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清光凝（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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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菩死了，被司玉悲杀的。
“真的假的？司玉悲不是投靠西厂了么……你这消息也太假了！”
“当然是真！”
“什么时候的事？”
“就今早上啊……”
“快别说了，你瞧门口谁来了。”
跑堂的身后跟着个着男装的人，光洁的额头露出，脸上没做修饰，明眼人都认得出来，这是玉悲，她手上拎着一袋圆状物，袋子底下掉血水，淌了一路。
跑堂的挥挥手赶走身边凑热闹的人，“去去去，别挡道。”
跟跑堂的一路到内间，掌柜的等玉悲多时，方见到玉悲，问：“你说的杀了郁菩，人头呢？”
玉悲将手上东西搁在案桌上，笑说：“在这儿呢。”
大姒以外的江湖门教，玉悲不懂，但玉悲懂大姒京畿的规矩，接赏拿之后就要把人头砍下来，带回来给掌柜的验人，确认是这个人，就拿走赏拿的钱。
那圆滚滚的一袋子放到桌上腥气扑鼻，掌柜的很嫌弃，虚捂着鼻子，“你还真是胆子肥，这里铺天盖地全是你和郁菩的赏拿，你还敢来，就不怕他们杀你？”
一边说着，一边拆绳结，绳结复杂没有规律，掌柜的忍不住，骂道：“你绑的什么结！”
“谁杀得了我？”玉悲对自己有信心，她凑前看了眼绳结，含着歉意笑说，“麻烦你拆了，那会绑得急，我不知道怎么绑的。”
趁掌柜解绳结，玉悲觉得屋内门，去撩窗帘子，还没撩开，掌柜突然砸了桌，“司玉悲，你敢耍我！”
侯在两侧的小厮取刀冲来，玉悲勾抬眼尾露笑，随即翻窗逃走。
酒楼很大，这些日子还扩建过，上下有七层，一层有半个西厂院子那么大，他们经营的事多，地方就大，喝酒，接发赏拿，皮肉生意，什么样的都有。
玉悲没能及时出酒楼，跳出窗后下坠，随手把住墙沿口，翻进去。
屋内两人还在温存亲昵，难舍难分，被玉悲这一翻闯吓得惊叫，玉悲挡半边脸，边道歉边跑。
推开门，站在四方长廊之中，最中央镂空处挂着一道巨大的风帘，有黑影在风帘间穿梭，有人发现玉悲，弩弓射箭直冲她来。
玉悲微微侧头，轻巧躲开，旋即抬手出细针，将出弩那人的吊绳割破，他砸下楼去。
一路穿廊，越来越暗，脂粉香也愈发浓郁，玉悲推开一间门入内，没想到房内完全没有烛光，她抵在门边，下拴。
背后细微窸窣声响，来人步步靠近，直逼玉悲，玉悲迅速取刀的同时转身，刃抵他颌下。
“司玉悲，你要死啊？”
玉悲懵了下，转而温和弯笑，手上卸了力，抬手胡乱摸他脸，摸到他柔软细嫩的脸，还嗅到他身上隐隐约约的皂香，“郁菩，在找我吗？”
郁菩今天在宫里待得久，他想回去找玉悲，紧赶慢赶把手上事物处理完，赶回家一看，玉悲根本不在，把小决摇醒，小决才朦朦胧胧说玉悲有事出去了。
玉悲能有什么事，成日在外混迹，郁菩调了今夜出京的册子，发现玉悲跑出去了，半夜还没回来，怕玉悲出事，便一路追来，没想到她在酒楼里面骗人说她杀了郁菩，过来交接赏拿的。
郁菩被玉悲这番诡异的行为气得够呛，把她肩膀，拉近自己，“我不找你，来这个全是仇家的地方找死吗？”
“别恼火呀郁菩，我来这边有原因的，”玉悲被他失控的力道掐得极疼，嘶了声，推开郁菩，兀自到处摸索，找到油灯，点亮。
郁菩被玉悲气得脑子溢血，连自己怕黑都忘了，就这么闯过来找她，她还满不在乎的模样，让他头更晕更涨，便凶她：“有什么原因，你倒是说啊！别告诉我你在西厂待厌倦，今天就要跑了。”
他都那样卖力讨好她了！是他叫得不够好听，还是对她不够动情？
“你在说什么呀？”玉悲不解看去，郁菩说的话用尽他全部脸面，现在无地自容，那张脸漾出令她心颤的红润。
抬头，四周红帘花布，层层叠叠，里外都看不清晰，心头一翘，玉悲抿笑上前，拉郁菩往最里走，“当然不是那个原因，只是我觉得这边赏拿不合理。”
凭什么郁菩价值十万两，她只值八万两？她不服气，于是就来这边挑衅他们，哄抬自己身价。
“你……”面对玉悲的理由，郁菩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想骂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骂。
