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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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湿的洗手间隔间里，杨惑猛地后缩，后背重重撞在瓷砖上。
他被烟圈呛得剧烈咳嗽，泛白指节扣住洗手台的边缘。
“都在传应容包养了一个小情人，和我那位弟弟长得一模一样，没想到，还真是。”
男人笑容轻佻，正上下打量着杨惑，看杨惑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人，反而像是挑选物品。
他在评估这个玩具是否合自己的心意。
他凑得极近，杨惑闻到了他身上浓重的香水味。但杨惑没有在意，或者说，自男人出现起，杨惑的视线就没有移开过。
他的目光落在了男人的胸前，死死地钉在了男人胸口戴着的项链上。
男人也在看杨惑，他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挑剔打量过杨惑的眉眼，动作，和表情。忽然他笑了，戴在胸前的银色挂坠伴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荡。
看来叶青州这个物品让他觉得满意。
“别跟应容了，跟我怎么样？他给你开价多少？跟着我，我可以出双倍价钱……”
“……不喜欢抽烟也无所谓，只要对我敞开腿，我会让你舒服到流口水，嗯？”
男人低头看着被自己扣在方寸之间的叶青州，欣赏着他微微放大的瞳孔，因他身体上的颤栗而愉悦着。
如此甜蜜。
本来就是个玩物，应容不会在意，是他可以随意对待的东西。
只是男人没有想到，人不仅在害怕时会浑身颤栗，愤怒时也会。
杨惑扶着洗手台的指尖后移，已经叩上了某个坚硬物体：“杨遂，项链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他的声音很轻，杨遂只听见了项链两个字，于是他笑着回答：“名表，项链，名牌包包…我想，翡翠珠宝会很配你。只要你肯跟我我都可以买给你。”
“但这个不行，这个是我弟弟的遗物，可不能送给你。”
他伸手挑起项链，像是逗猫一样在杨惑眼前晃了一下，银色金属在灯下晃出细碎光泽。
“除了这个银链子，我的弟弟可给我留下不少东西……多亏了我弟弟，我才会在今天出现在这里，还能遇见你这么个惊喜……”
“不可能，杨惑不可能给你留东西。”
被打断了话语的杨遂挑眉看向杨惑。
杨惑站直了身体，声音发紧：“杨惑没有死。”
“他已经死了。”
“杨惑在八月十三号当晚九点发生车祸，经抢救无效后当场死亡。”杨遂笑了笑，“只是没有通知给媒体。”
“按照杨家规矩，死者会在停灵七日后下葬，算起来也就是四天之后，杨家就会举办杨惑的葬礼，且请柬早就发了出去。”
“应容也有收到请柬，是我亲手送过去的……你干嘛那么生气，是因为他不肯带你吗？”
杨惑抿着唇，没有开口。
他正仔仔细细观察着杨遂的表情，试图从他身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他在说谎的证据。
只可惜，杨惑失败了。
杨遂盯着杨惑漆黑的眼眸，笑着伸出手就要按上他的肩头：“你……”
恰在此时，忽然有人推门而入，杨遂动作停顿下来，杨惑趁机远离。
进门的赫然是刚才与杨惑搭话的那个保镖，他偷偷瞥了眼杨惑，确认他无碍后微微松了口气。
被打扰了兴致，杨遂直起腰，心情不佳：“什么事？”
保镖冲着杨遂恭敬鞠躬：“杨总，应总已经在包厢里等您很久了。”
这次来的确是有正事，不好在应容的小情人身上耽误太多时间，杨遂点了点头，决定离去。
临出门前，他盯着杨惑，又有些不舍。于是干脆凑到了杨惑的耳边。
“小甜心，杨惑已经死了，你要是实在对他的葬礼感兴趣，那就去哄哄你的主人，去求着他让他带你去。”
没有得到杨惑的回应，杨遂也不介意，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张明信片，又拿出笔在这上面行云流水写了一串数字，笑着塞在了杨惑前胸的口袋。
“我的私人号码。”
“要是你有一天跟腻了应容，随时欢迎到我这里。”
说罢，杨遂昂首阔步，离开了卫生间。
保镖最后担忧看了杨惑一眼，也紧随杨遂而去。卫生间里暂时没了其他人影，室内一片安静。
杨惑呼吸急促。
毕竟是突然出的事故，杨惑其实早已做好了他的公司会被杨家接手卖出的准备。
但卖他公司的人绝对不能是杨遂。
杨遂是他名义上的哥哥，实际却与杨惑并无血缘关系。
现在的杨家是个重组家庭，杨遂是杨老爷的亲儿子，他却不是。大约在杨惑十几岁的时候，他的亲生父亲去世，随后被母亲带着嫁入杨家，他才成为了杨老爷的养子。
