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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12章 ...

  •   油灯尽了,屋内陷入黑暗。

      菀银摸着黑到门边,用手肘撞门,发出声响,小罐子在外拉开门,“菀银姐姐,怎么——姐姐,您怎么手上全是血?”

      菀银两手沾满血,嘀嗒往手下滑落。

      “您把翦提督杀了?”小罐子不敢置信。

      菀银睨他一眼,不做解释,“去烧一壶酒,一壶水,拿几张干净的新帕子,我给翦生公公换药。”

      她手上血惊人的红,小罐子简直不敢看,他连忙应好,将物品准备过来。

      菀银净手,拿着东西回来,将门锁上,靠近床榻,“公公,真不点灯,瞎弄?”

      屋里安静了会儿,他虚弱的音吐出来,“嗯。”

      皮肉黏着衣料,七七八八撕了大概,到最后几处时油灯燃尽,翦生就不让菀银再点灯,但看不见,瞎弄会更容易发炎感染。

      菀银想了想,随手撕来一块布,趁翦生只顾着倒抽凉气时,将他双手捆绑,再与床围相捆。

      意识到菀银要做什么,翦生拼死挣扎,菀银走到床头去牵他的手,他又立马顿住。

      菀银道:“公公,您别动了,床晃起来的声音有点大,小罐子还在外边儿呢。”

      翦生一听,更不依她,刚要继续挣扎,菀银捂住他嘴,额头贴他额头,“别叫,别动,不然奴婢就把您腿也绑起来。”

      菀银不管他了,点了新油灯挂在床头顶,暖红的光刺得翦生不敢睁眼,他现在就是一条被剥了鳞片的鱼,菀银是屠夫,她想怎么宰,就怎么宰,他乱动乱摇,只会再被她一顿逼胁,然后落入更窘迫羞燥的地界。

      “奴婢在您旁边放了软枕,您要觉得不好意思就埋进去吧,”菀银把帕子浸入烧酒中,她抬头看,翦生果然把脑袋埋进去了,她和他闲聊,“这回是户部和惜薪司出问题,但和辛知府不怎么挂钩,辛贵妃势力太小,捞她本人捞不起来。”

      翦生现在已经很难转得动脑子了,他都被她扒得一干二净,没心思谈权说势,他只想和床榻贴得再近一点,遮住身前的不堪。

      他动了动喉,想要随口应付她,可喉间稍动,她沾浸过烧酒的帕子擦来,烧酒辣入腰臀伤口,把腐肉烂肉一并烧融,喉里的声音,拐了弯,极其别扭地吟.哼出来。

      扭曲暧昧,抑在细柔声嗓中。

      菀银茫然刹那,赶紧加快动作,烫竹镊,挑烂肉,断断续续,总能听见翦生闷在软枕里吐出的缠绵。

      也不知为何,菀银心跳得越来越快,慌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蹦在心口和脑门。

      她收手,找了干净帕子,喊他:“公公。”

      翦生转出半侧脸,他额边鼻尖全是汗,眼皮颤颤不止,脸色煞白,唯有脖颈和耳根潮红滚烫。但无论怎样看,他都很脆弱,再一碰,兴许他就会湮灭。

      菀银又怔了瞬,他没什么力气开不了口,只是看她,问她想做什么,她略显慌张地掰开他的嘴,把帕子塞进他嘴。

      嘴里有帕子就不能埋头进软枕了,可此刻让他盯着她给他换药,竟叫菀银觉得不舒坦。

      干脆又撕烂一截衣,把翦生眼睛也绑了。

      菀银终于心安。

      水盆中的水凉了,烧酒不再烫,地上一堆染血的帕子,菀银将床幔拉上,喊小罐子进来收拾。

      最初那死动静很大,床又颤,人又喊,小罐子进来时小脸滚过沸水,差一点就能红烫得冒汽,直至进了房,见一地血腥狼狈,才后怕翦生出事。

      伤口没愈合之前都不能覆衣,不然新生的皮肉又要黏在一起,只能就这样敞着,菀银往屋里多烧了炭,不至于冻死他。

      解开捆手眼的布,嫩白的皮上全是痕迹,看得人心紧,菀银给翦生擦了汗,拿下塞嘴的帕子,小心问:“公公?”

