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仅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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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真正从见你第一面开始算起的话，应该是在开学典礼上。
我坐在自己班行列的中间，一眼就见到比别人至少要高出半个头的你，拿着凳子走在人群里。高高瘦瘦的，棱角分明的俊脸一脸淡漠地和身旁一个胖胖的男生说着话。我跟身旁的好友说：“那个男的好帅啊。”好友顺着我的眼神看去，然后用一种似乎很熟悉的语气说：“哦，林玮。比我们高一届，高二。人家是异性恋。”
其实你也并不在意我何时开始注意你，尽管我们曾是一个翻身的距离。
你高挑瘦削的身材，几缕染成栗色的头发，总是面无表情的俊脸，少言寡语的性格，你身上永远都不会是校服的紧追潮流的衣服，和你开着的那辆总是变换着外壳的嚣张的摩托车。你就像是从少女漫画里走出来的男主角一样。当然，除了你那很土的名字和很烂的成绩。
而我，充其量不过是你众多爱慕者之一，毫无起眼之处。唯一与其他人不同的是，我是男生。可就算每天算好时间和你一同进出校门，就算在值周时故意去检查你们班，我在你心里大概连个模糊的印象都没有。是不是这样呢？想一想，若是我这样问了你，你也只是面无表情地忽略我的话吧？你或许不知道，仅仅是一次擦肩而过，身旁残留的气息都让我兴奋得像是嗑了药。
有时候感觉你在我心里的地位竟比我想得要重要。
明明只是陌生人。
某一天你竟开始和我打招呼，尽管只是面无表情的一个点头，尽管只是因为你的好友和我的好友成了情侣，我仍受宠若惊。
更让我感到受宠若惊的是，当我打开租来的房子的门看见你穿着短裤，抱着枕头，和我说：“今晚我和你睡。”
哔——
凌晨三点。
你没有解释说“我也是在你对面租屋住”，也没有问我屋子里有没有别人，更没有问为什么我家人不在，从来没有。浅柔的灯光透过房门的缝隙摄入你的眼，你推开房门，迎面而来的冷气让你倒吸了一口气，但不阻碍你在我的床上躺下，背对着脑子明显不够用的我。
你把头埋在手边的枕头里，闷声说：“你睡我旁边。”沉沉地，你真的困了。
然后你开始一点点地把东西都挪到我的房间。反客为主。
你从来都只背对着我睡，直到现在，我已经能够在心里默画出你背部冷峻的线条，却无法确认是否已差分毫。你睡相极好，不乱翻，不乱动，不打呼噜，所以你也就不知道，有个很傻的男生总会在你身后失眠。
其实你也只是单纯的怕黑是吧？连起夜的时候都要吧我叫醒。没有一句多余的话，所以也就无法知晓你的冷漠到底是源于你的本性，还是源于你的不善言辞。
你不仅吝啬于你的话语，更吝啬于你的笑容。所以我总会想象，想象你翻过身来，微笑着对我说“晚安”的模样。而不是摇醒我，哑着声音说“陪我去厕所”。每到了这个时候，我总会埋怨你一两句，却在心里窃喜，毕竟这是你对我的唯一依赖。
你的好友说：“别在意，他对我们都不怎么笑。”所以，我，不，在，意。
有时候像是电视剧里演来演去的情景。玩到半夜回家的丈夫，拿着课本守门的妻子。不知道你发现了没？我只有在你放肆到半夜的时候才拿起课本复习，如此显而易见的谎。
也只有这么多了。睡在同一张床上却几乎没有任何交集，或许曾经和你约定过，不干涉对方的生活。只是我忘了。抱有太多的期望，都在每夜面对你冷漠得近乎于无情的背的时候，一点一点沉淀却无法消逝，等待下一次的复燃。
当看着那女人踩着双几千块的高跟鞋在屋子里“啪啪啪”地走的时候，我感觉头疼。虽然她也只是用一种鄙夷的眼神扫过屋子里多出来的东西。多出来的拖鞋，多出来的毛巾，多出来的电动剃须刀，多出来的不合身的衣服……于我而言也没有多突兀。
这是你和我第一次如此“亲密”接触。那个夏天，你握着我的右手冰凉冰凉的。我按下内心的兴奋，学着你面无表情的样子，等那个女人把钱扔来。
