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少爷住村里》九七四

5、生气的少爷要人喂

　　心中气愤，往事只字不提，病情只字不提，消失的原因只字不提，关于他的家庭，除了那次失控，更是一无所知！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历万洲把自己当什么！？

　　脑袋昏沉，加上刚才不知是真是假的借口挽留，叶满的脾气上来了。
　　他指着床边那个一看就不常见的治疗仪器质问:
　　“要我留下，先说你怎么了，那是做什么用的！！”
　　“……治疗仪器”

　　“治什么病的仪器！！”

　　空气中沉默良久，叶满气得有些发闷。屋子里太热，脸上发痒，便到走廊上透口气。
　　开门遇见方叔，走廊尽头的服务员也正推着晚餐过来。

　　“叶先生！等一下”，方叔似乎有些急切:“吃了晚餐再走吧”

　　“谢谢，我吃过了”

　　对于叶满的回答，方叔像根本不在乎，他把餐车接过，让服务员退下。

　　“叶先生和少爷的事，方某略知一二，从您对少爷的态度，方某看得出来，您还喜欢少爷……”

　　按年龄算起来，方叔可以当历万洲的父亲了，虽是主仆关系，但方叔一定比自己还了解历万洲。就像知子莫若父。所以……听见对方直白地说出自己心思，他有些不自在的尴尬。

　　“少爷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进历家之前，我已经在虞家，也就是少爷母亲家族中待了十几年”
　　“少爷6岁时，还不是这样，直到他母亲虞南枝去世……没了母亲庇护，历枫便露出本性……”

　　“先是借着虞家一步步往上爬，将虞家在上海的鸿源建材企业吞并，再始乱终弃逼得虞小姐精神异常……少爷，便在失去母亲和父亲的利用下，慢慢变成这样”

　　叶满:“变成……这样？”

　　“阵发性情感障碍，严重时会有自//残的行为，已经不止一次了……治疗时不得不用的METC，那个仪器通电后，要让全身抽搐，不然就是休克……”

　　—“砰！”

　　里面的房间传出动静，叶满和方叔默契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奔向屋里。

　　没等进去卧房，方叔突然止步:
　　“叶先生，您先在外面等，少爷狼狈的样子不想让您看到，等我叫你可以吗”

　　看着叶满不理解的神情，方叔了然解释:“他一向这样”
　　一向这样……是不愿让人看见难堪的一面吗？

　　刚才晕乎乎的脑袋现在清醒了些，他走近卧房门口，确认里面的人看不见。

　　“擦擦汗……胃又痛了吗……”
　　方叔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有耐心，貌似习以为常这样的照顾。
　　“先不要动，等我收拾了这些瓷片，免得一会扎到你和叶先生”

　　短暂无声后，历万洲的声音嘶哑低沉:“他还没走……？”

　　“叶先生就在外面呢，晚餐已经到了，一会儿你们一起吃个饭吧……”

　　……

　　方叔出来，示意叶满跟着再去走廊。

　　“所以，恳请叶先生留下来可以吗？少爷他没经历过什么感情的事，对待伴侣，只有本能。外人眼里威风凛凛、金钱不缺的厉总，实际上，说是有个精神病家庭也不为过”
　　“您……看起来瘦弱，但以我多年识人的经验，实际上内心温柔又强大，加上还惦记着少爷，能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最后一句，叶满听出了近乎恳求的语气……

　　“四年前他消失了，去了哪里？”
　　方叔叹口气道:“欧洲，把国外公司的股权拿回来，包括景德镇的红枫陶瓷，这些原本是虞家的企业，少爷的继母为了争夺财产，几次陷害少爷性命……幸好，虞家次子，也就是少爷的舅舅虞北松暗中帮扶”

　　“叶先生，十几年的事情，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少爷家族里财产争夺并不是让他变成这样的唯一原因，最主要的是，他父亲、继母、同父异母的弟弟等对少爷精神的攻击……”

　　“……‘精神病的妈就生精神病的儿子’，这是他们对少爷刻意讥讽的话术……一句两句或许还能不在乎，但日久天长下来，就是折磨……”

　　确实，一句辱骂，涉及母子俩人，怎么让精神正常！！
　　只听这短短的只言片语，已经让人火冒三丈了。就是面前的方叔，都要比他的亲生父亲历枫，好上一百倍！！

　　“叶先生，方某只是想替少爷开开口，让您知道他……不容易，希望您——”

　　“——先去吃饭吧，不然菜凉了”

　　叶满没有给予肯定的回答，他现在心绪乱飞，本想拒绝今日的晚餐，现在又忍不住留下来。

　　方叔应声，应该是瞧出叶满的不忍心软，推着小餐车连忙进了房间。
　　叶满紧随其后。

　　屋里头那人，正坐在床上。头发有些乱，衬衣也明显的褶皱，领口就那样半敞着。再往下看，手上刚才输液的针头拔了，头顶上药水袋里还剩下一半的药；垃圾桶里是方叔刚才收拾的碎瓷片……

　　“不知道叶先生喜欢吃什么菜，便让厨房多做了些”

　　一碟碟精致菜肴摆到移动小餐桌上，盛菜的盘碟，体现着景德镇的陶瓷文化。

　　历万洲没动位置，方叔便拿了张椅子，让叶满坐在床对面。

　　那人迟迟不动，叶满便夹了块他最爱吃的松露黄鱼，放进碗里。
　　这种大黄鱼，上万块一条，叶满跟着“历少爷”也算沾光了。

　　“还不动筷子？”
　　历万洲看起来失魂落魄的，有些可怜，又拿了汤匙送上去喂。
　　叶满边味边道:“我姐家的小儿子，生气了也是摔东西不吃饭，非得要人喂”

