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一坑巡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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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路寻衍几乎在下一秒就反应过来，平台此举有诈。
他单手把玩着榔头，在掌心不轻不重地掂了掂，心哂想搞他？
路，无非就两条。
要么选原始点的，在合同里使劲挖坑。
要么选星际点的，顺着网线爬过来，直接攻击他的意识海。
前者好说，把漏洞全圈出来要求整改便成。
后者就麻烦些了。
必须在意识海中，用精神力提前布置好防御，做好万全的遇袭准备才行。
路寻衍用鼻腔往肺腑里深吸了一口气，垂下眼眸，集中注意力尝试进入意识海。
渐渐的，他感到像有水在自己的眼睛里冻结，冰凉一片。
原本清润的淡紫色眼瞳在他彻底专注的瞬间“凝固”，瞳膜变得愈加的不透明，如有幕布覆盖，颜色是平静的深紫，被逐渐合拢的眼皮遮盖。
闭目凝神，整个世界仿佛瞬间变得沉寂。
天空是纯粹的灰调白。
他踏上一片无我之境，水面如镜，偶尔才会泛起一丝涟漪。
极目远眺勉强能望到这片空间的边缘，直径约莫五百米。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意识海，倒是并非如他所想的那样极其不稳定。
路寻衍稍微放下心来，开始尝试调动精神力。
在失败几次后，终于成功在意识海外围艰难地构筑起一层又一层透明的屏障。
这还不算完。
路寻衍谨小慎微，用剩余的精神力预演了一轮攻击。
测试了几轮，确认防御没问题，他才缓缓地退出意识海。
再睁眼时，覆盖瞳膜的那层深紫色的哑光细绒消失。
身上黏黏的不舒服，路寻衍随意动了动胳膊，发现浑身竟已被薄汗浸透。
他抬起左边的那只遮蔽了大半截手指的袖口，擦去停留在眼皮上、影响自己视线的汗珠，边揩边思忖。
现在，所有力所能及的准备都已经做好。
提前布置防御，又有老师当底牌。
如果风波来临，他这样都不幸暴毙了……
那原因只可能有一个。
原著剧情发力，强行让他这个S级炮灰下线领便当了！
然而，路寻衍挥了挥榔头，神色笃定，再怎么也不会是现在。
因为真正要他命的原著男主，还没登场呢。
所以……
一个被钦定死在男主手里的炮灰，横竖不可能栽在平台这种小角色身上！
路寻衍紧锁的眉头舒展，头部也随之轻微左右摆动。
或许，作为S级炮灰，自己在对抗的过程中，不可避免会受伤。
但他绝不可能因此丧命！
这就够了。
路寻衍眯起眼睛，心情舒畅地轻声哼起不成调的小曲。
当陷阱对他来讲不再致命，里面的诱饵，便彻底沦为一个全无威胁力的香饽饽。
——Felix啊Felix，现在来找我签约？
那还真是……
瞌睡来了递枕头！
路寻衍盯着光屏，嘴角含笑，差点就想问，你怎么知道我十分钟之前才跟勃艮第集团谈崩了？
那时候，勃艮第只肯给他四六分。
现在，一个独占鳌头、稳拿九成的机会就摆在面前。
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路寻衍想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
叮咚！
一条新消息发到智脑上。
他轻抬手腕，里面的内容自动悬浮在空中，播放。
[老师：阁下，现在您是否方便接通视频电话？]
路寻衍微微蹙眉。
老师这时候要跟他打视频，是什么意思……？
他带着疑问，默默回想起，上次老师临走前发送的最后一句话，[我会把全过程转播给您，阁下。]这才心下了然。
哦，当然可以。
他想，但自己这边绝对不能打开摄像头，否则会暴露。
