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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冰山雪莲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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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幼雪又拿了两瓶没开封的果子露来到闻霄尘身旁。
举了举手中的果子露示意道:“闻公子不喝些吗?”
闻霄尘轻轻行礼回拒,“在下不善饮酒,姑娘看着年岁颇小,饮酒伤身,尽管果子露度数低也还是少喝些为好。”
钟离幼雪语气中有些赌气道:“吾早就成年了。”
闻霄尘闻言轻笑,“是吗,姑娘竟是天生童颜。”
钟离幼雪又闷下一杯酒,顺着闻霄尘的视线望去——原来是在看山神。
面上起了玩弄的意味,“原来闻公子喜欢那个冷冰冰的山神啊——”
“比起喜欢,我们可能更像是家人。”
对方的回答不卑不亢也不遮遮拦拦,酒劲上头的钟离幼雪倒来了劲,“我不信!”
带着醉意微醺的脸凑到闻霄尘面前,皮肤也如稚童般光滑细腻,戏笑间坐到剑修腿上指尖青涩生疏地轻轻的划过脸侧。
“要是那山神身侧多了一位男子,闻公子可还会这般镇定自若?”
闻霄尘比钟离幼雪大很多年岁,在无何境的时候就有众多女弟子对他怀有着各种心思,刚开始还不知所措,后来在师傅的“协助”下竟慢慢习以为常。
何况自己早已百岁有余,看着眼前的少女,虽说是易作十三四岁的少女模样,但实际上应如她自己所说早已成年,尽管如此自己对她更多的是涉世未深的关怀。
闻霄尘轻轻将钟离幼雪从自己腿上抱下去放在身边的椅子上,抬手整理好有些凌乱的衣摆,最后轻抚一下头顶。
“不会的,她的身前身后只会是那些虔心爱戴她的民众。”
眼里心里也是如此。
最后不太熟练的一板一眼的说道,“小朋友不要模仿大人才做的事。”
看着对方一脸认真,钟离幼雪心里有股说不上来的情绪。
“哼。”
“你赢了,你赢了行了吧。”
钟离幼雪气鼓鼓的拿着果子露跳下来。
可恶,这酒怎么越喝越气,身上好热……
冷风吹过,钟离幼雪酒醒了一分,唔,这演奏声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唔,她是不是在哪里听过。
嘶——酒后头昏脑胀加上冷风吹的她头痛,钟离幼雪伸手扶额稳了稳身子,酒全然醒了。
不!不是错觉!这笛声是……额嗯……
果子露摔碎在地上,残片上没喝完的酒液荡漾映出那吹笛人唇角扬起的侧脸。
师妹——动手——
钟离幼雪双臂下垂,随后像往常一样从蓝潇儿那要来一份醒酒汤和瓜果,径直走到南宫栩蕤那桌。
南宫栩蕤和石猿两人酒过三巡早已不胜酒力双双趴在桌子上,看见钟离幼雪带着醒酒汤过来,南宫栩蕤笑着摇晃撑起上半身站起来,醉意醺醺却满脸笑容。
“幼雪,你给我送醒酒汤来了啊。”
钟离幼雪唇上微笑着,眼睛却不带一丝笑意,不动声色地伸手扶着还在摇晃的南宫栩蕤,抬手轻声温柔的将醒酒汤递给他,“嗯。”
南宫栩蕤抬碗饮下醒酒汤,碗盖住视线的前一瞬间,幼雪那张脸还带着浅浅笑意,面容遮住的瞬间腹部传来一阵温热。
鲜血四溅在石猿脸上,权杖长矛那一端刺入南宫栩蕤体内,矛刃上还挂着甜腥的热血,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冷光。
还未喝完的醒酒汤掉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众人朝那方向齐齐望去,下一刻矛刃从身体内拔出,地面甩出一道血渍,鲜血顺着中段的笛孔缓缓滴落。
上一秒众人还沉醉在音乐和美酒的喜悦中,此刻空气中弥散着死一般的沉寂,维系着当时的动作,下一秒孩子的尖叫声率先打破寂静,众人四散后退,远围在南宫栩蕤身后。
剧痛让南宫栩蕤清醒过来,发出一声闷哼,面上瞬息万变,半天从喉间挤出一声轻问,声音轻柔又带着一丝绝望,“幼雪……你怎么了……”
蓝潇儿率先反应过来,安置好民众后千瓣冰刃已步步紧逼那个满眼充满杀意,双眼红通冷淡,样貌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女。
锵
玉笛抵在千瓣冰刃前,“姑娘何必如此心急,不如让他们这些一路上共患难的同伴最后再作个告别。”
声音一出,蓝潇儿就听出眼前这家伙就是前两次蒙面偷莲又内力深厚的那个人。
“不……不好了……”
一名她留在血莲巡逻的村民一路踉跄匆忙的奔来,身上还有几处摔伤的痕迹。
“山熊大人和我们一起巡逻的时候发现了入侵者。”
“对方人数不多却背地里设下符阵暗算,山熊大人被对方限制住行动。”
“那些人修为在我们之上,我们不敢轻举妄动于是派我赶回来求支援,这边……”
村民看到千瓣冰刃大张,血色罗纹在夜中红得妖媚,双方剑拔弩张。
蓝潇儿雾化作的面纱上似也笼罩着怒气,是她失算因此疏于防备,没想到这群人竟会在他们晚上松懈之时混在人群中再偷袭回来。
蓝潇儿扩大灵力范围察看对方是否还有同伙混迹在人群中——只有两人吗?