　　虽是暗戳戳的取笑，但叶满语气里尽是宠溺的温柔。绷着脸的那位，显然被取笑了不自在，别着头接过汤匙，却露出了红红的耳尖。

　　再怎么说，也是富贵人家的养育，历万洲吃东西从来都是不紧不慢，非常文雅。小口小口地咀嚼，轻轻地吹凉。因为低着头，能看见睫毛像精致的羽扇一样，扇到叶满心尖。

　　那“小孩儿”吃完小半碗饭后，便放下筷子不动了。

　　“吃不下了？”
　　“嗯……”

　　“还不舒服？”

　　面对自己的关心，历万洲好像总是难以启齿。方叔说他情感障碍，可能这就是表征之一吧？

　　没得到回答，叶满也不在乎了。既然有个留在这里的理由，那就顺其自然吧。

　　“……你说的合作，我同意，但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

　　说话时叶满正起身收拾碗筷，下一秒，便被一股力道圈住。
　　是历万洲拦腰抱住了他。
　　他头埋在叶满腰间，嗡嗡地说:
　　“让服务员收，你不要动……”

　　侧腰那里，能看见历万洲细软的发丝，仔细闻，还能闻见独有的红茶香味。这里是他的私人卧房，他也像那个破碎的瓷器一样，表面精致艳丽，实则脆弱易碎。

　　“今晚在这儿不要回去了？”
　　“不行，还要赶货”
　　“你来红枫后，就当创意设计，不要自己做了”

　　叶满不自觉抚上那人发丝，把弄乱的几缕轻轻抚顺。
　　“也要先带我了解了解公司吧，跟厉总比起来，我只是经营着一个小作坊”
　　叶满轻轻挣脱，想让他抬起头，但历万洲不松手，依旧紧紧抱着。
　　“我的杯子呢”
　　“在沙发上，你松开我去拿”

　　历万洲接过卡通杯子，观摩的眼神疑惑，好像在说:为什么是只狗？！
　　偷偷压住嘴角，道:“杯子送到了，什么时候参观你公司，再联系我”

　　眼见着历万洲要起来，叶满立马伸手按住。
　　一贯善于妥协的叶满，这次十分郑重地坚持:
　　“睡好觉，休息好，身体自然就好了，多想想明天后天怎样去开心，开心了就轻松了，嗯？”

　　不见历万洲点头，叶满直接环着他的脖子，用身体轻轻推下去。
　　“晚安，明天见”

　　出来后，在走廊电梯口处，看见方叔正在等候。叶满还走到，他已经提前把电梯按上。

　　这位方叔有些年纪，能在虞家历家做事，一定善于察言观色和恰如其分。叶满看出他不便质问自己的决定，便直接告诉了他，自己答应留下合作。
　　欣喜不露于面的方叔，听后冲着叶满深深鞠了一躬。

　　回到盈田村时，时间还早，在卧室抽屉翻出冲个退烧药，喝完后又下楼利坯。
　　打开脚下取暖的小太阳，踩上转轮，干了的泥土通过利器削减，再以粉末式飞溅出来。拉坯没有精细化的地方，通过利坯还可以进一步修整。

　　同样是一个人独自工作，但现在的心境，已经和昨天不同了。

　　昨天还在盘算着回去找什么工作，今天便开始为历万洲的病症发愁。
　　不一会儿，电话进来了，“喂妈”，镜头里吵吵闹闹，还有小外甥的声音，应该是姐姐姐夫回来了。
　　“苹果收到了吗”
　　“今天到的，明天去拿”
　　“快过年了，什么时候回啊”
　　“再看吧，还没定呢”
　　“你流鼻涕了，是不是感冒了？”
　　“没有，你别担心”
　　“你这个孩子，怎么那么犟呢！你姐夫拿来了些中药饮片，给你寄点过去吧”

　　叶满刚想推辞，转而想起历万洲，便答应收了，顺便找姐夫咨询一下。
　　姐夫是学中医的，毕业后专门认了个老师傅学习实践经验。他想问下关于精神疾病方面的问题。
　　叶满谎称一个朋友患有阵发性情感障碍，问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治疗方法。
　　姐夫很快回了消息：

　　— 精神类问题……像抑郁症等都是心血不足、心印不足，就是人体的心气不足，导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再有就是心血交感不调、脾胃虚弱、睡眠不足、心理压力等问题。长久的心情压抑必然会让脏腑受伤，脏腑受伤又会导致心血不足。
　　— 我那个朋友确实有胃病，家庭状况也很不好，虽然有钱但是治疗手段很残暴，连接的那个仪器要让病人休克……
　　— 这样只是通过外部的刺激强行让他的精神闭塞，最好还是能从内心走出来，配合一些中药强身健体……

　　对于姐夫的理论，叶满非常认可。
　　心里暗暗计划让历万洲去姐夫那里看一下。

　　把坯利好，叶满又在网上又查了关于红枫陶瓷的信息。
　　网上显示红枫陶瓷建于1995年，由景德镇瓷厂全部资产为主体发起和设立组建的，拥有陶瓷技改4条高档日用瓷生产线，和1条高档窑具生产线……但近年来，由于经济下滑，加上替代品众多，红枫陶瓷的销售逐年下降，公司已经岌岌可危。
　　还有一些自媒体平台，能搜到历万洲祖父的照片，跟着是历代接班人的名字，其中就有历枫。
　　红枫……历枫……
　　这是巧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