏，就是房子太小。
　　玉璃整日没事，就骑着马带着炎倾逛京城，吃喝玩乐的地界儿被转了个遍。有时炎倾也带着他去校场，玉璃身子不太好，只能让下人遮了伞看着炎倾练兵，炎倾在校场上全然没了平日里的害羞腼腆，龙行虎步，目光如炬，真个是少年将军，英勇神武。每次见到炎倾身着铠甲英姿挺拔，虽不如平时那般漂亮，玉璃却也是看的满心欢喜。
　　半月之后的某天早上，玉璃早早起身，想到今儿傍晚炎倾练兵结束早，约好了一起去郊外看芍药花，顿时觉得心情大好，于是差人去给曹公子带话，说镇西公的宅子，就选在最初看的那一处吧。
　　曹公子听了这话，气的直翻白眼，便跑去泊王那里告状，玉麒却说，你个猴崽子还敢来告状，好心都当驴肝肺被你们这些白眼狼给吃了！玄武王爷既没扣你银子又没押你人，不过折腾你们户部几天，算是惩罚，要不是玉璃念在你关系不错，拦了一下，吏部那些人指不定怎么折腾你呢！还不赶紧滚回去感恩戴德的好好宴请王爷！
　　那曹公子出了泊王府赶忙巴巴儿的邀请玉璃和炎倾赴宴，却被玉璃一口给回了，搞得曹尚书父子是战战兢兢几个晚上都没睡好。
　　炎倾初来京城，人生地不熟，加之自己本就不是那细心的人，整天往校场跑。公爵府地址虽然选好，却无心打点，好在还有玉璃和泊这样的闲人给他忙叨。
　　“这房子里外所有的墙壁和地面都要翻新，地面用理石铺，世子怕热，卧室墙壁给铺一层玉石粉，浴室用温玉垒砌。”“垂花门和沿廊都要请最好的师傅做雕刻。”“后花园那个假山给我平了，用洞庭湖的石头重新堆……”
　　“炎倾喜欢颜色明艳的花朵，你们栽种的时候可给我看仔细了！”“这里支个葡萄架吧，炎倾那皮肉，可别叫京城的太阳给晒黑了。”
　　玉麒跟树根儿下躺摇椅上晃荡着，看着玉璃拿着图纸指指点点，压了口茶，对他说道：“玄武王爷这样儿，当今大内总管都不比不了您呐。”
　　“你少跟这儿说风凉话，叫你找的管家下人都找齐全了没？”
　　“我哪里敢不找，找不到合适的我把我家那几个双手奉上给您送过来。”
　　“也是，看看那些个小厮丫头都中不中用，要不行，就把我王府里那几个激灵的差遣过来。”
　　这时只见户部主事抱着账本慌张跑来，给两位王爷请了安，便对玉璃说道：“禀王爷，要是这房子按照您差遣的里外翻新，户部预算怕是要超支。”
　　“超支？”，“超支就从我府上账房支，缺多少银子就支多少，不差这几个钱。” 玉璃说罢，微微顿了一下，随后一阵眼风扫给那官员，吓得那人一哆嗦“你们户部这账面可给我做清楚了，要是敢亏我玄武王府一个铜子儿，看我不揭了你的皮！”
　　那人吓得账本散了一地，赶忙跪在地上，诺诺连声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行了，”玉麒开口道，“你们谨慎小心就是了，退下吧。”
　　待那人走后，玉麒便眯眼斜楞玉璃，“这宅子你也忒上心了吧，你这架势，是要给公爵府做当家主母？”
　　玉璃心道就是做当家主母怎么了……突然反应过来觉得不对，便说“要是有人做当家主母，也是那小子去我玄武王府做当家主母！”
　　“哦……”玉麒佯装会意，使劲儿的点了头。
　　玉璃心道不妙，一时疏忽竟被这小子话给套上了，一眼就横向泊王玉麒嗔怒道：“你这什么屁话，什么主母不主母的，他公爵府和我王府有什么相干，他过他的，我过我的！”
　　玉麒瞧着玉璃这逞强的样子，也不与他争辩，便道：“我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别哪天自己撑不住了又摆不平人家跑来找我。”
　　公爵府总算是在锦王离京之前置办妥当了，这天贺兰炎倾着了官服宴请宾客，京城里有头有脸的大臣王孙公子们也都赏了脸。及至傍晚客人才渐渐散去。
　　此时太阳火红挂于西山，映的镇西公爵府一阵金光灿灿，炎倾被玉璃蒙了眼睛，但凭他领着来到花园。
　　“到了没有？”
