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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涅槃 ...

  •   林疏月白了那人一眼,随后放了一些银子在肉铺的案桌上用来赔偿老板的刀。

      为了不妨碍街上的人,她将那女子拉到一旁,给了她一些钱,道:“这些钱你拿着,买点药擦擦。你是被抓来的吧,你知道怎么回去吗?还是得尽早回家,怕是再遇到他们要报复你。”

      那女子只是看着林疏月,没有动作,林疏月又将钱递了递,只见她落了两行泪,毫不犹豫跪了下去。

      林疏月赶忙扶住她,不让她跪:“你这是做什么?”

      “姑娘,自我娘死后,我便一直流浪,我知道我迟早会落在别人手中,我本不想再活,是姑娘救了我,我愿意为奴为婢追随姑娘,以报答姑娘的恩情。”

      这女子看着和肖时微差不多大,林疏月微微蹙着眉,语气轻柔道:“如果不是你咬了他,我就被他们控制住了,其实是你自己救了你,也救了我,比起从一个人身边到另一个人身边,你难道不想要自由吗?”

      女子苦笑道:“像我们这种人是没有自由的。”

      林疏月有些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女子掀开衣袖,露出手臂上的蓝色印记,道:“我是神蛊族人,神蛊族人体质特殊,与其双修可灵力大增,曾经是为邪修,但神族殒灭后,神蛊族人也不再看重血脉纯正,父母双方有一人是神蛊族人,孩子就可能有这种体质,而我有但灵力增长较弱,也是他们所说的半灵修,这印记便是灵修的标志。”

      “起先有神族护我们族人,后来没有神了,用这个方法提升修为的人就越来越多,人界门派明令禁止,但无间地界不归他们管,摘星楼四处抓我们族人,这里已经成为灵修最多的地方了,摘星楼还会强迫族人生孩子,直到生出带有此印记的孩子。”

      原来这就是灵修,难怪他们要查看手臂,摘星楼简直丧尽天良,还有那些不想着怎么好好修炼,反倒走邪门歪道的人比魔族还可恶。

      林疏月叹了口气,握住女子的手,道:“不论你体质有何特殊,你都是个人,大家都是平等的,你不要随意给人下跪,该跪的是那些丧尽天良的坏人,你放心,既然你选择相信我,那我就一定会护你周全。”

      女子笑着点头,眼泪却不受控制地越流越多:“姑娘,谢谢你,南梧此生就是姑娘的人了。”

      林疏月为她擦去眼泪,含笑道:“好,南梧,我叫林疏月,以后我们便是朋友了。”

      两人一起回到马车,南梧有些局促,玉浮生坐在左边,她们坐在右边。

      见人回来了,玉浮生缓缓睁眼,道:“自己的事都没解决,还有空去操心别人的生死。”

      南梧低着头,不敢看那人,林疏月倒是浅浅一笑:“正因为我爱操心别人的生死,才能救浮生兄一命,不是吗?”

      玉浮生摇着扇子,笑而不语。

      到了客栈,林疏月没有麻烦玉浮生再陪她去趟药铺,她多给了些银子拜托店里伙计替她跑一趟。

      “林姑娘,这是您要的治跌打损伤的药。”伙计将林疏月叫到一旁,又给了她两个小包装的药,低声道,“这是您要的特效药。”

      林疏月接过:“多谢。”

      她拿着药去南梧房里,脱了衣服才发现南梧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青紫淤青遍布,新伤旧伤交叠,定是长期遭受虐待。

      她叹了口气,眼里溢出心疼,涂药的手也不自觉地放轻很多,生怕弄疼了她。

      南梧犹豫片刻,欲言又止:“姑娘,那人说您是摘星楼的人,您是自己逃出来的吗?”

      林疏月道:“嗯,我翻墙出来的。”

      南梧道:“我有一个认识的族人也逃出来过,但头上的印记让她生不如死,她最后又回去了,我便没再见过她,姑娘,您的印记,疼吗?”

