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幸福》妖精廿

2、二、爱是什么

　　爱是什么？爱是得成比目不辞死，此恨绵绵无绝期吧！那么幸福呢？是曾经有过爱的炫目烟火，就可以缅怀一生！如果能和共过生离死别的人在一起，便是神仙眷侣吧！她自己并没意识到她以为的爱情和幸福本身就是一对不可调和的矛盾。
　　经过这番思想上的顿悟，晴羽觉得自己可以名正言顺的生元端的气了，她不甘心，不明白元端怎么会是这么肤浅的男人。他懂爱吗？如果他懂，那他就应该明白，他并不是真的爱她，那就不该娶她。如果他不懂爱，而她也不懂，那么他们为什么要在一起呢。
　　总之是思绪纷乱。到元端回来时，她已经不知不觉的做好了一大桌菜，正捧着西湖牛肉羹从厨房出来。
　　“西湖牛肉羹？”元端的话，不对，是声音吓了她一跳，手一松沙锅就掉了，热汤应声溅出，有大半溅到了她的腿上。她一下呆了，就看着元端冲进卧室，拎着她的衣服出来，装进随手拎得包里，同时装了钱包，门钥匙。车钥匙留在手中，将她抱起。一切很有条理，简直是丝毫不紊。
　　“疼得厉害吗？”元端边开车边问，还瞄了她的腿一眼。
　　“你做事还真有条理，哦，不疼，你专心开车。”答得牵强。
　　元端收回了目光，眉头有些紧。晴羽心中也不好受，她说话向来直接，如今这样拐弯抹角，只让自己憋得更加难受，她算过了，上车之后五分种他才问她痛不痛，而且第一时间毫不慌乱。越想越气，所幸抿紧嘴巴，看向窗外。
　　从医院回来的路上，他特地到她喜欢的川菜馆打包了她喜欢的菜，还点一份菌汤。在元端去买饭的时候，晴羽想元端其实真的是个很体贴的人，不会漏了什么，从来都不会，也就是从来都不会漏了什么才让她明白他不在乎她，她没有让他心慌意乱的地位。
　　其实人有时是这样的，当你心中有了某己见的时候，无论事情怎么发生，怎么变化，都不过刚好应了你的己见。晴羽正处于这样的阶段，所以元端为她买餐也成为她心中凄楚的理由。所以她下定决心要离开元端了。
　　又因为这样，当她默默吃着元端买来的川菜，元端的问题把她问哭了。
　　“最近公司很烦？”“没有。”
　　“最近爸爸妈妈还好吗？”“好。”
　　“最近没听到你有聚会？”终于晴羽忍不住哭了，他到底是晓得关心她的，只是这么晚，问得这么远，为什么不问问她心里在想什么呢？
　　“元端，我们离婚吧。”晴羽抬头，她被自己吓了跳，她到底在说什么？几乎出口那一刻，她自己就感到后悔了。然而她拼命说服自己，自己要寻找爱情，不能和他就这么不冷不热的过一生啊，再说，他到底不是那么爱她，等他也发现的那一天，结果还是会一样，不如今天就做个了断。
　　元端双眉紧锁，片刻后才慢慢的问：“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想要的爱情是轰轰烈烈的，你给不了我。”晴羽一咬牙，这些话一连串便说完了，自己却觉得心里空空的。
　　元端的眉皱得更深了，怎样才叫爱得轰轰烈烈呢，他们当年多不容易才能在一起！现在这样开心的生活有什么不好？难道真要生离死别，从此天人永隔，才叫爱吗？
　　“你到底怎么了？”
　　“我说得你不明白吗？你从来都不懂我，你不在乎我。”晴羽突然有了力气，又是一串话。
　　元端这回默然了，当年家里人那样的想要拆散他们，她都毫不动摇，他以为她是懂他的，懂他可以做很多事，却绝不会说出口。
　　他的沉默刺激了本来已经空乏的晴羽，不恩索的，她说：“你知道你刚才多有条不紊的收拾东西，然后带我去医院，我不值得你有一点惊慌。你从来都是如此，从来也不肯为了我惊慌。”
　　他不惊慌吗？大概是表现得不够到位吗？她知不知道，她吓坏他了，所以他才小心翼翼的探寻她魂不守舍的原因，怎知她的原因是要和他离婚。但是她要的，他总会给的。
　　“那明天先分居吧，今天晚了，先睡吧，事情明天再说。”男人率先走进了书房。