　　“到了到了……”“你脚下可仔细了，迈过这个石阶……”
　　炎倾被玉璃扶着，高抬腿，迈过石阶站定之后，被玉璃猛的揭开了眼前的蒙布……
　　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一大片艳红艳红的芍药田映入眼帘，炎倾生生的被震在那里回不了神，听得玉璃在耳边轻声道：“喜欢么？”
　　炎倾转头看身边的玉璃，使劲点头，说：“喜欢……”“好大的花园……”
　　“前次看你在郊外那欢喜劲儿，就知道你喜欢。”
　　炎倾心下感激，嘴上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看着玉璃憨笑着说道：“谢王爷……”
　　“谢什么谢，”“只要是你喜欢，本王就给你置办上。”“既如此，你累了一天了，早点歇息吧，本王也该回府，你也不用送了。”说完转身就走，快要出后花园门时，听炎倾没了声响，便回头看去，只见炎倾一身月牙白长衫，站在那火红芍药田中，夕阳西下，映的炎倾通身红光，美则美矣，只是神情间藏着些许落寞。但见炎倾瞧见自己回了头，便朝自己跑了过来，及到跟前，对自己说到：“王爷，炎倾送你吧。”
　　玉璃一笑，说：“好，你送我。”
　　炎倾统共也没来过这宅子几回，宅子被玉璃折腾扩建了几次，大的有些出人意料，炎倾这一路送玉璃，还是玉璃给他引路才到了大门口，一路上，只听玉璃说：“时间仓促，也不知这宅子造的合不合你心意，要再有什么想要的，你就跟我说。”
　　炎倾笑道：“已经很好了，没什么不满意的，多谢王爷挂心。”
　　玉璃见炎倾对宅子全不像一般官宦家公子那么多说道讲究，便说：“知道你早年在西域，与战士同吃同住，不在乎这些享乐之事，只是现如今来了京城，公爵府的规模架势总是要有的，况且你现在我跟前儿，便不能见你受什么委屈。”“你若有什么想要想改的，尽管差人来找我。”
　　两人这么说着话，便到了门口，玉璃上了马车，没走两步，又撩开幔帐回头看炎倾，只见炎倾还是怔怔的站在公爵府门口看着自己的马车，玉璃于是命车夫折返，待退回到炎倾跟前，下了车，问他：“你怎的还不回去？忙叨一天了，不累么？”
　　炎倾便避开玉璃的眼睛，只是低头答道：“没什么，等下就回了……”
　　玉璃一看他这表情，眯缝着眼睛斜楞的看着他，用手点着他的胸口说道：“不对，你小子有心事瞒着本王爷。”
　　炎倾见玉璃这副神情打量自己，眼角眉梢尽是风流姿态，头于是垂的更低，胸口被猫挠似的戳的有点痒，禁不住笑着说：“哪有什么心事瞒着王爷……”“只是……”
　　“只是什么？快说。”
　　“只是这园子太大，炎倾怕自己待会儿找不到回去的路，况且这里面人我一个也不认识……”炎倾前半句话还是害羞的笑容，后半句竟忽的落寞起来，玉璃见他这般神情自己心里莫名难受，本来点炎倾胸口的手，抚摸似地在上面拍了拍。两人站在那里沉默半晌，忽听得玉璃说道：“……那你看，你是愿意随本王回府，还是要本王留在你府上？”
　　话音一落，就见炎倾意外而动容的神情看着自己，听他声音诺诺的说：“怎敢造次玄武王府……”
　　话还没说完，便听得玉璃道：“那本王爷今儿晚上就留这儿了。”
　　一说完就看到炎倾忽的笑容绽放，天真的问他：“真的？”
　　“当然是真的。”“怎的你不愿意？”玉璃说着便往里走，又道：“管你愿不愿意，本王今儿晚上就留儿这了。”一回头看到炎倾一直在笑，笑嘴巴合都合不上。便又说到：“知道你喜欢泡汤，你那浴池还是特意吩咐人照着华清池的规模造办的，棚顶那几颗夜明珠还是本王亲自挑的呢。”“这种规模的浴池除了皇宫，你这里怕是独一家了，今儿小王也要在这享受享受。”
　　便听得炎倾讶异道：“王爷怎么知道炎倾喜欢泡汤？”
　　玉璃于是回头看他，似笑非笑语意神秘：“本王就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