杨家世代经商，算是个不大不小的豪门，自母亲改嫁后，杨惑也摇身一变，成了个远近闻名的纨绔，谁见了都得喊他一句二少爷。
后来他开了公司，人们对他的称呼又变为了小杨总。杨惑有野心，他知道母亲当初改嫁是迫不得已，是被生活所迫才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现在也过的不开心。于是他开始努力工作，他想要经营出自己的事业，赚到足够多的钱，然后带着母亲逃离杨家这个地狱。
甚至——
甚至他已经预想到自己有可能会在计划中途出意外的可能性，提前写遗书划分了自己死后的财产归属。
他将这封遗书放在了装银项链的首饰盒里，并将首饰盒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了母亲。
杨惑发现自己穿越后只是在思考自己的出路，他并不担心母亲，毕竟他的养父很满意这次婚姻，对他的母亲也还算客气。
直到今天，他看见这副他精挑细选，想要送给母亲的项链却被戴在了杨遂的脖颈。
——杨惑，你知不知道，是你拖累了她。
——只有你不在，她才能过的好。
杨惑现在甚至没空去思考杨遂离开时透露的那个有关于自己的重磅消息。
杨惑盯着窗外碧蓝的天空，满心焦灼，脑中就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的母亲现在怎么样了？
*
时间悄无声息流逝，直到日头西斜，夕阳透过窗户投下，拉长了正蹲在走廊上的那道人影。
应容推开门时看到的就是杨惑抱着膝盖蹲在门口场景。
刘秘书跟在应容身后，被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可惜上一秒还像是街边的流浪狗，下一秒杨惑就恶狠狠抬起头，打破了画面的忧郁沉静。
“我想出席杨惑的葬礼。”
秘书诧异于他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应容只是皱起眉：“不行。”
“那带我去杨家。”
应容有些不耐烦，又重复了一遍：“不行。”
杨惑试探开口：“可合同上的条款……”
应容眼眸中神态近乎冷漠：“刘秘书，带他去领违约金。”
杨惑没走，他瞪着应容，走廊氛围一时间僵硬得可以。
秘书看出了他的焦急，试图缓和气氛：“叶青州，你慢慢说，是不是有什么非去不可的理由啊，你和老板讲清楚。”
只可惜，他的老板并不领情。
应容语气严肃，并没有接刘秘书递来的台阶：“不管是什么理由，都不是你提出无理要求的借口。”
杨惑的脑子乱糟糟的，他呼吸急促，脑中却回荡着杨遂不怀好意的话语：
【你要是实在对他的葬礼感兴趣，就去哄哄你的主人，去求着他让他带你进去。】
杨惑蹲在地上，只觉得喉咙干渴犹如火炙，他死死咬住下唇，脖颈青筋暴起。
嘴唇翕动良久，杨惑才极艰难地吐出了几个音节：“……求、求……”
应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杨惑，眉峰微挑：““叶青州，你越界了。”
“我不可能带上你。”
杨惑咬紧牙关，将这两个字重新咬碎了嚼烂了恶狠狠咽回了肚子里。
求应容？他才不要，自己是绝对不可能求他的。
杨惑眼里充血，他紧盯着应容：“不需要你，我自己也能进去。”
应容对此不置可否。
等应容离开，杨惑靠在墙面，冰凉的触感才让他从情绪中清醒。
虽然在应容面前夸下海口，但杨惑其实是真没主意。
叶青州一没人脉二没资金，还被圈子里大半人拉黑，杨惑没了原本的身体，原有的社交账号根本登不上去，自己的人脉被冻结，可谓是山穷水尽。
他的确可以发展新的社交关系，只是时间太赶，杨惑根本来不及。
杨惑翻着手机，看着信息里一个又一个的红色感叹号，有些懊恼。
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他不该对着应容生气的。
他后悔……
他后悔个屁！
应容这个人就是狗屎，就算求了他又管什么用，他可不会想着带他过去。
杨惑薅着自己的头发，烦躁地踹着墙角出气。
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他本来就不需要应容帮他，没有应容，他也一定能想到办法。
杨惑的手机忽然振动了一下。
他低下头，看见那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简讯：
【hi，我找人问到了你的联系方式。】
过了许久，对面人犹犹豫豫，又发来一条。
【你过得还好吗？】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