      林疏月摇了摇头,笑道:“那个浮生兄也不知道和摘星楼是什么关系,我待在他身边这个印记就会失效,因为我救了他一命,他告诉了我解除印记的办法,所以这两天我得再回摘星楼拿个东西。”

      南梧有些激动:“姑娘,您告诉我是什么,我去帮您拿。我那族人回去后,便杳无音信,我去楼里寻她也无果,他们是不会放过私逃之人的。”

      林疏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有一瞬愣神,她问道:“南梧,你知道仙游节是什么吗?”

      南梧点头:“仙游节是一个独属于无间地界的节日,也比较隆重,传闻无间主君是火云神主神殒时残留在世间的一缕清气所化,不死不灭,为了祭奠神主,主君会在摘星楼顶部的观星台点燃特制凤凰,有涅槃重生之意。”

      “为何是传闻?”

      “因为神殒已是五百年前的事了,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的人都已经死了,现在也没有人敢亲自问主君,久而久之就成了传闻。”

      林疏月心里大概有了计划,她缓缓勾唇,道:“那日任何人都可以进入楼内吗?”

      “嗯,但只有有身份的人才能去观星台,大部分人想看火凤凰都会在楼外较远处看。”

      林疏月抱臂在床边踱步,随后朝南梧笑道:“东西我亲自去拿,就在仙游节那日去,我还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两日后。

      这两天林疏月有意避着玉浮生,且玉浮生也几乎不出房间,他们也就没有碰到几次。

      不过店里的伙计办事能力确实很强,她拜托他们买的东西都准备妥当,就是花了不少银子,还当了两件摘星楼戴出来的首饰。

      今日她刚在后院交代完伙计一些事,一转身就看见玉浮生也往这边走来。

      她只得装作随便看看,做些拉伸动作,待玉浮生走近了些,主动过去打招呼:“浮生兄。”

      玉浮生微笑致意,合上扇子:“明明同处一间客栈,却觉难得与姑娘碰见。”

      林疏月浅笑:“在屋子里闷久了,这不一出来透气就碰见了。”

      玉浮生看着院里的树,这院里也只有这棵树值得一看,他吸了口气,稍显放松:“其实我是来寻姑娘的。”

      林疏月看向他,他道:“不知姑娘打算何时回去拿名册,再过一日,我就得离开了。”

      林疏月道:“去摘星楼参加仙游节?”

      玉浮生嗯了一声,林疏月点点头,唇角轻扬:“那就没问题了,因为我打算仙游节那日去拿。”

      玉浮生没有多说什么,沉默半晌,然后又嗯了一声。

      仙游节。

      路上车马明显多了起来,都是赶往摘星楼看火凤凰的。

      林疏月交代完所有事后,下午便动身原路回摘星楼,山路走不了马车,不然她是一步路都不想走。

      天色渐黑时,他们已经能够看到围墙了,林疏月问道:“没有梯子该怎么过去呢?”

      玉浮生没有回答,他看着地上铺有一人宽半人高的铁刺,突然疑惑道:“你是怎么下来的?”

      由于回来的路无法走得和之前一模一样,他们现在的位置离河有段距离,林疏月指了一个方向道:“跳到河里再游上来的。”

      闻言,玉浮生若有所思地看着林疏月,唇角似乎带有笑意,只是还没等林疏月搞清楚这笑的含义,他就收回了视线。

      林疏月正想再问该怎么过去,只听得一句冒犯了,就被抓着手臂飞了起来。

      落地时她已经越过了围墙,她一拍脑袋,是啊,自己怎么就忘了这是个仙侠世界了,就算不能用术法也能用内力轻功啊。

      她感叹道:“厉害厉害。”

      玉浮生摇着扇子,微微吹动肩前的发丝:“你去拿名册,待仪式结束我便为你解除印记。”

      看着人慢慢走远,林疏月退到墙边,仔细听外面的动静。

      她先前让店里的伙计帮她雇了一个不怕事的跑腿,在她离开半炷香后就按照说好的路线跟上来,现在算算时间也该到了。

      “喂,有人吗?东西我送来了。”

