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拉图式热恋》众猫拱月

24、志愿与爱好

　　接下来的时间里，展熠充分地向她展示了什么叫雅俗共赏。

　　比如，用琵琶弹菊次郎的夏天，用吉他弹迪迦奥特曼，用古筝弹喜羊羊与灰太狼……

　　明歌再也不会提什么上流社会、高雅艺术了。她都怕以后自己再看到电视剧里提到豪门，脑海中第一时间响起的是一阵劲爆的奇迹再现……

　　展熠回来的两天，明歌已经完全忘记了烦恼，跟他说自己在学校每天除了吃喝就是上课，说起哪个老师上课总跑题，讨论某个同学谈了恋爱到处开屏被老师抓个正着；展熠也跟她吐槽食堂太难吃，室友抽烟熏得他要上房，训练枯燥还不如自由玩家时候……

　　年轻的小情侣凑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明歌直到假期结束时还有些不适应，总觉得两天时间转瞬就过去了，分别时难免不舍，并且深刻理解了为什么学生禁止早恋，再这样下去怕真是要耽误学习。

　　明明之前每天在一起的时候也没这么魂不守舍……

　　展熠拖着行李一本正经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小别胜新婚，我们领先别人好多年呢。”

　　明歌掰着手指算：“还有六百一十二天，很快的。”
　　她仰头，说着很快，脸上的神情却不甚愉悦，别别扭扭伸出手挤进他怀里，长长叹一口气：“我怎么才高二啊。”

　　展熠含笑低头拍拍她肩膀，“别难过啦，学校生活也会很快乐的。开心一点，以后可以每天跟我说有什么开心事啊，就当在写信了，多有七八十年代的感觉。”

　　明歌笑着用脑门磕他一下，含糊道：“就是……有点急。”

　　大概是脆弱的时候就格外依恋在意的人，若非展熠这些天一直在，令天的事，她少说也要内耗十天半个月。

　　但在公共场合主动去抱展熠已经是极限了，明歌只得依依不舍地放开，轻轻推他一下：“快去吧，一会人多。”

　　展熠应了一声，挥挥手跟她说视频联系，一步三回头地走了。明歌静立在原地，直到身体被风吹得冷透了，才慢半拍地拿出手机，低头看了一眼，转身往出走。

　　陈静仪在经过几天的发消息自言自语后终于认栽，唉声叹气地说以后不提令天，两人就这样默默和好，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是偶尔想起童年，看到视野里追逐打闹的小朋友，想起夏夜晚风，心中仍会有刺痛。

　　但明歌最懂得怎么习惯这些情绪，于是也不再多想。

　　假期之后的学习生活并没有多少变化，明歌的成绩依旧稳定，她已经摸索出了一套适合自己的学习方法，只要稳定走下去，成绩就不会再起太多波澜。

　　展熠不在，她的性格又恢复了过往冷清内向的平淡模样，唯一不同的是身边有个拴不住的闹腾鬼周薇，是她高中生活中除展熠外的唯一彩色。

　　学习的生活很平静，平静到几近无趣，明歌唯一能感觉到每天不相同的时候，就是每次课间周薇绞尽脑汁变着花样叫她出去玩的理由，和夜里跟展熠短暂的半个小时视频。

　　她悄悄用家里的卷尺给自己量身高，跟展熠说她现在有一米六了，就是有时候自己测好像不太准，一会一米六几，一会一米五几，她第一次量出一米五的时候差点天塌了，以为自己睡眠不足萎缩了。

　　展熠笑得半天没缓过来，最后给她买了易撕贴纸，让她贴在墙上画线。这回准多了，明歌确定了自己身高在一米六三，难怪成天抽筋。

　　展熠说那你肯定没吃钙片，明歌恨不得就地打滚给他看，说钙片太难吃了，实在吃不下去，不过他寄来的牛羊肉还不错，于是没过几天，明歌收到了展熠买的【进口·儿童水果味钙片】。

　　封面是一个大大的幼童笑脸，笑得缺牙短齿，还能隐约看到晶莹的口水。

　　明歌：“……”
　　但味道还行，她就不对儿童这两个字提出异议了。

　　身高与日历本上的数字一同疯长，风中夹杂了细雪，太阳走得远了些，又是一年过去。

　　今年跨年于珍珠没有回来，去年的闹剧也让亲戚们都很客气，明歌跟父亲没那么熟，吃了饭就借口说要去图书馆，实际是去找休假的展熠，日子还算能过。

　　年假短是明歌唯一喜欢高中的时候，虽说她已经习惯了争吵，甚至能在父母的嘶吼中认真解出一道复杂的数学题，但正常人一般不会太喜欢听人吵架，短暂的假期大大减少了明歌受到音波冲击的频率，高二以后，假期就越来越短了。

