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驿站聊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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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林疏月有些挫败，嘴唇开开合合，到底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木怜青见林疏月欲言又止，安慰道：“这世间因果轮回皆有定数，我虽未收你为徒，但你日后想走上修仙求道之路，只需等待一个机缘，或早或晚，终会来的。”
话落，木怜青微微颔首就欲转身离去，林疏月看着他仿佛置身于尘世之外的身影，忍不住道：“仙长，我只知道人定胜天，您说我需要等待一个机缘，可这机缘为何不能是您？您救人无数，可却不教他们自保，等您离开，他们又会命悬一线，这难道就是他们的命吗？可分明只要您稍加出手，他们便可躲过劫难。”
木怜青脚步一顿，没有转身也没有说话，林疏月看着他高挺的背影，忽地有些后悔说这些话，他救人济世，自己却什么都没做，还道德绑架式的质问救命恩人，实在太不应该了。
少顷，只听到木怜青轻叹一声，道：“你年纪尚小，世间苦难众多，有天灾有人祸，不是以人族之力便能改变的，我游历世间，若是久待一处，便要放弃其他处处，即便教他们自保，也无法兼顾所有人，事事皆有得失，他们于危难之时得我一救亦是天道定数。”
林疏月抿唇，道：“对不起仙长，我不是那个意思，是您救了我，您在我心中确确实实是一个极好的人！”
木怜青浅笑：“保护好自己。”
林疏月应声，看向木怜青，只见他周身灵力流转，眨眼间便消失了。
她惊叹：“这就是仙侠世界吗，连路都不用走了，真好。”
林疏月耸肩，深呼吸一口气。她环顾四周，看着夜幕中的房屋建筑和一地踩乱的污雪，这会儿平静下来了，才忽觉自己的适应能力强得可怕，不愧是资深小说人。
她站在街头，开始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她既不清楚自己现在在哪，也不知道攻略对象身处何地。
就在林疏月为未来担忧之时，左侧忽地传来吱呀声。
她转头看去，只见一人正躲在门缝后看她，想必那吱呀声就是开门的声音。
那人位于阴影处，林疏月看不清是男是女，也不敢轻举妄动，就站在原地看着那人。
等了一会儿，那人将门完全打开，林疏月这才看清，那是个老妇人。
老妇人招招手，叫林疏月过去，林疏月犹豫片刻，还是决定走上前去。
“大娘，您叫我是？”她试探地开口。
老妇人知林疏月害怕，便没有动作，只是站在门前等她过来。
林疏月没有走得很近，而是停在了一个能听清彼此声音的安全距离。
老妇人指着林疏月刚刚站的地方，道：“姑娘，我方才听见了你和那个仙人的对话，你们还把邪祟除了。”
闻言，林疏月摆摆手：“是他除的邪祟，他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老妇人声音沙哑，叹道：“姑娘，你有所不知，邪祟是杀不完的，像我们这样的小村子能有仙人愿意来我们就很感激了，这里大多是一些苟延残喘的老人家，就算仙人想教我们自保，我们也没有能力去学，多活一天都要感谢上苍，那些修道之人对付邪祟都不容易，姑娘莫要误会他们……”
老妇人似乎说话都很吃力，林疏月听得心里难受，这村子里的房屋大都比较破旧，应该年代已久，她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生活，可光是想想就觉得十分难过。
老妇人腿脚不便，扶着墙沿缓缓移动，示意林疏月进去坐坐。
林疏月赶忙上前搀住她，温声道：“嗯，我知道的，在这世间活着都不容易，只是有的人太苦了，光是看着就觉痛心。”