      外面传来刻意压低的声音,林疏月边回应边过去,一根长长的竹竿从墙那边探出来,随后抖了两下,将挂着的竹篮扔下来。

      她捡起弓,还有一个装着箭的布袋,最后是火折子。

      摘星楼的正门对应的是凤凰的正面,大部分人都在正面的街道上,而那些不能出去的人也都聚集在凤凰侧面,她现在的位置基本看不到人,可以说是十分安全了。

      她看着摘星楼的二三层,就在来之前她再三嘱咐过南梧。

      “南梧,你一定要在点燃凤凰之前将这些油洒在二三楼所有对着内院的窗子周围,凤凰燃起我就开始放箭,到时候不管洒了多少,你都要立刻离开那里知道吗?”

      林疏月捏着弓的手紧了紧,没想到以前学的箭竟然在这里派上用场了,以她的水平,最多射上三楼,能引起一阵骚乱就够了,不然她真想一箭射穿那个凤凰。

      因神的清气所化,却没有一点神性,一边祭奠神,一边伤害神护佑的人。

      她望着观星台,用衣服擦了擦手心冒出的汗。

      忽地,高处亮起一团火光,是有人举起了火把,她的视线随着火光移动,手上抽出一支箭点燃了箭头,在火光靠近凤凰时,她拉满弓弦,蓄势待发。

      凤凰燃起的速度极快,仅是眨眼间,火光猛然蹿起,包裹住每一根翎羽,焰浪翻涌,火星炸开,翅翼似铺开的火海,撕开浓夜的黑幕。

      在林疏月放箭的一瞬间,不远处有一支飞啸而过的羽箭从侧面击中凤凰的身体,随之而来的是轰然倒塌的巨响,火凤凰直挺挺朝前扑去,观星台上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摔落的凤凰断了头,从空中滚向街道,众人四处逃窜。

      与这相比,二楼小小的火势都有些不起眼。

      林疏月收起弓,诧异道:“居然还有其他人在闹事。”

      那边现在乱成了一锅粥,她拆掉一支箭上的火药包,朝楼里跑去。

      正好碰见了在指挥人救火的稚雀,人多脚杂,她冲到稚雀身后,箭头抵在脖子上,稚雀才反应过来。

      现下也没人有空管她们,稚雀尖叫着挣扎,林疏月毫不犹豫用箭头刺破她的皮肤,感受到痛,稚雀不敢再动,只能任由林疏月拉着走。

      她怒视着林疏月:“你这是要干什么,你不是跑了吗?”

      林疏月用了点力,带着她走,用她的掌纹打开门后,就用特效药迷晕了。

      她把人扔在台阶旁,里面的两个仆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来的人是林疏月,便起身问她干什么的。

      林疏月也不废话,等两人靠近就一把撒出药粉,她捂住口鼻退后,两人瞬间晕过去了。

      “这药太给力了。”她摸出铁笼钥匙,挨个打开笼子,安抚道,“大家别怕,我是来救你们的。”

      一姑娘出来就拉着林疏月哭道:“女侠,求你救救我哥哥,他也被抓了。”

      林疏月边走边道:“我们先出去,找人问问男的被关哪儿了。”

      众人跟着林疏月上去了,她用钥匙把所有柜子都打开,里面全是身份名册,她让每个人都拿点:“大家先帮忙拿着,千万不要掉了,只有用这个,外面那些姑娘才能离开这里。”

      林疏月和一人抬着稚雀,一路上碰到许多拿着金银首饰往外跑的人,她抓住一男子问道:“你知道关男子的地牢在哪儿吗?”

      那人指完方向后就仓皇逃跑了,林疏月急匆匆赶在前头,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两边的布局都是一样的,好在稚雀的掌纹也可以打开这边的门,她放出那些人,在柜子上看到了钥匙,依旧将名册分给他们拿着。

      她拍了拍稚雀的脸,这人没有一点要醒过来的意思,时间紧迫,她只好将桌上的茶水泼向她。

      还是没反应,就在她着急时,一人端着一盆水进来了:“用这个泼。”

      稚雀猛地惊醒,闷咳两声,看着屋内乌泱泱一片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林疏月让她看名册:“快把这个东西给解了。”

      稚雀缓了一会儿,像是大脑刚开机,嘴唇张张合合,最后道:“我解不了,只有掌事和主君能解。”

      林疏月一阵无语,一口气差点背过去,咬牙道:“那掌事和主君在哪儿?”