　　开学以后没几个月就是分科水平测试了，再没多久，就是高考报名。班级里渐渐多了一些其他的声音，比如大学志愿。

　　龚乐拿着单子在讲台上边填边叨叨，说过段时间就要去生源地体检，以后他作为父亲保护各位孩儿的时间就不多了……还没涕泗横流地发表多少有关父爱的演讲，台下的逆子们就纷纷起义，将他掀了下去。

　　吵闹间，明歌微微抬了抬眼，周薇见状凑近问：“你体检是去哪啊？”

　　明歌道：“我老家云县。”

　　周薇哦了一声，眉飞色舞道：“马上就要报名高考了，你有想法没？”

　　明歌疑惑：“想法？什么想法？”

　　周薇道：“就是你想报什么专业啊！我早就想好了，我要当警察，刑警！”

　　明歌愣了很久，才皱眉摇头道：“我现在没工夫想那些，等考完再说吧。”

　　周薇哎了一声：“就剩不到一年了啊，考完试也就一两个月就要报大学了，你不会打算那个时候再了解吧？”

　　明歌有些焦躁，并非是针对周薇，而是一种在计划内遇到急需解决的麻烦事的焦躁。她抿唇，转移话题道：“我再说吧……警察是不是要求身高要很高？”

　　“我早就超过了！我看你应该也够，”周薇拉着明歌贴贴，比了比身高，诧异道：“你现在高很多了诶，我都没注意。”

　　明歌抬头踮了踮脚尖，道：“是高很多了，以前我就到你肩头，现在快到下巴了。你现在多高了？”

　　周薇叉腰道：“一米七六！我的目标就是长到一米八！”

　　明歌挑了下眉，拍拍她的肩膀说：“加油。”

　　周薇嘿嘿笑起来，哼着歌上台加入了谋反大业，明歌看着闹成一片的台上，一时出神。

　　未来么……？
　　她总觉得还远呢，但算算时间，也确实快了。

　　她抽出空会把展熠的比赛全补了，知道这游戏现在很有热度，展熠所在的队伍也小有名气，他的前途一片光明，未来大概也是定了。那她自己呢？

　　明歌不太清楚。
　　最初她学习是因为父母让她学，后来是因为那是唯一能摆脱初中同学的方式，再后来，就是她看到了家中被撕开一片的窘迫贫穷，若不学习就毫无出路。

　　要让她选的话，大概也是什么专业赚钱就学什么吧。

　　明歌被挑起心思，早早在学校写完作业，回去就开始搜推荐大学专业，然后被大学生们塞了一肚子的快跑，整个人都迷茫了。

　　怎么就……世界上没有好专业吗？

　　她没由来地羡慕起拥有爱好梦想的展熠和周薇了，她小时候也学过美术、音乐，甚至跳舞，不过都没什么成就，她也谈不上喜欢。听明远说，她的名字就是因为于珍珠以前唱歌还算好听，有个歌星梦，大家都有梦想，那她呢？

　　到了准时和展熠视频的时间，明歌没忍住，跟他倾诉心中的疑惑迷茫。

　　展熠认真听完，笑道：“爱好本就不是定向的啊，你想一想，你做什么会觉得愉快轻松，并且能持续坚持下去？”

　　明歌认真思考许久，诚实道：“你。”

　　展熠：“……我很荣幸。不过这只能说明我们相处就很轻松啊，你一定还有很多很多闪光点，你自己没有发现而已。要多观察啊。”

　　明歌趴在桌子上郁闷，展熠见她实在苦恼，笑着转移话题道：“算了，下次再说。我今天还想给你看我的盆栽呢，它发芽了！几个月一点不长，我还以为我养坏了呢……”

　　这个话题似乎就这么平静地过去了，高考体检大家统一放假，陈静仪和她约了一起回去，临行前她收到了展熠寄来的一个包裹。

　　展熠经常给她寄一些北城特产，明歌也没多想，直接拆开了。打开却不是想象中的食品包装，而是一个精致的相册和打印装订好的小本子。

　　明歌疑惑地眨眨眼，拿出手机给展熠留言道：“收到了，我回家再看，怎么是相册啊。”

　　展熠暂时没有回复，她也没在意，回家进房间后小心翼翼地拆了包装，打开一看，才怔住了。

　　里面是她和展熠认识以来分享的大多数照片，不知道是不是全部。有她在路边看到的一只可爱小猫，有她某次大课间看到的晚霞，也有初雪时，她从窗户自下而上往上拍的落雪的天空。

　　在翻开那本装订的册子，则是他们的聊天记录截图，每一页都有展熠的标注。若非如此，明歌还意识不到她分享了这么多生活上的琐事给他。

　　翻到最后，是一大页展熠的分析，“我见你表达欲很强，思维清晰，摄影构图分镜也很精巧。其实你本来就很擅长文科，可以试试写作，讲故事，编剧本，画漫画，都可以，可以走的路有很多。不要觉得自己不行，你曾经理科成绩不也总上不去吗？”

　　“为什么不试试呢？反正又不会一直错下去。”

　　在最底端，画了一个简约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