      翦生整张脸都回到软枕里凹着,过了很久,他很认真地请求,“菀银,和我一起去死吧,我自刎,你殉情。”

      “不呢,奴婢还不想现在死,”菀银探手捻他耳尖,软的,烫的。

      短暂的慌乱后,她萌生玩心,顺着那股趣意,她推他的头,让他暴露半边面容。

      本以为会看见他恼羞成怒,没成想现在看见的是勾着弧度的桃花眼,眼皮疲惫搭垂,眸光却犀利。

      他自暴自弃得快,接受得更快。

      菀银慢慢撑手俯身下去,把翦生整张脸掐掰出来,她眸子下移,到他发白的双唇上,有些干,她脱口而出:“您渴不渴?”

      “床头桌上有水,”翦生唇畔的弧愈发上翘,“但凉了。”

      “奴婢替您温一温就成,”菀银盯着翦生,没有回头,只有手伸出床外胡乱摸索,摸到杯盏,她往自己嘴里灌,再回来,喂他。

      仅仅一小口,温凉温凉的,翦生饮不完全,漏出来的一滴水瞬间凉了,从两人紧贴的唇边滑下。

      分道扬镳处,一滴水化两汩,一滴往菀银脖颈下滑,朝小衣缝里钻,一滴往翦生寸缕未着的身躯上钻,堪要流入阴私不堪,却知寸地干涸。

      油灯再次尽了。

      沉湿的呼吸从鼻口出,菀银跪趴在床边,阖眼小憩,额头抵着翦生的鼻梁,竟有一小段的宁静。

      天边佛晓,雪色反亮,从帘子缝爬进来,日光快要触摸菀银的衣角,终止了。

      趴在床边半梦半醒一晚上,菀银腿有些酸,站起来还踉跄了下,翦生根本没有睡,她一抬头就看见他紧舔她的眼神。

      菀银虚扶着去换衣,就在屏风后。

      翦生看着屏风后虚浮的身影,“你昨儿说的是对的,辛知府不挂钩炭薪贪污,所以……”

      “所以他不是坏人,是好人,”菀银换完衣裳,系好裙上系带,走出来,“旱灾那事,辛知府是好人。”

      “你向来聪明。”

      “谁做账出证?”

      “这回管江南一带的清吏使全部换血了,”翦生把床帘子拉下来,不给菀银看他的身子,“他们能做假账,到时候报给万岁,给辛知府挂好名头,就会有人上赶着巴结辛贵妃。”

      菀银听懂了,新任的几个清吏使,江南的地方官,现在全是翦生的党羽,她笑了笑,“钱呢?您出么?”

      “你想出也可以,”翦生一手伸出床帘,摸到一格抽屉,拉开,往里扒了几下,拿了张东西出来。

      菀银大致看过,是一张镇州府的会票,拿到镇州府的对应钱庄,就能兑银钱宝钞,数额叫人看了咋舌。

      “您当初竟还说没贪多少,”菀银接过会票。

      翦生摆了摆手,然后缩回床帘里,“让小罐子带出宫,他知道该给谁,叮嘱他要分几次兑,别一下兑完。”

      “奴婢知道了。”

      小罐子并不知晓这笔钱用来做什么,但他从不过问,只负责给翦生做事。会票被他带出宫,一路托信得过的人往南方带,这张会票在镇州府通用,一张会票打碎,分很多家钱庄,兑成银钱,又分成数笔,以各种名头给了地方官们。

      地方恰好接旨,要重查辛知府的案子,地方几个互通流转,做了笔天衣无缝的假账。

      于是查上来的结果便是,死去的辛知府,在生前拨了一笔巨额用于赈灾,却被当时的官员互害,这笔钱被压了,造成辛知府贪污不出钱的错像。

      这笔钱现在回到了国库,万岁重建辛知府的祠,规模极大,堪比王侯祠堂,甚至赐号,以悼辛知府。

      辛贵妃也跟着变清白,辛知府虽死,可死得“冤屈”,如今“沉冤得雪”,外廷局势跟着牵动变化。

      几个曾出手的地方官,陆陆续续被清吏使以各样脏名换下,在无人得知时,派人刺杀。

      直到最后,清吏使也被换下,连当初带会票下江南的几个人也都于无声无息中消失。

      世上只剩菀银与翦生,两个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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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预收《宫寞》养的小太监造反了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