      稚雀摇头:“本来是在观星台,但现在去哪儿了我也不知道。”

      林疏月看向摘星楼,火已经蔓到四楼了,她扫了一眼屋内,拿起角落的箩筐,道:“大家把名册放进来吧,趁着火还没烧到下面,赶紧离开这里。”

      有人担忧道:“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林疏月努力撑起嘴角,暗示自己不要害怕:“我现在走不了,得解开这个印记才能离开,你们赶快走吧,路上注意安全。”

      她带着稚雀一起去了栖云院,玉兰不在院子里,她问道:“玉兰在哪儿?”

      稚雀无所谓地笑着:“不知道。”

      林疏月没管她,看到隔壁院子有人出来,赶忙上前询问:“姑娘,你知道住在你们隔壁的那个玉兰去哪儿了吗?”

      那人慌张道:“玉兰姑娘随贵客一同上了观星台。”

      说完,她便匆忙往大门跑去。

      箩筐太大不好拿,林疏月就把它留在了那个屋子里,现下只能去摘星楼了。

      火势只增不减,冲天火光将夜空烧得通红,灼热的气浪在黑夜里扩散,不时有燃烧的横梁带着火星砸向地面,发出沉闷的巨响。

      稚雀为了跟上林疏月的步伐,只得小跑起来:“慢点慢点,火烧这么大,她肯定会跟着人群下来啊。”

      林疏月不敢慢,正因为火烧得大,肖时微又是一个人,大家一窝蜂地冲下来,她怕她摔倒了,或是被火拦住了。

      稚雀甩开林疏月的手,蹙眉道:“你给我拽疼了,你要救人就自己去,带着我做什么?”

      林疏月道:“拿你威胁掌事解开印记。”

      稚雀听笑了:“她巴不得大家一起死,黄泉路上也不孤单,怎么可能因为我放过你们那么多人。”

      林疏月还没说话,摘星楼那边又传来阵阵尖叫声,起先跑过去的人不知为何又往回跑。

      趁着林疏月注意力都在那边,稚雀转身就跑了,林疏月诶了一声,也懒得管她了。

      林疏月逆着人群,往摘星楼后门跑去,那里挤满了冲出来的人,有人不慎跌倒连带着倒了一片,他们互相拉扯着一刻也不敢停地爬起来继续跑。

      就在她奇怪究竟发生了什么时,身后也传来尖叫声,众人猛地止住步子,不敢过去。

      有人几近崩溃,捂着头蹲在地上大喊,林疏月看向后来从门里出来的人,他们身上、脸上都是血,前后夹击,无处可逃,只能惊恐地待在人群里。

      就在这时,道道黑影骤然从天而降,衣袂在夜风中扯出凌厉的弧度,手中长剑反射着寒芒,落地时膝盖微屈。他们动作快得只剩一道残影,眨眼间剑刃划过,一些人颤抖着手摸向脖子,不知何时已有一道血痕,随着这些人倒下,原本聚在一起的人群迅速散开。

      林疏月站在后门与内院连接处的桥上,由于一黑衣人正好落在她前方,她下意识后退,腰身抵在桥栏上,甚至都没有看清剑是如何划过旁边那人的脖子,温热的血液就已经喷洒到她的脸上。

      她吓得一哆嗦,血滴顺着脸颊往下滑,抓着桥栏的手因过于用力而泛白。

      她想咽口唾沫,却觉喉咙干涩,视线落在倒下的那人身上,他还没来得及闭上眼,直到死去都睁着满是惊恐的双眼。

      林疏月脸色煞白,感觉身体在微微发抖,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血,见到这么多死人,她的大脑一片空白,眼尾滑下来的不知道是血还是泪。

      内院的人被另一群黑衣人赶了过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没有人再从后门出来,剩下的人都被围在了这里。