进入最内间，层层纱幔垂在周侧，配上玉悲不太安分的眼神，郁菩觉得古怪，下意识抬手捂住自己。
玉悲贴近，郁菩后退，直到把他抵在窗沿，窗锁紧实，窗子只被他撞动一下，但没撞开。
她扒拉开他挡身的手，趴进他怀里。
玉悲一晚上都在这边，想必是疲倦了，郁菩没再骂她，冷着脸回抱她，“你现在晓得闯到这边来很麻烦了？”
“嗯，”玉悲拖着轻长的调子，指尖巧动，解下郁菩革带，“可是你过都过来了，和我一起见识下江湖不好么？”
郁菩一把按住她手，阻止狎昵蔓延，眯起眼：“什么江湖要这样见识？”
“那是你没见识，”玉悲突然扑他，他没预料到，也没对她设防，跌下去，正好陷进漫天垂帘纱幔中，红粉交错的幔帘遮了他的脸。
玉悲扯开他革带，跟他打了几招，找到机会用革带反缚他双手，自己念叨起来：“无恶不作的采花大盗闯到酒楼，糟蹋酒楼里的娇花，事后娇花悲愤欲绝，无数侠义好汉为娇花报仇雪恨，娇花感恩戴谢，以身相许，这种江湖故事你没听过吗？”
“俗，”郁菩隐隐约约明白玉悲要对他做什么了，只是这地方哪里是能拿来给她胡闹的，外面一群人追杀她，她倒好，想在这里糟蹋他。
“俗又怎么了？你既然没见识，这回就要好好见识见识，现在我是侠客，你要以身相许我，”玉悲垂首，先是亲郁菩眼尾，再亲他鼻侧，再是唇畔。
郁菩蹙眉错开，玉悲按住他不许动。
他来之前就洗过身子，玉悲毫无顾虑。
玉悲安抚地吻郁菩的唇，轻轻地吻，一次次覆合，他挣扎，把她撞疼了，她就咬他嘴巴，让他也疼。
玉悲的劲儿到底有多大，郁菩不清楚，他争不过她，脑子里只有羞愤，她根本就不是侠客，她是采花大盗，侠客怎么会让娇花羞愤。
门外脚步声多而杂，大批人都在追杀玉悲，猛然间一声响，门被劈开。
郁菩被外面的莫大的动静惊了一下，想让玉悲滚开，意识却愈发模糊，最终无力抬手，捂住自己的嘴。
“往里面搜，我不信她跑出去了！”
紧接着，是玉悲很熟悉的，她师门里人的声音，他们被酒楼的人告知，逼他们也找来。
玉悲也被吓一跳，不过很快平静，她手酸，甩了甩手趴进郁菩胸膛歇息，没想到郁菩找准机会挣开双手，捡革带，拎她衣领，拖她跳窗。
玉悲这一趟搅和，赏拿抬到二十万，她心满意足。
只是郁菩第二天不愿意搭理她，看见她就骂她混账。
“混账，滚开些！”郁菩朝玉悲劈头盖脸砸一堆纸，赶她出值房，猛地砸门。
院子里番役见到郁菩发火俱被吓住，玉悲温笑朝他们扇手，表示没事。
他气她，但没有锁窗，她轻松翻回去。
“郁菩，我手疼，”玉悲举起僵硬的右手，她手指无法再随意动弹，指动卡顿，甚至还会弹响。
“手疼你就受着！”郁菩一眼就识出她那手是筋伤了，用得太过度就会这样，他没什么好气，转身离开值房。
他离开的一瞬间，玉悲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头，不然待会哄哄他？
只过了一小阵，郁菩回来了，带回来个冰袋给她敷手，冰袋不能敷到的部位，他给她按摩。
玉悲抬眸，只看得见郁菩垂下的脸，他有一双不粗不细的黑眉，眉心下压，显得他脸色阴沉，面相凶狠。
在接他的赏拿之前，她看了他的肖像，那时就觉得他长相普通，没有任何能让人记住的特点，可她现在看着觉得很顺眼。
玉悲往前靠，郁菩轻瞥她，冷声：“别来了，还嫌手不够疼么。”
玉悲翘唇笑出声，蹭一下郁菩额头，“我想亲你一口都不可以了吗？西厂的督主也太无情了。”
玉悲就是这样的性子，时而得意忘形，时而又无微不至，温柔细心，她才下山多久，初次见世，世俗礼教没有驯化她，规矩排场也没能捆住她，这样的人哪有不顽劣的，只平日里她宽容他更多。
郁菩把自己的手垫在玉悲的手下方，好让她展平掌指，拇指固定冰袋，缓缓抬起下颌，这是默许她亲他，也是自己没想和她置气的台阶。
“你骂了我一整天混账，我不高兴了，”玉悲不接受郁菩的表现。
郁菩脸色变了，浮现一种微妙的神情，不是在恼怒，而是茫然，又夹杂着无措。
“主动一点，我就原谅你，”玉悲道。
郁菩犹豫，玉悲又举起手，喊疼，他担忧皱眉，她神色又如往日一般平淡，不忍她失望，还是妥协，主动亲她。
他唇肉被她昨晚咬破很多，再次亲吻时，齿尖稍一碰，就疼得他低喘。
玉悲肯定，郁菩就是一朵娇花。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清光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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