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智》青天梦

3、03

　　“所以你有事瞒着我？”

　　林虎左看看右看看，确认四周无人，这才低声道：“你有所不知，上游的堤坝有倾塌之险，县令正着人修缮呢？”

　　明智闻言神情错愕：“那不是应该快点疏散人群吗？光发几个泥袋子有什么用？”

　　林虎倒显得比他镇静得多：“你看吧，连你都是这个反应，更别说寻常百姓，事情还没个定论，张县令不让走露风声！”

　　“没定论？堤坝都要塌了……不对，这堤坝矗立多年，说明工程完善，并不存在偷工减料劣质工程之说，怎么会突然就要塌了？是谁看出来的？”

　　林虎拉着明智往回走，尽量远离人群：“就是张县令，他似乎颇擅水利，巡检时看出来了，立马就着人请了专人察看，正在进行抢修加固呢！”

　　“舒江下游村子众多，要是塌了……”明智不敢想。

　　可再转念一想，早年朝廷派专人修了堤坝，常年修检，今年雨是大了点，长了几天，堤坝怎么会突然就快要撑不住了？

　　当真是奇怪。

　　“带我去堤坝，我去瞧瞧。”

　　*

　　通往堤坝那条路相对山路平缓，却还是泥泞难行。

　　张和远远便看见一把翠伞缓缓行来，伞下两人由于雨太大太密，看不清楚，却也知是一男一女。

　　他面露恼色，着人道：“叫那两人别靠近了，没看这边正忙呢吗？”

　　被差遣的衙役连忙撑了一把伞向二人跑去，眉头紧皱，心里腹诽，妈的，这么大雨天，还有人有功夫闲逛至此？

　　哪知走近一看，面色一下就缓和了，他笑道：“林小爷？怎么是您呐？这位是……明智小道长吧？你们是找张县令有事？”

　　林虎道：“明智道长来看看风水，顺道拜见一下县令，我也来看看我师父。”

　　“好嘞！那我先去知会县令一声！”

　　“道士？那个小姑娘？”张和正拿着一张旧图纸，旁边是一张一比一复刻下来的新图纸，还添了一些笔迹。

　　“看风水？不需要！这里可不是一个小骗子可以随便胡说八道的地方！”张和怒斥道。

　　明智与林虎正巧进了亭子，张和的话一字不差落入了两人的耳朵。

　　“诶！你……”林虎想替明智讨理，却被明智向后推了一把。

　　“呀！县令老爷，我看你印堂发黑，眼下乌青，怕是有大凶之兆啊！”明智三两步走至张和身旁，将素伞背在身后，笑说。

　　张和嗤笑一声：“临江县安然无恙，无妖无魔，你可以离开了。”

　　“谁说的无妖无魔？你是道士你知道？”

　　张和正想再呵斥一二，转念一想，堤坝常年无虞，为何单今年有事？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明智，偏过头问：“那你说，可是有妖魔作怪？”

　　明智拿出罗刹盘，上面的指针一动不动，她道：“没有，但……”

　　“呵~”张和瞪了林虎一眼，“带她回去。”

　　“哟，明智小道长？你师父身体可还好？”

　　林虎闻声看去，只见他的师父马朝贵浑身湿透，挽着袖向他们走来，他笑喊道：“师父！”

　　明智也笑道：“马捕头，你的手好了吗？”

　　马朝贵活动活动左手：“差不多了，你方才的意思，是这堤坝有怪？”

　　明智走向亭子的另一边，遥望堤坝，道：“堤坝无怪，水有怪。”

　　众人哗然，细听她继续讲道：“天时地利，恐生精怪，只是这大水乃天灾，而非精怪作祟。”

　　张和听得直摇头：“你这说得，生了精怪又不是精怪作怪？”

　　几人分明在亭子内，明智却拿出手中翠伞，在亭子里撑了起来。

　　张和小声嘟囔：“装神弄鬼。”

　　不想话音刚落，便见那把原本还尽是翠绿色的伞，自右侧伞边，蜿蜒而出一道痕迹，很快便显出一枝红梅。

　　明智道：“此精怪，非彼精怪。”

　　豆大的雨珠打在瓦檐上，不断发出劈里啪啦的声响，不知为何，张和觉得这会儿的雨声格外清晰，叫他听得心慌。

　　明智暗暗一笑，转身问张和：“县令大人，我问你，你前些日，有没有做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你怎么又……”张和恼怒，却看见马朝贵神情严肃看着他，马朝贵是本县的捕快头头，不管是在当地还是县衙内，都颇有威望。

　　斟酌片刻，他答道：“没有！”

　　“哦？那我怎么觉得你身上有我要寻的那精怪的味道？”

　　张和惊得就差大跳起来：“你胡说什么？我平日里勤政爱民，洁身自好！在场衙役工匠皆可为证！”

　　林虎扑哧一笑：“明智，你就别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