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调》悸佚

62、第六十二章 深表惋惜

　　飞机划过天空，在沈沉舟心里也留下了一道痕迹，他遥望，再转身告别。

　　沈沉舟违背诺言，独自留下，因为沈沉舟要把吴戾放在眼皮底下，时时刻刻的盯着他，那样，海啸才不会席卷到无辜的人。

　　沈沉舟明白他尚能好过的日子已经进入了倒计时，在这最后的平静时光里，沈沉舟打算彻底的和过去告个别。

　　如今的郜楠飞成了大明星，事业全方面发展，恰巧今天有他的巡回演唱会，地点就在这座城市。

　　沈沉舟托了关系，不久前才抢到了票。

　　——

　　场外，沈沉舟模仿着别人，买了应援棒，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穿着褐色的毛呢大衣，皮鞋擦得很亮，他整个人站在摊前，与四周，格格不入。

　　路过的人顺带看过他几眼，沈沉舟不去在意，只是顺着人流，一同挤入了内场。

　　沈沉舟的位置，在一个离舞台不近又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

　　沈沉舟看着舞台上的郜楠飞，耀眼璀璨，如明珠如皎月。沈沉舟不自主的伸手想要抓住那洒落的点点星光。

　　漫天飘落的彩带，只是其中一片，沈沉舟就宝贝的攥在了手心，沈沉舟越攥越痛，直到痛出了泪光来，折射出舞台的灯光，统统打在郜楠飞的身上，不知，郜楠飞是否也会痛几分？

　　后半段，沈沉舟还试着抬起手来，跟着周围人的节拍，挥舞着应援棒，他不似歌迷那般高声呼喊，他只是安静的坐在那，像一个岁月静好的老人，只是泪不干。

　　结束时，人群拥挤，沈沉舟也随着散场，他没有回头，只是悄悄告别一段刻骨铭心的时光。

　　——

　　郜楠飞在休息室，正准备换衣服，助理进来。“楠哥，粉丝送的礼物？”助理是在寻求郜楠飞的意见，问他该搬到哪去。

　　“都送车里去。”郜楠飞解开腰带，把外套脱掉，像往常一样回复，郜楠飞默认那些礼物都是些信。

　　“这信倒是好弄，只是还有幅画……挺大的。”助理双手排开，比划了一下。

　　“嗯？”郜楠飞见助理比划的不清楚，也不好估量和打算，“我去看看。”

　　郜楠飞跟着助理去确认了一眼。

　　但当郜楠飞看到那幅画时，他愣住了。

　　因为这幅画是当初在海边，郜楠飞答应给沈沉舟做模特，沈沉舟说画完就送他的那副画。

　　只可惜，这画送来的太迟，太……

　　郜楠飞的一滴泪就砸到了画上，因为他好像隔着画，看到了一场回不去的梦，郜楠飞伸手去触摸，可属于他的星光，却早已黯淡。

　　“楠哥你……怎么了？”助理看郜楠飞黯然神伤的样子，像是失去了很宝贵的东西。

　　“送画的人在哪？沈沉舟在哪！”郜楠飞情绪激动，当他看画时，好像那画中，年少的他在不断的质问着此时的郜楠飞：“当初为什么……就那么轻易的放手了？”

　　助理无辜被骂，心中有些不甘，他摇摇头就离开了，避免郜楠飞再对着他发疯。

　　可对于被留下来的人，郜楠飞该怎么走出去？

　　对郜楠飞来说，茫茫人海，他还能从哪寻？

　　到头来，或许也只能说，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

　　离演唱会两三公里有座跨江大桥，沈沉舟漫步在桥上，感受着这个城市，感受着晚风，他慢慢走，慢慢走。

　　直到走到江水汹涌的尽头，沈沉舟听到身后有人喊：“沈沉舟！沈沉舟！”

