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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见众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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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后,九淮想着外面还在下雨,打算回酒肆呆着,但阿衍提出他想在外面走走,九淮向来是随着他,也就改了主意,而当垆临时有事,不久前便请辞离去了,所以此刻,就剩下他俩在路上慢悠悠地走着。
不远处,女子因低着头跑的太急,一时没看见前面有人,刚好与迎面走来的九淮撞上。
她因此退后几步,九淮是靠阿衍在旁撑了下,那女子先对着九淮连声道歉:“抱歉抱歉、娘子可有哪里伤到?”,态度真挚,眼露含担忧之色。
九淮道:“....无事。”,她刚在想别的事,本也没太注意人,倒也不全是这女子的错。
“那便好。”女子得到回答,放下心来,赶紧同九淮告辞。若不是今日有急事,定是要给人家好好赔礼道歉的,她双手掩着头朝另外的方向而去。
九淮则望着她的背影逐渐隐入雨幕,这女子...怎么有些熟悉之感?
阿衍觉察九淮没有动作,出声问道:“阿姐在想什么?”
九淮下意识回他:“这女子...”似乎有些熟悉,话还未说完,就望见远处一小黑点逐渐变大,像是直直朝她而来,九淮拉着阿衍往旁边一躲:“有人过来了。”
随着那黑点跑近,才逐渐看清这竟是个不及膝盖高的小孩,见九淮往旁边一躲,她也跟着立马换了个方向,那样子,是追着九淮而去。
九淮也是在看到那小孩改了方向,才发觉这小孩是冲着她来的!
跟在小孩身后,从不同方向聚集了七八个人,连跑带追地跟在她身后,“抓住她!”崔子德双手撑着膝盖,跑的气喘吁吁,这么突然来一下,他那脆弱的身子骨实在有些受不住,就停下来,等手下们去将那小孩抓回来,边喘边道这死小孩滑的跟条泥鳅似的,好几回了,每次要抓住的时候总是又让她跑了。
“大人!大人救命!”,边跑边喊着,奋力奔来,一把抱住了九淮,九淮垂头看她,察觉到丝异样,什么也未说,不紧不慢将这小孩抱起,给了身旁的阿衍,“你先帮我抱会儿”,阿衍也没问这孩子从哪儿来的,顺从地将孩子接了过来,九淮才抬眼看向后面追来的人。
几人到了面前,才有时间喘两口气,趁着喘息的间隙,艰难地催促道:“娘子,那孩子是我家的,快把她给我们!”
九淮看了眼那孩子,那孩子立马摇头,似是极为嫌弃:“不是不是!我才不认识他们!”,九淮就顺着她的话道:“她可不认识你们。”
这意思,是不给?几人互相对了下眼神,就准备上前强抢,这时,崔子德及随从才追上来。
崔子德拨开挡在身前的几人,不耐烦道:“怎么还没抓到那死孩子?”,在看到是九淮及她身边的人时,心道这孩子还真是会找人,立马改换笑脸,上前施礼:“原是娘子,这孩子对我们来说很重要,快将她给我们吧。”
九淮一本正经道:“不能,这孩子对我来说,也很重要。”
若不是这孩子不久前才从府内跑出,瞧着女子颇有底气的模样,崔子德还真要信她几分,听她睁眼说瞎话,崔子德笑脸僵住瞬间,阴沉道:“娘子可要想清楚,强抢孩子可是要进公门的,若你现在把她给我,我可以对你既往不咎......”,言语中,隐隐有威胁之意。
真是会倒打一耙的,九淮并未将他的威胁当回事,而是陈述道:“强抢孩子的,明明是你们。”
见九淮这油盐不进的模样,崔子德再也维持不住笑意,但他看了九淮身旁抱着孩子的少年,突然笑出声:“那日没瞧清,娘子这阿弟竟是个瞎子!”,还故意凑近九淮道:“你说,若他哪日悄无声息死了......”