      林疏月用袖子将脸上的血抹去,三五个黑衣人分散在桥上,一些靠近桥两头的人慢慢挪了下去,聚在两边空地上,他们站成一团,黑衣人守在外围将路堵住。

      此时桥上的人较为分散,碍于拿剑的黑衣人,中间部分没人敢越过他们下桥。

      现在的局势就是桥上一些人,以及桥两边各站着一群人,而黑衣人像是括弧一样将所有人围在中间。

      林疏月舔了舔唇,她正好就在桥中央靠着桥栏站着,左边右边前面都站着一个黑衣人,见他们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她缓缓松开紧握栏杆的手,手心留下了一道清晰的印子,还有些微痛。

      众人都不敢出声,黑衣人也没有动作。有人坚持不住了,发出细微的抽泣声,林疏月僵在原地,观察着这些黑衣人,不知道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你们都是什么人?是冲着摘星楼来的吗?我不是摘星楼的人,我只是来看仙游节的,我家很有钱的,你们要多少钱我都给你们,只要你们能放过我。”

      有人从人群中挤出来,他手里拿着很多银票,走向最近的一个黑衣人想要递给他。

      那黑衣人面无表情,甚至都没有看银票,抬手间剑贯穿了那人的胸膛。他瞪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胸口,银票从手中滑落,被风吹起,剑拔出来时,他应声倒地。

      那人身后的女子亲眼看着血淋淋的剑刃刺穿他的后背,剑尖的血随着抽出去的动作甩落,她忍不住干呕起来,眼泪晕花了妆容。

      林疏月撇开视线,可四面八方,到处都是尸体,她感觉自己要喘不过气来了,只好闭上眼不再去看。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不断钻入她的鼻腔,头昏沉沉的,胃里一阵恶心。

      就在这时,上方传来衣袖翻飞声,林疏月抬头看去,只见一袭白衣飞跃而来,旋身落于桥上。

      她对面的黑衣人毕恭毕敬道:“大人,活着的都在这儿了。”

      听到这话,林疏月只觉心惊,肖时微并不在这里。

      被称作大人的白衣人哼笑一声:“都在这儿?我看少了不少啊,没有我要找的人,都杀了吧。”

      轻飘飘一句话便决定了他们所有人的生死。

      黑衣人应下:“是。”

      众人惊恐万分,无处可逃,不少人竟直接朝黑衣人跑去,趁着黑衣人散开杀人时,其他人冲出包围圈,四散逃开。

      尸体染红了池水,最远跑不出十米便被一剑穿胸,绝望的哭喊声响彻天际。剑风掠过,一旁的梅枝抖了两抖,几片花瓣悠悠转了两圈,落入血泊之中,不知是谁的脚踩过,鲜血飞溅,花瓣粘在鞋底,不知所踪。

      这种无能为力几乎让林疏月窒息,一切仅在瞬息之间,左右两个黑衣人分别朝桥两头杀去,只余对面一人正在同白衣人行礼。

      她觉得自己死定了,又或许灵脉还能再救她一次,她用尽全身力气往内院方向跑,黑衣人随手将剑扔出,只见剑尖已然刺破她飘起的外衫,在此千钧一发之际,“铛——”一声锐响,金铁交鸣的震颤在耳边炸开,那把飞向林疏月的剑被另一把剑击飞,断成两截。

      林疏月朝剑来的方向看去,一身墨色劲装,半披银发,她下意识开口:“师父!”

      汨烛并未看她,视线落在她身后,足尖点地的一瞬拉过她的手臂向侧方旋身。

      林疏月靠在汨烛胸口,一条白袖贴着她眼前而过,正是她刚才所站之处。

      就在白袖往回收时,汨烛一把拽住,白衣人顺势袭来,衣袂随动作划出一道利落弧线,他眼神狠厉,见右手白袖被死死拽住,旋即伸出左手,长袖如流云般从袖口探出,攻向汨烛,汨烛借力拧转腰身,从空中翻至白衣人身后,手中长袖绕向左侧,捆住白衣人的脖子。

      黑衣人见林疏月独自站在一旁,提剑而来,汨烛用内力催动长袖打向那人的手,那人吃痛松手,剑落到林疏月脚边,她赶忙捡起,对着那人。

      白衣人无法挣脱,只能舍弃右手白袖,汨烛一时脱力,后退两步,白衣人挣开束缚欲夺回白袖,汨烛擒住他的手,白袖被风吹起隔在两人中间,汨烛看准时机,一掌击向白衣人胸口,白衣人飞出数丈,咳出一口血,白袖亦被内力震碎飞散出去。

      白衣人捂着胸口,不甘道:“撤!”

