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静悄悄】 ...
-
距离八点还有两个多小时，舒容带着明榆回到了他原先的家中，在他们一家搬走之后，这间房子便被彻底废弃。
推门而入，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沉闷的潮湿味，明榆捂着鼻子，快步去打开窗子通风，随后环视这间简陋的房子。
许久没人居住，家具上都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墙角在雨水的侵蚀下霉迹斑斑，阳台上还放着几盆枯死的植物。
头顶的灯光昏暗，窗户也破了，往屋里灌着风，明榆看完这一切，不免想着，难怪舒容不愿意回这里住，条件确实很差。
这几天他们多半要经常留在这里，明榆和舒容便一起把客厅打扫了一遍。
窗外的夜色渐深，明榆刚刚放下抹布，伸了个懒腰，忽然听到窗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他转头看去，一只瘦小的狸花猫推开窗户，自顾自跳进家中。
这只小猫完全不怕人，甚至还打量着明榆，一双猫儿眼中写满疑惑，像是在问：人，你怎么在咪家里？
明榆跟它对峙了几秒，一人一猫互不退让，气氛一时间有些焦躁。
舒容下楼丢垃圾回来了，他见到狸花猫，眼中闪过惊喜，急匆匆跑到小狸花身边，把它高高举起，“乐乐！你回来了！？”
明榆挑眉，“你养的猫？”
“我哥养的。” 舒容抱着狸花爱不释手，顺着它的后背摸，“但它爱自由，总是不着家。”
“喵呜！”
乐乐突然一脚踹开舒容的手，挣扎着要从他怀中跳出来，舒容怕伤着它，只好撒手。
小猫轻盈落在地板上，围着明榆的脚边转来转去，警惕而又好奇。
“这是我朋友。” 舒容给小猫介绍，“你可不能挠他，不然我可护不住你。”
明榆垂眸注视着这只名叫乐乐的小猫，小猫的灵魂瘦弱不堪，嘴边还有点点血迹，它已经死了，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只小猫幽灵。
但舒容似乎没发现这一点。
明榆屈尊降贵地蹲了下来，修长的手指在乐乐下巴上挠了挠，乐乐在察觉到他没有危险后，惬意闭上眼，喉咙中发出舒服的呼噜呼噜声。
转眼间就要到上班时间，明榆捧着小鱼缸站在门口，红尾小鱼在水中摇曳着尾巴，舒容在锁门之前嘱咐乐乐，“记得看好家。”
乐乐趴在沙发上，喵呜了一声。
今天是第二晚，玩家显然有了准备，早早地躲在各自房间中，熄了灯，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不违规？但舒容有的是办法让他们违规。
夜已经深了，厚重的云层将月亮的光辉遮挡得严实，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催生着浓浓困意，原本严守以待的玩家们到了后半夜逐渐犯困，不知不觉就闭上了眼。
“砰！砰！砰！”
一声声急促的砸门声突然响起，处在半梦半醒间的玩家突然被吓醒。
“怎么了？是鬼在砸门吗？”
“这声音好像是从隔壁传来的。”
“隔壁……潘九？！他不是瘫痪了吗？怎么可能在砸门？”
一墙之隔，中年男人拖着毫无知觉的下半身挪到门口，握着拳头一下一下捶门，每砸一下，他脸上都露出痛快的笑意。
“敢骂老子？打死你、打死你……”
跟他住在一起的男生早就傻了眼，看着潘九明显不正常的行为，他吓得压根不敢上前。
下一秒，潘九直起上半身，拧开了门锁，大门缓缓打开，一条黑雾化作的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把他拽了出去。
男生见状吓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腿软摔倒在地，泣涕横流着一点一点把自己挪回房间，反锁上房门。
黑色触手把潘九甩到明榆和舒容面前，随后融入舒容体内。
明榆还记得如何最大程度上激发玩家的恐惧心理，他把头顶的灯搞得忽亮忽灭，拖着幽灵尾巴在潘九身边转来转去，时不时猛然往潘九脸上一扑。
“啊啊啊——！”
潘九此时才从梦魇中清醒过来，看着逼近自己的鬼，他吓得泣涕横流，发出惨绝人寰的尖叫声，闭着眼睛崩溃大喊：“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
明榆那一点恶趣味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像一只恶劣的坏猫，在一口吃掉自己的猎物之前，还要百般戏弄一番。
明榆和舒容戏弄了潘九几分钟，这个中年男人在没喝酒的情况下怂得很，一点都没有喝醉那晚的狂傲大胆。
被接连吓了两次，潘九便尿了裤子。
明榆闻到尿骚味，顿了顿，果断飘到了舒容身后去了，恨不得离这个恶心的人类十万八千里远。