她扶老妇人坐好，再搬了一把木椅坐在旁边。
老妇人握着林疏月的手轻抚她的手背，略显浑浊的眼睛看着她：“好孩子，从这往东一直走，不远就会看见一个驿站，那里可以租马车，只要到了有仙门驻守的城池就会安全很多。”
林疏月感受着老妇人手部的粗糙，鼻头忽地一酸，她们俩就像是奶奶语重心长地叮嘱要出远门的孙女一样。
林疏月点头应下，这位老妇人与她素不相识，只是交谈两句，她竟开始放不下她，想带这老妇人一同离开，可她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她看着老妇人步履蹒跚地走到灶台前，挑了两个干净点的面饼用布包好塞进她手里。
“姑娘，这饼你拿着路上吃，抓紧走吧，要是再遇到邪祟就不好了。”
老妇人挥挥手，将林疏月送到门口。
林疏月看着手里的布包有一瞬愣神，勉强勾起唇角道：“大娘，谢谢你，我这就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老妇人又朝她挥手，面含笑意：“诶，好孩子，走吧。”
林疏月回笑，强忍鼻头酸意，跟老妇人告别后便转身离开，冷风迎面吹来，为她拂去眼角泪水。
林疏月啃着面饼一路向东，不知过了多久，天微微亮起，冬日里第一缕光线穿透云层洒落下来，她抬手虚掩着，从指缝中遥望朝阳，它不像夏日时那般炽热，也不像秋日时那般绚烂，它带着一种清冷的气质，静静地铺陈开来，驱散黑夜中的寒意。
不多时，她便看到前方驿站，隐约还有人语传出，她捂着肚子咽了口口水：“饿死我了，这白饼吃的我嘴里都没味儿了。”
林疏月无精打采的，刚说完她就愣住了，她才吃了两个饼就受不了了，可那大娘几乎没有其他吃食，即便是两个白面饼对她来说也很珍贵吧。
想到此，林疏月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摇了摇头，继续朝驿站走去，心里告诉自己：“林疏月啊林疏月，不要再同情心泛滥了，人间疾苦你怎么心疼得过来啊，管好自己才是第一。”
驿站里人还不少，放眼望去大多是一些男子商户，也有一些佩剑人士，不知是侠客还是修者。
林疏月扫了一圈，找了个角落位置坐下，点了些吃食便闷头吃饭。
忽地外面传来一阵叫喊声，声音嘈杂听不清在说什么，她便循声望去，只见一长胡子老者被一群人围在中间，他捋着胡子站在凳子上，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人群很快静下来，老者面部表情丰富，动作浮夸道：“各位看官，咱们书接上回……”
听闻此言，林疏月奇道：“居然是说书先生，没想到这个小驿站还有人来说书。”
旁桌的人听到这话，笑说道：“姑娘你可赶巧了，就这几天有，等这人走了，这驿站又要变得冷清咯！”
林疏月问道：“怎么说，这先生是换着地方巡讲吗？”
“那人说他是盛京来的，是个修士兼说书先生，对仙门之事了解不少，正巧来这一带处理事务，忙完了闲来无事才在这儿说几天书嘞！”
林疏月边听边顺手接过他递来的一捧瓜子，谢过后继续问道：“大哥，你刚刚说的盛京是个什么地方？”
此话一出，旁桌那大哥惊得瞪大了眼，不可置信道：“你居然不知道盛京？那可是这世间最繁华的地方，天下第一大宗门雪无派便在那里，我听说啊，雪无派里有一位仙尊是如今世上离成神最近的修者了，这些东西三岁小孩都知道，你居然从未听说？”
林疏月不好意思地挠头，笑道：“我从小生活在一个很偏僻的村子里，昨日才离开那儿，所以很多事情都不清楚。”
大哥表示理解：“这些东西对我们凡人来说就是当故事听听，其中真真假假我们也不清楚，只需要知道仙门帮我们就是好，邪祟害我们就是坏。”
……
林疏月搬着小板凳和大哥一同凑到说书人跟前，只见那人讲得眉飞色舞，情绪高亢，手中折扇一开一合，啪啪作响。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大家正在睡梦之中，可就在这时，一阵时而急促时而舒缓的银铃声响彻天际，此铃摄人心魄，当晚听此铃声者皆痛苦不堪，意识清醒却无法睁眼醒来，一夜之间，无数的人暴毙于睡梦之中。”说书人说及此，面露痛惜，转而变为愤恨，音调陡然升高，“此铃便是令人闻之色变的碎心铃，而这邪物的主人在当晚血洗整座城池，屠尽数万无辜百姓，就连及时赶往支援的修者们也无一幸免……”
