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只大角鹿[魔戒]》霜红十里

19、异常

　　幽暗密林的枫叶红了又落，落了又红，循环往复，永不停歇。

　　在精灵的眼中，不过是刹那一瞬。

　　岁月从他们身上轻轻拂过，像是一阵微风、一缕晨光经过森林，不留痕迹。

　　“卡米利亚。”莱戈拉斯站在毛榉树上呼唤。

　　卡米利亚出现在道路尽头，她沿着魔法河走来，微微蹙着眉，一直不停地向四周张望。

　　很显然，斯利沃又不见了。

　　最近这段时间，斯利沃经常会从地宫里偷偷跑出去，没有精灵能追上它，它只要进入森林，很快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卡米利亚尝试过跟斯利沃沟通，但显然在这个问题上，斯利沃一点都不配合。它不仅拒绝告诉卡米利亚原因，而且一次比一次失踪的时间更长。

　　上次出现这种情况，还是它发育遇到瓶颈，擅闯精灵王国领地的时候。

　　卡米利亚翻阅了很多典籍，书籍浩如烟海，她无异于大海捞针。她想过求助埃尔隆德，但似乎幽谷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收到过埃尔隆德的回信了。

　　她无法从任何人那里得到帮助，精灵王国对大角鹿的唯一饲养经验就是西度斯，然而据他们所述，西度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这让卡米利亚变得有些焦躁。

　　随着孤山的沦陷、矮人的流亡，河谷城在史矛革的轮番侵袭下已经变成了一座颓败的空城，长湖镇也不复曾经的繁荣和兴旺，北方城邦逐渐陷入了沉寂。

　　瑟兰督伊的统治仍然坚固，他一手建构的魔法河流保护了精灵的安全，这让精灵王国在黑暗笼罩中土时，仍然保有一份平静和安宁。

　　但黑暗势力不断扩大着他们的领地，密林里多了很多巨型蜘蛛，它们是黑暗的产物，繁殖力极强，所到之处活物被啃食殆尽。塔瑞尔不得不组织起更多的力量，增加了巡逻的次数，将妄图侵入王国领地的蜘蛛全部杀死。

　　显然，塔瑞尔和她的队伍刚刚完成了一场清理。

　　但这并不意味着森林就彻底安全了，塔瑞尔提议过直接捣毁黑暗巢穴，彻底解决这些困扰。但瑟兰督伊认为那些巢穴远在精灵领地之外，他们没有必要冒这个风险。

　　莱戈拉斯轻快地跃下树梢，落到地面上，对卡米利亚说道：“我们该离开这里了。”

　　卡米利亚摇了摇头：“我不能放任斯利沃继续这样，不仅对它来说很危险，对地宫也不安全。”她知道善良的精灵担心斯利沃不能回家，会偷偷给它在地宫留下一个出入的空隙，这对地宫的管理非常不利。

　　况且，它还没有真正成年，卡米利亚并不确定它真的能够应付来自黑暗的风险。

　　一头高大的大角鹿，对于巨型蜘蛛和座狼来说，一定是一顿非常肥美丰盛的晚餐。

　　“我在它身上涂抹了香料，只要是它呆过的地方，一定会留下气味。”卡米利亚叹了口气：“可惜，我作为一个嗅觉并不足够厉害的人类，不能轻易地追踪到香料的气味。”

　　塔瑞尔抱着手站在不远处，闻言默默地无声地翻了一个白眼。

　　又来了。

　　卡米利亚又在企图带着精灵王子做一些违背国王命令的事情。

　　哪怕瑟兰督伊对她大大小小的处罚几乎没有间断过，但卡米利亚就像是永远学不会顺从，无论什么时候都只按自己的心意做事。

　　不过近些年精灵国王似乎对卡米利亚的忍耐度上涨了不少，有时候甚至让塔瑞尔觉得瑟兰督伊或许是在纵容卡米利亚。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在精灵王子的面子上。

　　毕竟卡米利亚干的事情，一半以上都有王子殿下的参与。

　　“香料？”莱戈拉斯凑近卡米利亚举起的右手，闻到了她在手背上涂抹的跟斯利沃身上一样的香料：“生长在洛丝罗瑞恩的妮芙瑞迪尔花香料。”

　　“对。”

　　卡米利亚点头：“加拉德瑞尔夫人送给我的。”

　　——在她一百岁生日的时候。

　　就在两人窃窃私语的期间，已经听不下去的塔瑞尔擦干净了弓箭，说：【你们两个最好赶在日落之前回来，这样我才能尽量保证不向国王汇报。】她早该想到的，卡米利亚今天居然会主动向她提议加入巡逻，虽然借口是之前用过的寻找斯利沃，但她已经有预感，卡米利亚绝不会乖乖跟护卫队返回。

