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牛花的春天》乌骓马

7、南下

　　中考前，她的妈妈就曾语重心长的告诉她，“我们家庭条件不好，考不上你就跟你姨妈家的红姐去广州打工”。哪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虽然她踌躇满志，可无从下手。广州哪遥远的城市，听名字就好像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对她有特别的吸引力。她只知道她不会待在从小长大的农村，她不想像父母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她得离开，只要离开她就可以天高任鸟飞、水阔任鱼游，她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妈妈让自己去打工的提议。
　　中考结束后，她已决定自己不会再读书，她想得是读书有什么用呢？村里小学老师是县城师专毕业的，她们由学生日复一日变为老师，由年轻再变老，还有一些老师初中毕业应聘学校的合同制带起了学前班、一年级的老师。然后呢……？有的又嫁回农村，上完课还得回家种地，有什么用呢？她们的庄稼还没自己父母种好，而且他不喜欢管哪么多孩子，又吵又烦人，她自己弟弟一个哭闹起来她都脑袋大，这么多她会原地升天的。她想要的是电视剧里的香港、台湾、广州、深圳哪种大城市生活，高楼大厦、洋腔洋调、时髦的着装、自信的眼神，她要自己以后有衣锦还乡的派头。村里实现不了她的梦想，所以考完试后她就跟她的父母商量自己确定要下广州的事宜。
　　出成绩后，不出意外她毫无波澜不惊不喜的落榜了。但她一点也不失望，她不想听妈妈的去她表姐哪里打工。而是四处打听到了县城劳动服务公司，哪里有广州、深圳、上海的各种招聘信息，主要是广州、深圳的信息最多最全。她在一众信息里，听着工作人员给她和她的妈妈介绍，“这个厂不错、我们给你推荐的这个。厂区有六家工厂、五千多号人，包吃包住，有图书馆、有可以看电视的食堂，宿舍就有八层楼、有舞厅、有活动室、楼下还有乒乓球桌，重点是工资高呀！这家五百六十元每月，对！是每月。可以吧！你看你在家养一头猪一年才卖几百块，对不对？”，在工作人员的唾沫横飞，绘声绘色的讲解中，她和她的妈妈只明白了一点，这里很好，哪里好？回家总结结果就是钱多。她一个月就可以赚两头猪钱，就这样她签订了合同，开始了出远门的准备工作。被褥去了买，坐火车时间特别长，需要带吃的，平时舍不得的方便面买几包，带个筷子带个碗，得带个家里绿色的哪个洋瓷碗，别的碗怕摔碎，还有广州天气热，必须多带点薄衣服。她的干妈就是隔壁的婶婶给她准备了一个小红纸包送过来，特意叮嘱她说这个是换水土用的，如果去了拉肚子、发烧水土不服，放点家乡的土在水里喝了就能好，她半信半疑的装到了包里。她很激动，每天都在倒计时，还有八天、还剩七天，她想着想着就会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她睡不着时就会检查行李，这个带了，忘了自己喜欢的皮筋，今天应该放上笔记本，带锁的，新买的箱子也得锁上。她不知道自己把这个新的带着味的箱子打开，合上了多少遍。反正每次翻累了就会躺在床上继续想，听人家说广州热又叫花城，哪道路两边肯定开满了鲜花，人家冬天不用烧炕，可以穿薄薄的衣服，有海鲜，还经常吃鱼，香蕉到处都是，而且厂里甚至还有舞厅，在家里她从来没有去过舞厅，她一直很好奇，可没有胆量去看，她爸妈也不允许她去，可越不让她去她就越想去，她想这次终于没有人管她啦，她一定得去看看，反正父母也不知道，说不定到时候她还会像蝴蝶一样学会翩翩起舞，想想她就开心。七天对她来说又漫长，过得又快。她装上了父母千叮咛万嘱咐给的第一个月生活费，劳动服务公司的工作人员告诉她一定得带好第一个月的生活费，去了要买被褥、脸盆、生活用品，可千万别弄丢了，他们还特别语重心长的提醒，火车上小偷特别多，必须把现金贴身藏好，以防丢失。为此她妈妈专门在她内裤的前面缝了夹层，把钱缝在内裤前面的夹层里，紧贴她的小腹来保证安全。一切收拾妥当，她都没有来的及和她的同学、亲戚、村里的玩伴告别，她的爸爸妈妈接通知后就把她送到了县上的劳动服务公司，一路上叮嘱她注意安全，反正他们也没出过远门，就是一路上反复哪么几句，带好东西，跟好送你的人，防止小偷，她好像啥也听不进去，没有表情，因为她也没出过远门所以也不知道自己再想什么，反正大脑一片空白，为了应付父母的唠叨，她只能是嗯！嗯！好！好知道了不停的应着声，因为时间特别紧张，她其实也没有和父母好好告别，她不知道说什么，她没有像别人走时流眼泪和不舍，她自己心里虽然紧张，可是这她都想了几年了，所以她很淡定，很快和县里一起南下另外七个女孩见面了。在劳动服务公司门口集合后，被面包车送到了火车站。到火车站还有一些其它县上她们不认识的五六个女生在火车站等着他们汇合，送到火车站的父母很少，因为车上坐不下，但有几个父母自己也赶来送行，引弟的父母没来，她一直跟着带她们的工作人员，等工作人员点完名后，就带着她们一行十多个女生浩浩荡荡检票、侯车，登上了去广州的火车。随着轰隆轰隆沉重的车轮声越来越密集的节奏，她们带着自己美好的愿望驶向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