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人格·余光》GxShrine

4、生者的世界

　　“无意踏入生者的世界，竟是这般有声有色。”

　　沙赫的学业并非很繁忙，因为她快要毕业了，而她会在周六或周日来到教堂，不是为了做礼拜，她只是过来看看，或者，来回忆些什么。

　　安德鲁很早就起床了，他破天荒地拉开了窗帘，虽然深秋的第一缕阳光还没有照进房间，但窗外静谧的景色似乎还是给了他一些特殊的勇气。

　　“咚咚咚——”木屋的房门被敲响，她真的来了。

　　“您好，克雷斯先生，是我。”沙赫清脆的声音让整个寒冷的清晨都活跃起来。

　　“早上好…”安德鲁迅速打开大门，仿佛在沙赫敲门之前，他就已经站在了那里，只是他的声音很轻，听上去还有些紧张，“请进。”

　　“我以为这个时候天会亮的，”沙赫走进门，站在门口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哈，我来的早了点。”

　　屋内的装饰似乎有些改动，但沙赫一时间并没有注意。

　　“没关系…”安德鲁仍旧带着紧张的情绪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似乎是突然想起来自己该干什么了，他转身走到自己床边，从床下拿出来一个黑色的包裹。

　　沙赫有些好奇地盯着他手里的包裹，她并不感到陌生，因为那正是她爷爷留下来的。

　　安德鲁一手托着那个黑色包裹，一手将里面黑色盒子的顶盖轻轻打开。

　　“您这是…”沙赫有些不解的看向包裹里的盒子，又抬头看向安德鲁。

　　“这是施耐德先生的东西，”安德鲁又向前递了递那个盒子，“它们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沙赫当然记得这块怀表，它陪伴了爷爷的一生。虽然现在它的指针已经永远停在了某个时刻，但它仍就价值不菲。

　　而怀表下面，是一本厚重的笔记本，与其说是另一部小说，不如说是本自传——本世纪最伟大的作家阿德里安·冯·施耐德先生还没有发表的手写稿自传。

　　“施耐德小姐，或许该由您来保管这些…”安德鲁的眼神依旧闪躲，拧紧的眉毛不断证明他的确很紧张。

　　“安德鲁！”沙赫向前迈了一步，将包裹紧紧地按在他手里，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安德鲁，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这些东西是爷爷赠予你的礼物，不是商品，而且他们现在已经属于你了，你不必再归还于我。”

　　“可是…”

　　“安德鲁，善良的人终该被善待，”沙赫依旧盯着他，认真地说，“你和那些自诩清高的家伙们完全不一样，别听他们的，他们才是怪物。”

　　“……”安德鲁愣住了，他微微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沙赫。虽然不想承认，但这句话从来都只是他自己脑海中的回声，除了他的母亲，从没有人这样一本正经的站在他面前将这句话说出口。

　　确实，他病了，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白化病让他的头发和皮肤变得像纸一样苍白，难怪那些少见多怪的村民把他当成怪物，当成恶魔的化身…其实，真正病态的是他们，他们只是想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发泄自己积压已久的不满罢了……

　　“安德鲁？”沙赫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试图把走神的他呼唤回来，“你可以把包裹收起来了。”

　　“嗯？！”安德鲁如梦初醒，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小步，他打赌自己并不想这么做，只是他太紧张了，他太习惯了与生人保持距离了。

　　“这就是你说的很重要的事情吧？”沙赫如释重负地笑了笑，饶有兴趣地看着安德鲁。

　　“…是的。”他微微点点头，又一次挪开视线。

　　“好啦好啦，不用过分担心，这是礼物！”沙赫看向安德鲁手里的包裹，如果这是爷爷最后的托付，的确弥足珍贵，但这份珍贵，不是金钱，而是感情，“如果你收下了，不再反悔了，那我就该离开了。”

　　听到沙赫说自己将要离开，安德鲁下意识看向沙赫，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的心脏猛然跳动了一下，这让他愣在原地，因为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其实也是一个活人，一个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

　　“可以等一下吗，施耐德小姐……”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安德鲁似乎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将这句话说出。

　　“怎么了？”沙赫微微倾身，抚上座椅。

　　“这个…”说着，安德鲁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顶帽子，向前伸手递给沙赫。

　　那是一顶法式礼帽，很漂亮。

　　沙赫先是睁大眼睛，随后又是皱起眉头，伸手指着那顶礼帽，惊讶又兴奋地问到，“这是我弄丢的那个吗？！”

　　安德鲁迅速点点头。

　　“我在墓园森林里捡到的…呃…其实说起来有些冒犯，我…看了施耐德先生的自传，”安德鲁指了指盒子里的黑色笔记本，目光闪躲，“他也很喜欢看你戴这顶帽子…”

　　“天呐……”沙赫伸手接过那顶黑色礼帽，初晨的第一缕阳光终于照射进房间，映在她脸上，她眼里亮晶晶的，就像他从未见过的星辰大海……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