这个小细节落在潘九的直播间观众眼中，应得观众议论纷纷：【难道潘九还是处男？不是说鬼怪最怕童子尿吗？】
【楼上一思考，上帝就发笑，一个饥渴到连鬼都敢强吻的男性生物，你说他的处男？哥们，别造他白谣了。】
【有一说一，白色那只鬼看起来干干净净的，我都觉得潘九的存在恶心到它了。】
【这是工伤吧……】
明榆也觉得是工伤，这片空气已经被潘九污染了，他对舒容说道：“快点解决。”
舒容：“好。”
黑雾再次幻化出触手，迅速在潘九脖子上划了一下，潘九只觉得脖子上冰冰凉凉了一瞬，他下意识伸手去摸，下一秒天旋地转。
潘九看见了他的无头身体，惊恐睁着眼，转瞬没了气息。
副本系统播报：【幸存玩家：七人。】
“啧……” 明榆看着一地的血，以及墙面上被溅到的血迹，眉头皱了皱，“下次处理干净一点，这种很难打扫的。”
舒容挠了挠脑袋，“抱歉啊。”
明榆把小鱼舀了出来，放在尸体旁边，小鱼蹦跶了两下，跳到尸体身上，一口一口吃着尸体，但它实在太小了，啃尸体的速度很慢。
明榆和舒容守在一旁百无聊赖地等着。
舒容还记得他们今晚还有另一个目标，“要不先去杀顾饮霖？”
这点正合明榆心意：“可以。”
顾饮霖的房间刚好也在这一层，如果明榆没记错的话，他住在205号房。
明榆和舒容朝着顾饮霖房间飘去，留下了正在啃尸体的小鱼，小鱼吃了几分钟就变得蔫哒哒，它吃的肚子鼓鼓的，但尸体才吃了五分之一还不到。
小鱼苦闷地把脑袋靠在尸体胸膛上，食物太多也是一种烦恼。
但工作还是要做的，小鱼打起精神来，小口小口接着吃起来，但没过几分钟，它实在是吃不下了，干脆吃一口吐一口。
另一边，明榆和舒容走到顾饮霖家门口，两只鬼徘徊了好一会儿，却没办法进去，如果玩家不主动开门，他们受到规则局限，进不了家门，更伤害不了他们。
明榆趴在门上贴耳聆听里面的声音，也不知顾饮霖是不是睡了，愣是没发出一丝动静。
“他没睡。” 舒容语气肯定，只要玩家入睡，他就能潜入玩家的意识中，操控他们来开门。
明榆费解：“这都已经快到凌晨三点了，他不睡觉在做什么？睁着眼睛数羊吗？”
话音刚落，一阵劲爆的音乐声传来，明榆被这声音吓了一跳，随后听到屋内的顾饮霖一展歌喉。
“死啦——！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明榆离门最近，受到的波及最大，他宛若一只炸毛的猫，一蹦三次高，立即离门远远的，惊恐四处张望。
舒容把他拉到身边，同样惊魂未定，“他、他大半夜唱什么歌？”
明榆：“他哪来的音响和麦克风？”
数不清的疑惑接连从脑子里冒出来，明榆和舒容俩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内心不约而同生出一个疑问。
——这人是疯了吗？
顾饮霖的音色是极好的，有当摇滚天王的潜力，但他压根没学过声乐方面的技巧，一唱高音就破音，把自己呛得直咳嗽。
顾饮霖可能也不知道唱高音太难为自己了，所以他选择放过自己，当唱到高音部分时，他直接用嗷嗷嗷来代替。
一时间，整个走廊都充斥着顾饮霖的鬼哭狼嚎，原本还在犯困的玩家各个都被吓醒，一个个都好奇这到底是什么鬼动静。
而明榆和舒容这两只鬼也感到十分无助，明榆握了握拳头，魔音穿耳的烦躁感萦绕在心头，他最终忍无可忍，哐哐去砸顾饮霖的门。
“闭嘴啊！！知不知道很难听啊！”
很可惜明榆这点声音被无情淹没在了DJ音乐中，顾饮霖早已经沉醉在自己的歌喉中难以自拔，根本听不到明榆在门外的呐喊。
舒容捂着耳朵，对明榆大喊道：“我们还是走吧，太难听了。”
惹不起他们还躲不起吗？
明榆点头答应，两只鬼急忙飘走，背影略显一点狼狈。
顾饮霖没杀成，还被迫听了一场就给他们这些观众精神损失的个人演唱会，明榆的心情并不美妙，幽灵尾巴摆动的弧度都变快了许多。
不过转念一想，这时候清道夫应该已经把尸体处理干净了吧，那他们等会儿就能下班，回家去补补觉了。
明榆很容易把自己哄好了，只是好心情还没持续几秒，在看见满地肢体碎肉，各种内脏凌乱堆积在一起时，明榆天都塌了。
他们走之前还没这么乱！
舒容也傻眼了，喃喃自语道：“不是，除了我俩之外，还有一只专门分尸的鬼吗？”
明榆一眼瞄准罪魁祸首，飘到躺在一堆内脏上打瞌睡的小鱼身边，一把抓住它，声音中压抑着怒火地质问，“让你打扫卫生，你给我搞破坏？”
小鱼无辜地与他对视，张了张嘴。
明榆看向舒容，“它说什么？”
舒容尽职尽责地翻译：“它说……它实在是吃不下了，再吃就要撑死鱼了。”
明榆：“……”
小鱼用鱼鳍拍了拍它圆鼓鼓的肚子，可怜巴巴看着明榆，像是在谴责明榆让它一只这么小的鱼去吃那么大的人类。
鱼真的做不到啊。
明榆沉默了一会儿，这样倒真显得自己很像一个只会剥削小鱼的无情资本家，他把小鱼放回鱼缸里，“算了，你去一边儿玩吧。”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静悄悄】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