崔子德哪里知道,他自以为拿捏住了这女子的痛处,实则精准地踩到了她的逆鳞。
崔子德一只手将将要搭上九淮的肩,还想再劝她识相点,就被她横了眼,见那其中的杀意几乎要化为实质,九淮抬手挡下他要搭肩的手,陡然震地崔子德手臂一麻,还让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随后,崔子德骤然反应过来自己被一弱女子吓到,自觉丢面,仅有的耐心也被消耗殆尽,强撑着骂道:“给脸不要脸!”,给了自家随从个眼神,“给我上!”,让他们开始动手后,就要退到自家随从中去。
随从齐齐从崔子德身后冲上前,九淮随手抓住一人胳膊向前猛地一拽,那人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扯了个趔趄,直接失去平衡,摇摇晃晃扭了几步,随后栽倒在地。
一个接一个,几乎毫无反抗余地,积水同雨水飞溅,伴随其间的,还有此起彼伏的哀嚎声和闷哼声。
转眼之间,就只剩下崔子德还站着,恐惧在这时才后知后觉攀上他心头。
见九淮气势汹汹地朝他而来,崔子德“噗通”地跌坐在地上:“你别过来!”,九淮从腰间抽出辛夷剑来,挥下的刹那间,被另一柄剑挡住。
崔子德也趁着这个机会,转身就跑。
剑下,是那年轻公子,他感受着微微发麻的手臂,有些震惊九淮的力气,又有些震惊她的杀意竟如此重,勉力抗住压下来的剑身喊道:“姑娘,不可!”
“凡为修者,不可对非修者之人出手!”
说完不久,年轻公子就感觉与之相抗的力量一空,以为九淮听进他劝阻,但还没等他松下一口气,就觉得有什么东西擦着鬓发而过,劲风掠过,连带着一干人等的惊呼声。
意识慢一步跟上来,年轻公子不敢置信地转过头。
那剑正正好,插在崔子德的头冠上。
也不知那剑怎么回事,刚才还直挺挺地飞了过去,突然跟没了骨头一般,剑柄带着一部分剑身直直往下坠去,砸向崔子德的脑门。
直砸地他眼冒金星,两眼一翻,竟是昏过去了!
还好,还好没让他死,今日功德+1。
若不是周围还有人在看着,年轻公子都要忍不住摸摸自己的小心脏了,今日受到的惊吓真是前所未有,目光随着女子移动,见她过去将那没骨头的剑拔出时,年轻公子眸光一滞。
辛夷剑!
年轻公子这才反应过来,这女子便是师父让他在此处等的人!
九淮方才是真动了要崔子德命的念头,不过年轻公子一句非修者之人,让她突然就失去了杀他的兴趣,但就她的性子,也不可能就此罢手,所以就有了其他人看到的那幕。九淮将剑抽出,边走边将剑收入腰间剑鞘,“大人!”,她回头,就见是方才年轻公子。
见女子向他投来疑惑的眼神,师父说过,犯了错,诚心道歉总是没错的,年轻公子也顾不上旁的,连忙向她躬身行礼:“在大人面前失礼了,在下无为有乡沈观己。”
“知道了。”,说完就再不管身后人,走入伞下,从阿衍那里拿过伞,还想让他将怀中的小妖兽一并给她,“给我吧。”
“我抱着她就行。”
瞧着他们渐渐从视野消失,沈观己回头看着地上装死的崔子德,他先前在楼上注意到动静,就下来救人,但实在没料到,阴差阳错保下这崔子德一命。
沈观己正想着,他那两个侍从也跟着出来了。“公子!”“公子!”的叫着,见他被雨淋得浇湿,忙给他递上伞。
“刚才那位,便是师父让找的人。”
其中一位“啊?”了声,接着道:“若我没看错,那不是大成君的贵客吗?”
“那公子为何方才不将那位大人留下?我们就可以回去交差了!”
“此地邪术源头还未找到,且还未从那褐衣老口中问得消息,还不能就这样回去,稍等些时日再同大人说吧。”
“这倒也是。”
其中一侍从指了指地上的崔子德,“他怎么办?”
沈观己撂下一句:“不用管他。”,这崔子德,离死期也不远了。
头顶的声音渐渐变小,等到耳边最后只余淅淅沥沥的雨声,那紧闭的双眼才敢睁开一条缝,左右虚看着,发现那几人确实走远后,才放下心完全睁开眼。
崔子德那些手下,一早见势不妙后,就躺地上装死到现在,此刻也都爬起来,赶着去扶崔子德。
被扶起的崔子德,脑子里也是混乱不堪,颇有种不知天地为何物之感,突然抖一激灵,想起件重要事来。
无为有乡!修者!他们竟都是修者!他得赶紧回去告知父亲!“走、”,崔子德声音由小及大,已是惊惧至极,“赶紧走!”,崔子德已经顾不上抓那从府中逃出的孩子,随手抹了把脸上,都有些不知抹的是雨水还是冷汗,以至于他现今都有些后悔招惹那女子。
槐江酒肆。
当垆见他们回来,迎上前来,见九淮一身雨水,不由问道:“大人怎么淋着雨了?”,又见阿衍抱着孩子进来,有些不明白他们怎么出去一趟,还带回来个孩子:“大人怎么、怎么还带回来个孩子?”
九淮趁着收伞的空隙回了句:“路上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