两个月前离家的时候，那女人说：“你应该懂，无论你再怎么给我们装出个好孩子的样子，辉他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他给你生活费，那时他作为一个父亲的法律责任。而我也很高兴，你够懂事，知道不做辉的累赘，不用我开口自己就先走。以后的生活费我会定期给你，不够用就告诉我，别再打扰辉。”
那你呢？是否就算我装出你喜欢的样子，你也不会喜欢我？你的冷漠仿佛将你推上人潮的高峰，像神一样供人膜拜。只能仰视你的我连你的性格都难以了解分毫，更遑论你的内心，你的喜好？所以从一开始，我就认清我和你之间的分界线。
——一个翻身的距离。
我跨不过去，你也不会走过来。
还有一次亲密接触，我发高烧。原因是你毫不留情地用凉水往我身上冲，然后把我扔在了厕所里，大半夜才跑来帮我擦我已经干了的身子。至于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忘了。忘了到底是因为那天是母亲的忌日，还是父亲的一句话，又或者是我说的几句话。都忘了。只记得你两条线条优美的小腿一直在我眼前晃，明明已经冬天。
总以为在醉了的时候看你，就会看见你的笑脸。原来不会，你仍旧扳着脸，竟有更冷冽的趋向。
第二天你在早读的时候闯进了我们班，在我暗自想你该不会来骂我没叫你起床这么小气的时候，你就拉我的手往班主任面前一站，说：“他发烧，我送他回去。”班里的人都盯着我，谁知道我竟勾搭了你这么个帅哥做兄弟。那个时候脑子烧得糊涂了，只在想要是班主任下次找我“唠嗑”怎么办，要知道你就是我们班主任口中的活教材，因为全校骑摩托车上学的只有你一个，还染头发。
被你拉着，做什么都反应不过来的我只记得，你手很大，而且是冬暖夏凉的。我第一次知道。
“要是能见他笑一次，那同居生活就圆满了。”我是这么想得。却没想到是这样的情景。
你拿着爆米花，找到座位后伸手拉过身旁一个女生，低头，在她唇上印上一个吻。女生长发，让人羡慕的一米七五的好身材，很漂亮。重要的是，和穿着鲜黄色短装羽绒服的你很般配。
前几天才和你说，你穿那套羽绒服好看，特好找。果然没错，一眼就看到了。
女生说了些话，渐渐地你的嘴角上扬到了一个我从未见过的高度。再抬手捏女生的脸。
笑容灿烂。笑靥如梦。
一个动作，慢镜头般过了一个世纪的那么长。
我低头一把抓过身旁张杰的手，却太过用力，在他白皙的手臂上留下了一个手掌的红印。何杰装模作样地骂我道：“你谋杀亲夫啊？”眼里的宠溺全落在我的眼里，和你现在的眼神一摸一样。
我告诉自己，全校不穿校服、开摩托车上学、染发的不止你一个了。
还有何杰。
“前面几排那个笑得很灿烂的不会是高三那个林玮吧？”
“嗯。”
“好吓人，他竟然在笑？！那个他女朋友吗？好漂亮，不是我们学校的吧？都没见过。你见过么？”
“没有。”
“喂……你心情不好么？你该不会是吃醋吧？我也要吃醋啦。”
何杰就是这样的人，没有安静的时候，废话很多，是个同性恋。正好和你相反。
想起刚和何杰在一起的时候，有一晚晚修下课后，何杰像平常一样开着摩托车把我送到楼下。他总是开得慢悠悠的，所以总不会碰见你，却在那晚被你看见。何杰看着你往这边走来就说：“你们不会住同一栋楼这么巧吧？”两秒后，你走到我和他中间，对着我说：“有哪些衣服是洗的？我回去洗。”我摇头。你刚转身要上楼梯，又转头说：“钥匙。”我拿钥匙递给你后，看何杰愣了半天没说话。但直到现在，何杰也没问过一句。
反倒是回家时你问我：“那个是新高一的级草，何杰？”
我故作夸张地说：“连林玮都要八卦了？末日了吧？”
你又问：“他好么？”
我惊讶，你竟对其他人产生兴趣。还记得我怎么回答你的么？
答：“比你好。”
或许我真得无法抗拒像你的男生，哪怕仅仅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