钟离幼雪打开桌上的盒子将盒中的血莲拿出,石猿的双截棍落下,桌子砸裂陷入地里,钟离幼雪后退堪堪避开对方的攻击。
“唔——我刚刚不是在喝酒来着——大家怎么——”
不是喝醉了,钟离幼雪看着眼前被自己武器刺伤,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南宫栩蕤,警惕自己的村民和大家,冷眼带着杀意的山神,尖叫哭泣的鱼鱼和呦鸣慌乱无措的帮南宫栩蕤止血……
低头看到自己手中握着的矛端,自己身上还带着溅到的还带着温度的血……
那人轻握玉笛退到钟离幼雪身侧,笑意吟吟,“师妹,你做的很好,东西已经到手,那边也该完事儿,没什么要说的话我们就该走了。”
温竹清?他怎么在这儿?
“我这是……怎么了……”
我伤了南宫栩蕤……虽说自己接触这些家伙就是为了冰山血莲,计划必要时杀掉他们,但是自己为什么刚刚发生的事一点也想不起来……
果子露的原因……还是……
“师妹还是好好想想告别的话,毕竟从今往后,你们就不再是朋友了。”
“不必。”
钟离幼雪轻轻转身却顿在原地,只见远处南宫栩蕤身后的村民中,阿嬷眼神哀伤的看向这边。
心口处像有一颗看不见的小刺,拔不掉却刺得她胸口一阵烦躁,素雅的登云履还是调转方向,相悖而驰。
千瓣冰刃张着血口却没有放他们离开的意思,笛声自云深处浮来,起初不过一线清音,渐渐地,音色转沉,吹笛人垂着眼睫,玉笛尾端缀着的一黑一白两支翎羽随腕动轻晃。
低吟荡开,离得最近的村民忽然双目暴突,七窍渗出血丝,他惊恐地捂住耳朵,痛苦的蜷在地上抱住自己。
最后一个音阶落下,地面上的碎石都悬浮到空中,随着音波炸成齑粉,待余音散尽,地上那个村民还保持着挣扎姿势,却已没了生机。
“这个只是警告,姑娘还是好好考虑下身后百余人的性命吧。”
温竹清生来一副公子矜贵的骨相,说话时眼尾微微下垂带着三分若有似无的笑意,几缕鬓发垂在颈侧,阴柔温雅中更添几分破碎和狠厉。
千瓣冰刃卸力般垂下,石猿满腹怒火抬起棍棒准备再次劈下,棍棒却被千瓣冰刃缠住。
“别拦着我,我要杀了他!”
“让他们走!”
“可是!”
“放他们走!”
饶是平时清冷自若的山神此刻声音里也带着一丝颤抖。
“石猿哥,拜托了……”
蓝潇儿曾经自私的想过如果她不是山神就好了,反正她本来就不是,做只自由自在不知今夕何夕的小雪莲妖,终日和剑修待在一起的日子不也挺好……
可如果她连这一小片山头都庇护保护不了,这世上又有哪儿一处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呢?
从有记忆起,我的世界从来都是一片白,白茫茫的雪,白茫茫的太阳,白茫茫的岁月,我本以为这一生就这么白茫茫的过去时,这片白茫茫的世界闯入一位素白长袍的剑修……
这是他们第一次相遇。
时间过去了几百年亦或是千年?她没有印象,这这片白的世界中,连时间的流逝都变得漫长而缓慢。
只是一株雪莲,扎根在这雪山深处,周遭寂静无声,无聊寂寞孤单笼罩在雪莲妖内心深处。
如果神能听到我的祈愿的话,请给我一个能发出声音的伙伴吧,随便什么都可以……
可惜神好像没有听到我的祈祷,好无聊……
不过好在我可以看到好远好远外的世界,远处的山峦间有了人的踪迹,有时候会有采药人远远路过我这片山,随后虔诚的祈祷跪拜,敬而远之。
斗转星移、沧海桑田,这片土地经历变迁,远处王朝更替,战火纷飞,我就静静地在这儿,看着人间的悲欢离合,有情人在树荫下互诉衷肠,也目睹过战争的残酷让生命消逝。
我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可我却无法像人一样去干涉,去改变。
千年的岁月,孤独而漫长。
那天她好像还没睡醒般,竟然听到了练剑的声音。
【神听到我的祷告了吗】
只是一连数日,这名剑修都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除了练剑别无所求。
【是个哑巴吗】
【歪歪歪,你叫什么名字】
【不理我】
【哼】
那段时间快要把这个小雪莲妖急的要说人话了。
后来,剑修的血不慎滴在她的莲瓣上,莹白清透的莲瓣上有了血色的纹理。
自此那血就像一次契机,她懵懂的灵识独立,也有了灵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