　　元端果然如他所言的分居了。晴羽一直坚着耳朵听对面书房的声音，然后她听到元端关上了门，她才从房里出来。她是怕见元端的，她不愿承认，她怕元端会说起离婚的事情。然后她发现卫生间里元端的东西都被带走了。晴羽觉得噎得难受，她想大哭一阵，却怎么也挤不出一滴眼泪。
　　晴羽今天还是按时上班了，做好了工作里的每一件事。早上的时候她的神经还是紧紧绷着的，但下午三点时候，她已经找到了平时工作的熟悉感。她想晚上要做牛肉羹，还有辣鞭笋丝，还有干烧鱿鱼……全部都是元端喜欢吃得东西，但是想到元端的瞬间晴羽才觉得像被针刺了一般，想起自己要离婚的话。
　　这时晴羽的手机响了，元端的短信，问她是否有时间，晚上见个面。晴羽突然忆起元端种种的好，也明白自己没有回头路了。晴羽骨子里是个强悍的女人，就算她后悔了，她会告诉自己她只是在提前担心一个人生活不习惯。就算她觉得自己可能错了，她也会说，错就错了，结果我可以一肩承担。
　　所以在那极其痛苦的瞬间过去后，晴羽开始着急晚上的会面了，她希望一切早点到来，就算是早死早超生。
　　所以她提早下了班，回到家里，她拼命的打份自己，几乎试过了衣柜里的每一件衣服。在试衣服的同时，她不停问自己，你到底在做什么啊，你如果不想离开元端可以开口啊，也许还不晚啊。
　　尽管如此，当她画上艳丽的口红的时候，眼睛里还是透出一股坚决，人决定做蠢事的时候就是这种坚决。
　　晴羽没想到元端竟然会挑一家他们一般进行商务会谈的地方见面。其实，这让晴羽好过了许多，她本以为元端会挑在他们过去约会的地方，让她难过。
　　晴羽坐下了，元端静静得瞅着她。晴羽不想示弱，一直在努力得维持和元端的对视。先是鼻子有点酸瑟，后来眼眶也在发软，渐渐支持不住了。于是很快的低下头喝水。
　　元端逸出一声低叹，给晴羽递去手帕。就是如今坐到这里，他仍然不明白是为了什么。
　　晴羽接过手帕，擦了眼泪和鼻涕，突然间又重新有了勇气。
　　“我们先分居吧，过两天律师和你联系离婚的事。”
　　元端觉得现在像一场闹剧，他还是茫无头绪。
　　“你最近住哪？”晴羽以为这是自己最后可以留给他的一点关心了，有点想哭。
　　“旅馆。”元端本还想问些别的，却怎么也无法出口。
　　晴羽以为这真的就好像是生离死别了，而自己也终于成了女主角。因作坚强的笑笑，又小孩子气的吸了吸鼻子。
　　“其实你人都挺好的，以后，以后也肯定不错，只是下一次有喜欢的人，至少要对她说一声我爱你。”说到后来声音都哽咽了，五年来，他从没对她说过。开始时，连晴羽自己也毫无意识，而到了意识的那一天，晴羽已经受不了了。
　　晴羽怕在元端面前显出脆弱来，她觉得自己没资格。今天的一切都是她咎于自取吧。所以她只头也不回的快步奔出宾馆。
　　聪明如元端突然也明白出这症结所在。他竟然从没对晴羽说过我爱你，自己也狠狠一惊，这话在他心中说过千百遍了。下一瞬，他已起身追了出去。
　　其实元端本来已经在追到晴羽了，却被了个卖花的人挡住了。元端花钱买下他手中所有的花。此时晴羽已经穿过马路了。元端冲到十字路口，大喊：
　　“晴羽老婆，我爱你。”
　　晴羽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她不知道该如何表示，眼泪却自有主张的流个不停。就在下一个瞬间，元端被迎面而来的卡车狠狠撞得飞起来。
　　三个月后，元端可以出院了，只是独独少了右手的小指。
　　晴羽面对元端时变得有点小心翼翼，虽然元端在得知少了小指后和她说得第一句话是，亲爱的，我用小指换了老婆，你说我有多幸运。
　　可是晴羽总是觉得，这一切本来是可以避免的。她可以选择不贪心，不一定要那一句我爱你。又或都她可以和元端坐下来谈一谈。在她的心里，一切都无法再和从前一样了，她曾想问问元端到底是怎样觉得的，但她终究还是没有勇气，所以她选择忘了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