　　那人从喉咙里嘶哑的叫着，听起来气势汹汹的。

　　沈沉舟身体一颤，没想到吴戾的出现要比他料想的要快得多。

　　“儿子！”吴戾此时压着怒火，川剧变脸，还能有闲情逸致的和沈沉舟套两句近乎，毕竟他还要指望着沈沉舟能给他养老。

　　但沈沉舟不信吴戾能洗心革面，吴戾这样的殷勤，只是让沈沉舟能更快的预见了他的下场，定是要被吴戾剥皮抽筋一番。

　　沈沉舟不给吴戾情面，吴戾心中不满，倒也是不装了。“你可真是让我好找，你妈呢？让她赶快回家做饭，好好给我庆祝庆祝！”吴戾能找到沈沉舟，少不了阿常木发病时的功劳。

　　那时，阿常木几近疯狂的咒骂，吴戾耳朵都被磨起了茧子，早就听厌烦了沈沉舟和郜楠飞之间的勾当，那时，吴戾就在心中默默记住了这或许能改变他这一生的关键人物。

　　而今天，正好吴戾出狱时，看街上跑的，大部分都来看郜楠飞演唱会的粉丝，吴戾打听到地点，想来碰碰运气，不管是遇到谁都能捞点便宜。

　　刚刚，吴戾就围着演唱会方圆几里转悠，没想到，这么很快就让他遇见了。

　　“你别再想着能找到我妈，吴戾，我告诉你！我能把你送进去一次，就能有第二次。”沈沉舟警告。

　　沈沉舟的话引爆了吴戾，吴戾本就心中有恨，见沈沉舟第一眼，就想把他的脖子拧下来，本想着以后再慢慢折磨沈沉舟，没想到沈沉舟倒是先沉不住气了。

　　吴戾气不过，对沈沉舟大打出手，论硬碰硬，就怕碰到不要命的，沈沉舟现在还不至于和吴戾拼命，便只是防御，没怎么出手。

　　等吴戾解了气。“没事，沈沉舟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我慢慢教你怎么和老子说话。”吴戾一只手揪起沈沉舟的领子，另只手往沈沉舟的口袋里翻了翻。“钱呢！”

　　吴戾不满的皱起眉头来，显得更凶神恶煞。

　　“没有，我一分都不会给你！”沈沉舟把钱都给了阿常木，他连自己的活路都没留，还会给吴戾有得逞的机会吗？

　　吴戾指着沈沉舟的鼻子，举起了拳头又放下，他深呼吸一口气。“好，没事，你不给我，我就去找那个——那个叫什么——哦，郜楠飞，他不是和你有一腿，我就去找他要。”吴戾自以为是的耍起了小聪明。

　　“不准去！”沈沉舟大喊，声音吼破了云霄，让天的另一边，阿常木的心也跟着颤了颤。

　　“他今天不是开演唱会吗？现在应该还来得及，我这就去找他，找我的好姑爷！”吴戾一脚把沈沉舟踢开。

　　沈沉舟爬上前去死死的抱住吴戾的脚，任他踢任他踹，不撒手。“别去找他！”

　　“这招还真管用？可我就非要去，你能拿我怎么样！”吴戾甩不掉沈沉舟，硬生生的拖着他走。

　　吴戾一旦看到钱，便就六亲不认，今天要是沈沉舟不服软，郜楠飞要么身败名裂，要么倾家荡产。

　　“求你别去！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我去抢我去偷我去……”沈沉舟啜泣着把一切肮脏的东西都说了个遍，直到吴戾心满意足。

　　“可以，但我还有一个条件，把你妈叫回来，我就不去找他。”吴戾变本加厉，他势必要把所有人都拉向深渊。

　　沈沉舟不敢有半分犹豫，一口答应，怕晚一秒惹得吴戾不高兴，吴戾丧心病狂了指不定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吴戾满意沈沉舟听话任他摆布的样，吴戾得意洋洋的把沈沉舟从地上扶了起来，帮他拍掉肩上的灰。“对嘛，这才是我的好儿子。”

　　但下一秒，吴戾就再也笑不出来。沈沉舟拿出细签子往吴戾的脖子上狠扎去，那是他被吴戾拎起时，顺手往地上捡的。

　　吴戾被沈沉舟暗算，痛也能忍得，他此刻只要沈沉舟死。

　　沈沉舟自知他与吴戾力气悬殊，所以沈沉舟只能拼尽全力去赌一把。

　　沈沉舟将吴戾腰死死抱住，无论如何也不放手，两人扭打在一起，沈沉舟转腰，把吴戾奋力往外甩。

　　栏杆被撞坏，吴戾和沈沉舟一同坠入江中，顿时，江面泛起了血色，随即吞没了二人。

　　——

　　翌日

　　“楠哥，你看新闻了吗？昨天演唱会那地，旁边点，有人坠江了。”助理急急忙忙来找了郜楠飞。

　　郜楠飞瞬间惊醒，助理见他满头大汗，但助理来不及去关心，只是忙着说：“警察调监控，去了坠落点，发现附近有楠哥你的应援棒，简直是无妄之灾，媒体以此大做文章，胡编乱造，竟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开始带节奏讨伐我们，楠哥，我们得快做一个紧急公关才行！”

　　刚刚郜楠飞做了噩梦，梦见沈沉舟死了，如今惊醒听到这样的消息，郜楠飞更是心中忐忑，郜楠飞一把接过助理递来的平板一看，报道中，遇害人还没有家属来认领，暂时不能确认死者身份。

　　郜楠飞滑动了进度条，等视频中有些近景时，画面中虽然给遇害人打了码，但郜楠飞看到了遇害者右手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

　　刹那，郜楠飞手中平板滑落。

　　因为郜楠飞认出，那枚戒指，是他认出莫恩时的证据，也是他认出遇害者的铁证。

　　遇害者就是沈沉舟。

　　郜楠飞难以接受，一时气急攻心，吐了口血，倒了下去。

　　——

　　在事情被完全调查清楚后，媒体放弃了对郜楠飞的绞杀，而郜楠飞作为公众人物，对此也不能丝毫不作回应，或许是郜楠飞为了积攒他的人缘，也或许是他的肺腑之言，他在官博留下了四个字。“深表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