一旦暴露，带来的坏处大于好处。
好处是，老师100%直接帮他解决瑞奇这个便宜小舅子。
哎。
但恐怕也就这一个好处了。
路寻衍甩甩榔头叹口气，本来就苍白的脸色更显憔悴。
他现在了解到，比没有挂更惨的，是有挂而不能随便乱开！
原因无它。
若是自己主动把这事捅出去，引来不必要的关注，坏处简直数不胜数。
就例如，那位比瑞奇聪明百倍、权势大上万倍的“老师”，此后必将高度关注他。
谁叫全虫族唯一的S级阁下在温室里长大，吵着要自立门户，不许权庭派任何戍守的宪兵虫接近，结了婚却混成这副狗样？
真叫虫不放心。
还是派出宪兵，二十四小时盯着他好了……
……好？
一点都不好。那自己可就彻底遭殃了！
若是跟个犯人似的，从早到晚被上面那些大佬紧盯，他这个冒牌货迟早露馅。
那结局，拉出去砍头枪毙都算轻的。
重则用科技把他的意识抽出来反复折磨，永世不得超生。
想要避免，又双叒只能靠他疯狂飙演技，忽悠蒙混过关。
——但这绝对是下下策。
路寻衍摇摇头。
毕竟，忽悠一个年长的权贵可比忽悠一个愣头青难了不止成千上万倍！
所以，他没必要凭空给自己增加游戏难度，换掉小王去打大王，纯属没事找事。
路寻衍转转眼珠，干脆就向老师隐瞒黑蜂第十星上具体发生了什么。
打定主意，他抬起手，屏幕上的@巡演状态窗变成正在输入的六个跳动的小点。
[@巡演：……]
当然可以，但……
路寻衍还没输完，或许是等得有些久了，老师又发来一条消息。
待他看完，额间簇起的眉心反倒骤然舒开。
[老师：是我唐突了，阁下。]
[老师：并非要求您和我视频对话，主要是想给您转播之前承诺的全过程。
您若想看，便接通，不开摄像头也是可以的。]
路寻衍读完，眉眼弯弯。
原来，老师以为他停顿，是由于觉得这个请求唐突，从而感到了不快。
在客客气气地道歉过后，老师还主动提出了他不用开摄像头。
倒省了路寻衍琢磨怎么合理提出这码事，完美解去他的后顾之忧。
[@巡演：好啊。]
路寻衍发送了肯定的答复。
在得到同意之后，一个视频通话请求呼入。
路寻衍看着预览界面，毫不犹豫叉掉摄像头按钮，这才从容点击接通。
叮——
画面传来。
一个略显凌乱的白色大办公室出现在他眼前。
里面挤了约莫二三十个虫，其中四个正背对着他，俯身单手撑在一个60英寸电脑曲面屏前，聚精会神盯着屏幕。
中间那个年轻小伙，正在手忙脚乱地输入着什么。
小伙的右边，是一只谢顶中年虫，身穿和小伙相似的办公室制服。
小伙的左边，一近一远站了两个神色傲慢的狠角儿，衣装讲究又时尚。
其中的一个，甚至单手持枪，枪口就怼在小伙的办公桌上。
这明显是两波人。
路寻衍心想。
左边那波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一看就是要来逮捕他的雄保会外勤。
他询问了老师，很快便得知在场所有虫的名字。
这时，转播画面中的谢顶中年虫，巴尼多主管，动了。
他听那个叫怀因的稽查员说到“分成”时突然停顿，然后朝前微微俯身，亲手在键盘上按下一个数字，看反应，心里好奇得像有爪子在挠，于是歪嘴虚眼，拼命想看清屏幕上的数字。
当他看清的刹那，整只虫差点当场弹跳起来！
路寻衍将他所有的反应尽收眼底，觉得有些好笑。
这位主管，眼睁睁看着即将落入自己口袋的星币骤然被削，却无能为力。
这滋味，恐怕比从他身上割肉还疼吧！
似是在印证他的猜想，转播画面里的中年虫，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路寻衍伸出指尖，轻轻戳了戳光屏里那只垂头丧气的雌虫。
叮咚！
老师的消息适时传来：
[阁下，他们伙同Felix分公司设下陷阱，意在骗您签约后，实施抓捕。]
[……需要我替您阻止他们吗？]
昏暗阴仄的房间里，路寻衍眯起了眼睛。
他掂了掂手中冰冷的榔头，饶有趣味地回头望向自己的直播间屏幕。
然后，他不紧不慢地打下答复。
