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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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石小路滴落了不少血迹，零星点缀着发光鳞片，妖冶而诡异。
这间院子里没有光，但守卫出奇得多，夙渊从怀中掏出两块面纱，递给了倾陌一块。
后者眼神幽怨看着他，面纱也不接，“你刚才就是故意的。”
“你不也打趣我来着？扯平了。”夙渊试图跟他讲道理，对方迟迟不愿戴面纱，他便要亲自上手。
“算了算了。”倾陌偏头躲开他伸过来的手，“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一般计较。”
鬼煞的能力让他们行动方便了很多，虽然嘴上说着不计较，但倾陌仍对方才的事情耿耿于怀，只给了夙渊一点儿衣角抓着，神不知鬼不觉的绕开守卫潜入到了院子里。
令人作呕的血腥争先恐后钻入鼻腔，倾陌皱着鼻子，眨眨眼适应黑暗，一眼便瞧见了那条被打得半死不活的鲛人。
对方只是个化形不久的少年模样，双臂被铁链紧缠着吊在房梁上，血迹斑斑的尾巴无力垂下，鳞片被刮走了大半。
气息很微弱，难怪听守卫说活不过一个时辰。
到底是妖界的子民，夙渊有所动容，他将掌心放到那鲜血淋漓的胸膛前，输送了些护住心脉的力量。
倾陌半蹲着，一直在观察这条鲛人的尾巴。
漂亮的鱼尾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在其根部刻了一个非常奇怪的符号，那符号像血一样鲜红，中心几点连起来是一个骷髅头的符号。
他阅览过典籍无数，却想不到这个符号的来源，或许鲛人在拍卖场突然发疯，就是与这个神秘符号有关。
有一瞬模糊，他揉了揉眼睛，忽然发现那鲜红的条纹缓缓转动了起来。
脑海中涌进来了许多不堪的记忆，还有那个至今不愿提起的名字。
沾血的琴弦，耳边是无休止的谩骂，还有所忠所爱之人的欺骗背叛……
他端坐尸山血海中，弹了一曲琴……
“倾陌……”
“倾陌！”
坠入深渊之前，他猛地被人拉了一把，回过神发现夙渊正面色古怪地看着自己。
“倾陌，你刚才很奇怪。”说着，夙渊把他紧攥的拳头掰开，掌心因为指甲用力刺入已经出现了一道染血的伤口。
微凉的指尖拂过，伤口瞬间愈合。
血气弥漫下，其中夹杂着的药香也不是那么难闻了。
倾陌呆呆看着完好如初的掌心，手指蜷了蜷，“这条鱼尾巴上有东西，容易蛊惑心智。”
夙渊默契将鱼尾捆了起来，动作间鲛人已经醒了，束缚的镣铐沉重，他不安打量着夙渊的异瞳，“君上……？”
当年叛变的鲛人脖颈皆被打上了烙印，这少年脖颈虽然沾着血，却是干净的，但不能排除他是那些鲛人的后代。
夙渊不作声，又为他送了些许力量，“私自出逃妖界是大罪。”
鲛人却拼命摇头，焦急为自己辩解，“君上……！我没有！是归羽将我抓出来的……”
“归羽？他为何抓你？”归羽也是一只九尾狐，早些年与夙渊交情不错，后来因为身体原因，他深居简出，交情随着也就淡了，两人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十年前。即便如此，他也想不出什么原因归羽会和自己作对。
鲛人少年涉世未深，说着眼角流下泪来，“我那日是要去狐族找阿诗的，刚好撞见归羽族长，他带着阿诗和一群小妖离开妖界，因为您说过外界危险不让小妖随意离开，我便想上前阻拦，可是……”
可是他法力平平，根本不是归羽的对手，不但没能救出阿诗和小妖，自己反倒也被抓了过来。
他语气诚恳，看着不像是敢说谎的模样，夙渊替他解开了锁链，情绪不复先前的平淡，“你是说，阿诗也在这里？”
鲛人失去束缚跌倒在地，撑着布满血痕的手臂爬起，“是……我听守卫提到过，阿诗和归羽在一起，君上……求您救救阿诗，他也是受到了威胁，并非私自离开。”
“你不用担心，阿诗对我很重要……”
左右无事的倾陌拽着缠绕在房梁上的铁链，听到夙渊的话手中一滑，铁链哗啦啦落下，精准无误全部砸中了他的脑袋。
“哎呀——！”
“倾陌！你没事吧？”
“没事……”倾陌捂着脑袋逞强，非要给自己揽活干，“那个……不如你先带着这条鱼离开，我替你去救阿诗！”
什么狐狸能让妖君说出对他很重这句话？当然是情人狐！
相貌暂且放到一旁，从前也不是没有过狐妖吃小孩的先例，夙渊如此关心，这个阿诗绝对有问题！
他今天突然勤快到不可思议，让夙渊有些不适应，以为他被铁链砸坏了脑袋，“妖界之事是我的责任，其实你不必勉强……”