      见他们朝林中飞去,林疏月才松了口气,扔掉那把沾满血的剑,后怕道:“他们都是什么人?”

      汨烛看着地上碎掉的白袖,面色凝重:“垂袖断魂,白衣夺命,是魔神的属下惊无绝。”

      “什么?”林疏月下意识问道,魔神?他不是魔尊吗,怎么上头还有个魔神。

      汨烛看着快要烧毁的摘星楼,没有回答,只说道:“走。”

      林疏月脚步一顿,四周尸体遍布,有人身受重伤,有人抱着尸体痛哭,无人身上不沾血。

      “那他们怎么办?有些人额头上是摘星楼的印记,无法离开这里的。”

      闻言,汨烛的视线落在林疏月额头上,道:“要如何解开?”

      林疏月将方法告诉他,他点头:“好,在这里等我。”

      她看着汨烛往一个方向飞去,随后视线移到观星台,那里已被大火吞噬,白衣人说少了不少人,只能祈祷肖时微是跟着那些人躲到安全的地方了。

      不多时,汨烛带着掌事回来了,他们一同前往关人的地方,掌事抬手间,一股淡紫色的光覆盖所有名册,林疏月感觉额间一暖,印记便消失了。

      她想起那个小房间的旋涡,便问道:“不是用不了术法灵力吗?为什么你能用。”

      掌事心情不虞,没好气道:“这两处地方比较特殊,能用些微弱的术法,所以才在这里设地牢。”

      林疏月不解道:“你明知道这里干的都是什么坏事,为何还要助纣为虐,如今这里毁了,大家都得救了,你也获得了自由,可以离开这里了,为何不高兴?”

      掌事瞪着林疏月,嗤笑道:“我跟随主君近十年,摘星楼就是我的家,如果不是因为你们,这里又怎会变成一片废墟,是你害死了这些人,作为摘星楼的人,摘星楼被毁了不觉痛心,反倒庆幸得救,他们都该死,就该全部留下给这里陪葬!”

      林疏月蹙眉道:“你真是无可救药,要是在我家乡早就进去蹲大牢了,还自由呢。”

      她不想多说,就和汨烛一起回了桥边。

      那些活着的人正站在一起等林疏月,见两人来了,鞠躬道:“今日多谢二位舍命相救。”

      林疏月觉得这功劳属实算不到她头上,惊无绝那群人目的不明,如果不是魔尊赶来,他们都要命丧于此,她顶多就是为他们开了个门,还算间接害死了这些人。

      她叹了口气,有些自责:“我也没有帮到大家什么,是这位公子救了我们,如果我能看清局势,等安全的时候再让大家出来,也许就不会死这么多人了。”

      “姐姐,你别这么说,明明是那些坏人恶事做尽,到头来却还要好人自责。”

      一姑娘抹着泪说道,有人跟着附和。

      “是啊,我们要让大家知道那些坏人有多么丧尽天良,大家应该去责怪坏人杀了多少人,而不是让好人内疚没有保护好多少人。”

      林疏月感觉鼻头一酸,她忍着眼泪,点头道:“嗯,说得好,等出去后,还劳烦大家将这里的事公之于众,请人来把这些朋友送回家安葬,生前无法还家,只愿他们死后能魂归故土罢。”

      汨烛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长睫投下小片阴影,看不出眼底的情绪。

      待众人离开,火焰彻底吞噬整个摘星楼,大火将会把这里烧得一干二净,连带着这里的一切都将成为过往。当这座代表着罪恶的高楼轰然倒塌时,涅槃的将不再只是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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