[不需要。]
自己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算算时间，路寻衍琢磨着，那份带毒的签约合同，也该发过来了。
他抬起步子，轻巧地跨过地上三排杂乱的条形码，再次路过那面落地镜。
布满裂纹的镜子里，身形颀长的银发雄虫刚给躺地上的瑞奇结束了一场免费加钟服务，鼻息稍有些紊乱。
他张开被血染得殷红的唇瓣，胸口轻微起伏，湿漉碎发搭在额角，回眸来看光屏时的眼尾微微泛红。雾气在他浅淡的虹膜表面升腾，状似脆弱迷离，手中却握一柄榔头，锤面鲜红，血珠滴滴答答的洒落，嵌进满地深厚的积灰里。
答……滴答……
镜子里的雄虫不紧不慢地继续走，悬在半空中的榔头小幅度晃动。
慢悠悠地返回治疗舱边，脚尖抵在箱体的底部，手指轻点智脑光屏。
与此同时，他无声地抬眸。光屏小窗里，是老师转播的实时画面。
不出所料。
Felix分公司所有虫，都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死死盯着屏幕，等待@巡演一句回复。
路寻衍这才切换，点进他和Felix平台的聊天框。
输入状态，再次变成那依次跳动的六个点。
[@巡演：……]
路寻衍输入着，看着Felix办公室一干虫，笑得意味深长。
他们亲眼所见@巡演的头像在后台亮起，一条条未读聊天消息的状态由上往下变成已读，整颗心都高高悬起。
……别签别签别签别签别签别签别签别签！
巴尼多主管冷汗涔涔。
他双掌合十贴上脑门，祈祷@巡演不会一时财迷心窍被钱冲昏头脑。
叮咚！
@巡演回消息了，Felix平台所有虫都不自觉深抽口气，眯起眼睛不敢看。
倒是怀因一直睁着眼，见到@巡演的回复，率先冷笑一声。
巴尼多主管瞬间从头紧绷到脚！
他想看又不敢看，纠结挣扎好半天才下定决心，颤颤巍巍睁开眼……
一看就吓一大跳！
[@巡演：好啊。]
……
办公室全员齐齐一怔。
“啊啊啊啊啊他怎么答应了？”在场除雄保会稽查之外的所有虫顿时一片鬼哭狼嚎捶胸顿足。
巴尼多主管也被此时大家的情绪感染，不禁老泪纵横，边抽噎，边在心底感慨。
果然，这世界上就没有任何虫，能够逃出雄保会的手掌心！
签约，只是个诱饵。
那份看似优渥到愚蠢的合约被抛出来，就是为了避免目标警觉。
毕竟，过去许多涉事雌虫雇佣黑客，在被追查IP地址时负隅顽抗，极大损耗雄保会的人力物力。
现在，他们学聪明了。
或者说，更卑劣了。仗势欺虫，将所有风险和成本，都蛮横地转嫁到了平台身上！
他们精准抓住像@巡演那样的底层雌虫渴望一步登天的野心，用泼天富贵作为诱饵，请君入瓮。
等鱼上钩，签约，见面……然后就是一张天罗地网，直接合围，快刀斩乱麻！
这招，阴险至极，却也屡试不爽。
因为，绝对，绝对没有任何一只雌虫，能拒绝这种递到嘴边的富贵！
@巡演的行为，也证明这一点。
现在那个乡巴佬……呵。巴尼多在心底吐口水，已经同意签约，平台就必须疯狂投入资源去强推他。
宣发、虫员关系维护、直播星际加速和媒体带宽费用……哪一样不是在烧钱？
可雄保会的目的根本不是让他火，而是让他死！
之后，赃款尽数充公。
平台不仅无法从@巡演身上捞到半点油水，甚至连合同上约定好的那一成的利润都拿不回来，就要眼睁睁看着他被逮捕，所有的投入血本无归。
这要让大老板知道，不把他的皮剥下来才怪！
巴尼多主管的眼前一黑又一黑，深抽着气闭上双眼，只得在心中泪奔。
完了，这下全完了，@巡演死定了，还要拉着他的职业生涯一起陪葬！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一坑巡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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