“不勉强！一点儿都不勉强！”倾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大义凛然，“以前我没少给你捣乱，现在就算是补偿了，多帮你做些没什么。”
说罢他掏出了一个瓷瓶，瓶身刻着一个“煞”字，倒了一粒药丸出来二话不说给鲛人喂了下去。
“这是什么？”鲛人反应过来，已经吞下了不明药物。
“哑药。”
“……？”
“骗你的。”
刚松了口气，便听倾陌继续道：“此药能封住你的全身经脉，药效之内使不出法力，三日后自动解除。”
暂时摸不透对方的底细，所说之言不能全部当真，还是小心为上。
鲛人掐住自己的喉咙，欲哭无泪，还不如吃哑药呢。
…
倾陌第一次认识夙渊，是在他加入灵曜宫的当日。
同僚们都客套围过来和他打招呼，只有远处一个踉踉跄跄的人影匆忙赶来，却不靠近，草草看了一眼就走了。
天道座下鱼龙混杂，那时只当对方性格怪异，也属正常。
后来有好心的同僚和他解释，那是妖君夙渊，生来就病怏怏的，有时病得厉害了，一年到头也不着几次面。
所以在倾陌的印象中，夙渊性格淡漠，与自己相差有些远了，二人除了任务鲜少有所交集。
“……好奇怪啊，鬼煞大人为何突然关心起君上的事情来了？”
房屋内，沉音和小蛇面面相觑，说闲话的过程中发掘出倾陌近日异常。
“就是！他还跟我打听君上身边有没有丑八怪，这我上哪知道去！”
“这、该不会……”沉音回想看过的凡间话本，猛然醍醐灌顶，“他该不会是喜欢君上吧？！”
话本里有讲，当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是关心对方身边的一切，尤其是对方身边有什么人，以此来找寻那潜藏在暗处的情敌。
他们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人一蛇同时闭紧了嘴巴，生怕一会儿被倾陌听到来杀人灭口。
人在干坏事的时候总是心虚的，房门砰一声被击碎，沉音以为倾陌真的杀过来了，吓得浑身一哆嗦，没接住趴在身上的小蛇，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我们瞎说的！什么都不知道！”
“……沉音？”
夙渊带着重伤的鲛人走了进来，眼眸中闪过难以言喻的神色，也不知这小丫头又在密谋些什么，虽然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但奈何她根本藏不住事。
“君上！”沉音发现不是倾陌来灭口的，悄悄舒了口气。
她帮夙渊将鲛人安置好，没找见倾陌的身影，询问道：“君上你自己回来的？鬼煞大人呢？”
“他……”夙渊似是有些无奈，“捣乱去了。”
远处传来的爆炸声印证了他的话。
夜空下，废弃村庄火光冲天，某一间院子顷刻被烈焰燃烧殆尽，趁着守卫去救火的工夫，那神秘力量又席卷破坏了所有房屋大门。参加拍卖的客人失去限制，有些大胆伸着头往外看的。
火势越发旺盛，幕后者终于坐不住了，在倾陌妄图放第二把火之前，一抹白飞快袭来。
看来倾陌这招还是十分奏效的，归羽现身，夙渊嘱托沉音照顾好这群小妖，飞身赶了过去。
倾陌打架讲究速战速决，从不拖沓，待夙渊来时归羽漂亮的毛茸尾巴已然被锋利的东西削去了一块，滴答滴答落下鲜红的血液，另一只九尾赤狐则覆着银色面具倒在地上。
倾陌的脸庞被溅到血珠，几根柔软的琴弦绕在指尖，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眨动，诡谲与柔情并存。
守卫拿着武器将其团团围住，却谁也不敢上前，天地间唯一的鬼煞，不光对别人狠，对自己狠起来也是不要命，他们都曾听过鬼煞吞心的传闻。
倾陌漫不经心地将琴弦揣到袖子里，抹去脸上的血珠，弯腰拍打两下满是尘土的衣摆，随意得不像是在战场。
“夙渊！”他忽然朝一个方向笑着挥手，待众人目光被转移了过去，迅速扛起赤狐逃到了一旁。
归羽耷着流血的尾巴半跪在地上，面目狰狞和夙渊相对，“好你个夙渊！竟然联合鬼煞欺辱妖族，你根本不配当妖君！”
“归羽，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夙渊蹙紧眉头，试图从对方眼中寻找出一丝被逼迫的神色，可惜没有收获。
归羽冷笑，“是我太傻，未曾看清你的真面目，狐族不过是你讨好他人的工具罢了！”
与此同时，倾陌期待揭下了赤狐阿诗的面具，少年双目紧闭，面貌清俊，有一诡异骷髅咒印点缀在额间，但也和丑八怪三个字差得很远。
这……
他气恼地将面具扔掉，又上了夙渊的当！
这像是能吃小孩的样子？看起来比他还人畜无害！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