说罢他长叹一声，手指拂过白须，引得台下众人唏嘘不已。
“想必大家已经知道此人是谁了，他仅凭一己之力杀入魔域，取魔尊首级，将所有不服他之人通通斩于剑下，仅仅一天便坐稳了魔尊的位置，其可怕程度无法言说。那日亡魂无数，怨气冲天，引得魔丹降世，这才有害人邪祟如此猖獗！”
“幸在魔丹尚未成型，仙门百家极力与之抗衡，否则这世间定将尸横遍野，宛若炼狱！”
……
林疏月没有再听，她不敢想魔尊屠城那日的可怕光景，但魔丹成型之时的可怖绝对不会亚于那日。
见林疏月起身离开，那大哥也跟了过去，安抚道：“你起先不知道这些，现在突然听到定会有些不适，那魔头所作之恶纵是将他千刀万剐也不足以告慰那万千亡魂。”
林疏月看向那大哥，明明身处乱世却可如此洒脱，便有些好奇道：“你不怕吗？”
闻言，那大哥嗐道：“怕啊，但是怕又有什么办法，日子还是要过的啊，既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那就过好当下的每一天咯，我只是凡人，没有法术，那我能做的就是不给那些修者添乱，祈福保佑他们每次除魔都能平安归来。”
听完这番话，林疏月有一瞬愣神，看向那大哥的眼神里都多了一丝敬佩。
那大哥见林疏月不说话，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以为她还在害怕，便伸手拍了拍她的肩，道：“我看你年纪不大吧，害怕是正常的，活在这世道生死不由己，多活一天赚一天嘛，你看着也才十几岁，有时间害怕不如去享受生活，我说句难听的，别等到要死了才发现短短一生全活在了担忧害怕上。”
林疏月由衷地佩服大哥这样的人，心中一口气也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下来，她笑道：“谢谢大哥开导，我们萍水相逢，我也就要离开这里去体验生活啦，我叫林疏月，大哥你叫什么呀？”
大哥摆摆手坐回一开始的位置嗑起了瓜子：“诶！一路行客匆匆，逢人无数，哪能记得住那么多名字，你只管行前路，潇潇洒洒过一生，莫留遗憾便足矣！”
“我会的，有幸听大哥教诲，疏月受益颇深。”
林疏月不知道该怎么行礼，便按小说中看到的那样抱拳鞠躬，大哥笑着挥手目送她离开。
林疏月走后，大哥独自坐在窗边，也没有再嗑瓜子，而是朝那说书人瞧去想听听他讲到哪儿了，还未听清他说了什么，便响起了阵阵掌声，待掌声停下，只听那说书人道：“多谢各位看官捧场，今天的故事就讲到这里了，在下在此逗留多日，也该返程了，咱们后会有期！”
此话一出，台下有不少叹息挽留之声，他们谈笑着送说书人离开，没多久驿站也变回了最初的样子，少了几分热闹。
大哥看着桌上的瓜子，愣了一会儿又开始嗑起来。他的视线扫过来来往往的行人，多是面生之人，有几个相熟的看见他就笑着招呼道：“老板，又坐这儿嗑瓜子呢！”
大哥也回笑，朝他们招招手，遇见有愿意陪他唠两句的，他就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和不同的人说着人生要过得潇洒，偶尔也会有人打趣道：“让我过得潇洒，你天天在这儿嗑瓜子也不见得你有多潇洒啊。”
每到这时，他就会摆手笑道：“我要是走了，那些潇洒到此处的人都没处落脚啦。”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驿站聊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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