第一次见到何杰也是在开学典礼，也是比周围的人高出至少半个头，却笑容灿烂地和旁边的女生说着话。也是高高瘦瘦的，也是只要学校不检查就死也不穿校服，也是开摩托车上学，也是像漫画里走出来的男主角，也是名字很土，成绩很烂。只是在他从不吝啬于他的话语，更不吝啬于他的笑容。
直到电影开始，你也没有回头，就像是每个相似的晚上，用你冷峻的背阻挡我的视线，尽管你笑得很灿烂。
人们说，物以稀为贵。所以你的笑容很昂贵，奢侈得我买不起。何杰的笑容尽管廉价，却很温暖。
我很想问你电影好不好看，因为演的什么都忘了，只记得很好笑。因为电影院里的人都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包括你。偶尔你会侧头去看你身旁的女生，不是面无表情，而是带着微笑，眼神温柔得能化开一片水。我也想问你电影得结局是什么，是好是坏，因为只演到一半何杰就把我拉了出去。
我知道何杰在生气，握得我手很疼。可当他把我拉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按着我的肩，俯身安慰我的时候，只是很无奈地说：“明明是喜剧，你怎么能哭成这样呢？”
何杰的怀抱很暖，卡其色长风衣的面料很舒服，张杰不断在耳边说的“我喜欢你”很窝心。
我也曾经和何杰说，说他穿那件卡其色长风衣再加白色围巾很好看。清秀，安静，温煦，美好。
高考对你的影响小得可怜，直到高考前一天你仍然正常得不像话，而你课室里的人大概都累得抬不起头。
可却是高考前的那晚你反常地没有叫醒我，也没开灯，自己做在客厅的沙发上。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不知道你坐在那里哭了多久。
你双手抱着腿，脸埋在膝盖上，断断续续地传来你压抑着的呜咽。不能干涉对方的生活，我也只能在房间里假装没醒，拿着历史书，却不知道为什么陪你一起掉泪。不自觉地打给睡得迷迷糊糊的何杰，小声地叫何杰讲笑话。
盖了电话就发现你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就从柜子里拿出毛毯给你盖上。你却突然睁开眼，抓着我手腕爬了起来。我看着你的眼，由慌张转为疲惫。
你说：“她出国了。”
你又说：“我很爱她。”
我知道你只是想要发泄，把痛苦说出来，扔给了我。可惜我无法安慰你，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办。刚刚才停止掉泪的眼又开始酸起来。
你或许从未想过，现在的拥抱，于我而言是怎样的苦涩，尽管它和何杰的怀抱一样温暖，甚至更宽厚，那些气息更让我迷恋。
我轻声说：“抱我吧。”我在赌，因为何杰曾经的一句“你在圈子里很有人气”。所以我下了所有的赌注去赌，赌你可能是个双性恋，赌你对我或许有那么心动。你听后，突然拉开我们两个的距离，用红红的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然后猛地吻住我的唇，牙齿被你撞得生疼。那个感觉到现在还记得。
感受着你赤裸的肌肤才发现你并不像我想得那般瘦，衣服遮挡下的身体很结实。不仅是小腿，每一处的线条都很优美。
第一次，你翻过身，越过那个距离，跨过那条分界线，对着我说：“其实几乎每个晚上我都会看到你睡觉的样子，就连去厕所都先看你一会再把你叫醒，其实男生有什么好看的？”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
然后呢？没有然后了。
何杰总抱怨说：“你怎么不把第一次留给我呢？亏死了。”然后笑着把我拥入怀里入睡，却永远不会半夜把我摇醒说：“陪我去厕所。”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仅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