　　不过就算塔瑞尔拒绝也没有用，卡米利亚总是能想出新的办法干成她想做的事情。

　　卡米利亚朝塔瑞尔露出一个难得的微笑：【谢谢你，塔瑞尔。】难得正直的守卫统领愿意为他们的行动遮掩，这确实不容易。

　　塔瑞尔一点都不想跟他们成为同谋，只提醒他们注意安全，随即赶紧领着其他精灵前往别的地方巡逻。

　　莱戈拉斯则带着卡米利亚，追寻斯利沃的踪迹，探寻它失踪的真相。精灵拥有敏锐的嗅觉，所以莱戈拉斯可以通过微风带来的香味，一直跟随斯利沃前进的步伐。

　　“气味在这里消散了。”莱戈拉斯无法继续捕捉到斯利沃前进的方向，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已经十分接近森林的边境，马上就要脱离精灵王国的领地。

　　“或许……”卡米利亚抬头看向栖息在树梢的鸟雀，“问问它呢？”

　　精灵能够听懂其他生灵的语言，无需习得，那是他们与生俱来的天赋。

　　莱戈拉斯从雀儿口中得知了斯利沃的去向，据它所说，那头大角鹿跃出了森林，奔向了平原，进入了一片橡木林之中。它告诫他们不要轻易接近那片橡木林，那里隐藏着强大的力量，贸然闯入会带来危险。

　　但卡米利亚已经决意前往。

　　她必须在今天搞清楚，斯利沃出现异常的秘密。

　　出来的时候卡米利亚照常带了佩刀和弓箭，虽然并不一定能派上用场，但是这会给她安全感。

　　唯一麻烦的是，他们先要徒步穿过平原，才能接近橡木林。

　　卡米利亚朝莱戈拉斯说：“希望我们能够顺利找回斯利沃，这样还能赶在天黑前回去。”除了国王的教训之外，她不想在野外过夜。虽然她知道莱戈拉斯会保护她的安全，但明知道危险的事情，不能总是侥幸地赌概率，何况她的运气真的很难说得上好。

　　莱戈拉斯则乐观得多：“斯利沃很聪明，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比如它就从来不在卡米利亚的面前挑食，因为它知道卡米利亚一定不会惯着它。

　　“但愿如此。”

　　他们带上帷帽，离开森林，走进茫茫平原。

　　几乎是一靠近橡木林，莱戈拉斯立刻说出了他的发现：“这片森林居住着非常多的生物，但没有被黑暗侵蚀过迹象。”这代表着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守护着这片森林，阻挡着黑暗势力的接近。

　　也不知道这对他们来说是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他们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无论这片橡木林的主人是谁，他们都将要前往探个究竟。

　　莱戈拉斯有些兴奋，自从他降生以来就很少离开密林，身为辛达精灵的他并不像王国里绝大多数的西尔凡精灵一样忠于森林和月光，他对外面的世界充满着好奇。

　　他拥有无尽的长生岁月，可以尽情地探索这片土地，直到他厌倦为止。

　　越是深入森林，周围的橡树就越发高大和古老，这让橡木林变得愈发幽深。

　　走了很长一段路，眼前出现了大片的、连绵不断的花朵，它们分门别类地长在一起，紫色和紫色的簇拥，红色和红色的挨挤，就像是人为种植出来的一样。

　　无数的蜜蜂在花朵之间穿梭，它们深黑色身体上的黄色条纹闪着金光，体型尤为硕大，比卡米利亚见过的任何一种蜜蜂还要大，几乎比她的手指还要粗壮。

　　莱戈拉斯注意到，这些蜜蜂来回都是朝着固定的方向，那里应该就是他们此次旅行探秘的重点。

　　顺着蜜蜂来的路径，他们发现了一道非常高大的荆棘篱笆，莱戈拉斯或许可以依靠轻盈的身手越过，但这对卡米利亚来说太过困难，就算她经受过精灵的训练，但她归根究底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而已。

　　“或许我们可以找找别的路径。”卡米利亚说。

　　既然这里的主人选择搭建篱笆来铸造防御，那么应该会留有出入的大门。如果对方是依靠翅膀飞跃篱笆，那他应该居住在树上或者山崖上，而不是在森林里建造围墙。

　　沿着篱笆行走，很快他们就发现了一座十分高大的木门。

　　卡米利亚抬头目测了一下木门的宽度和高度，心想，如果这里的主人不是一个庞然大物，那么这里说不定隐藏着一支队伍。

　　透过木门的缝隙，她可以看到里面藏着一大片花园和许多木质建筑，看起来像是马厩、畜棚、仓库和蜂巢。

　　门并没有上锁，莱戈拉斯上前试探地推了一下，大门发出沉重的吱呀声，顺利地被推开了一条缝隙。

　　院子里，膘肥体壮的马匹停下吃草的动作，齐刷刷抬起头看向门外这两位不速之客。它们迈着小步越过草地，毫不畏惧地靠近客人，专注地打量着卡米利亚和莱戈拉斯，紧接着就朝宽阔的道路尽头飞奔而去。

　　道路那头是一座庞大的木屋，由正面一座高大的二层木屋和两边长长的厢房构成三面的院落。

　　院子的一侧，一个须发浓密、身形巨大的汉子正站在那里，他握着一柄巨大的斧头，手臂肌肉粗壮结实，身边堆放着许多被劈成小块的橡木。

　　刚刚飞奔过来的马匹亲昵地磨蹭着他的肩膀。

　　他看向卡米利亚和莱戈拉斯，粗声问道：“你们是谁，到这里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