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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甫琴科见奥缇走着走着忽然无力地跪倒在地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完蛋了”。
他就知道自己不应该惯着奥缇任由他训练，直接把他捆起来送回家，也许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就好像如果在夺冠大巴上，他拦住了对方，也许奥缇就不会选择跳下去了。
他那时不知道……不知道他家里出现了那么糟糕的情况。
奥缇总是这样，明明年纪还很小，明明应该是被溺爱大的富家公子，却只会在赛场上笑着和队友拥抱时分享快乐。
而赛场外的痛苦，一个字都不会和别人说。
那时在烟雾和香槟里精神恍惚小声询问他：“你可以让一下吗”的奥缇，其实是在求助，不是吗。
整个队里，他也没有别的更亲近的人了。
除了他的锋线情人。
大家总把前场的搭档喊成情人，想来也是有道理的，只要踏上绿茵场，他们就是心连心的共同体，手掌交握时仿佛承担着彼此的命运。
更何况，他们还……
舍甫琴科后悔死了。
可场下的舍甫琴科明明发现了他没精打采的，却一句话都不愿意关心他，只是在因扎吉揶揄的视线里挪开脚步。
他不懂为什么自己偏偏在奥缇面前这么别扭，一句公式的寒暄都说不出口。
就这样已经错过了一次后，明明听到了队里可能想清理掉奥缇的风言风语，为什么不给对方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明明都是队友，关心一句也没有那么过界不是吗，非要惴惴不安地入睡，在早晨起来如遭雷劈，看到对方被打捞起来、生死未卜的新闻。
一个人怎么能连续做错三次事呢。
第一次时舍甫琴科强烈的震惊和懊恼，第二次时已经变成了自我痛恨，现在这是第三次了，他不敢走开，陪着奥缇训练完之后又开车跟在后面，希望能看到他平安回家，结果又目睹这样的画面。
跪下来抚摸奥缇的心跳时，他真的忍不住向上帝祈祷这不要是第三次坠落。
万幸……
万幸这一次他在场。
万幸手掌下，奥缇的心脏在缓慢，又坚定地跳动着，仿佛能透过单薄的胸膛，直接躺到他的手上。
舍甫琴科这才猛然觉察到自己都快被另一个人的体温烫伤了，赶紧收回手。
“你还好吗，奥缇？”
他眉头紧锁，因奥缇前科太多而完全不敢放心，还是继续询问他：
“有没有别的不舒服的地方？”
奥缇：……什么叫别的不舒服的地方啊？
他本来就没事好不好？
想吃香蕉唱着歌，突然就被npc给劫了！
要有什么事也是这个简直像鱿鱿们一样坏的家伙给他吓出来的！
奥缇半边脸颊都有点气得鼓起来了，要不是看在对方给他陪练、长得大概还比较好看的份上，他现在都想给他连环巴章了。
“你说话啊……天哪，难道是肺疼吗？”
这npc又要上手。
奥缇把他的手掌推开了——主要是没劲了，打也打不动就是了——蹙着眉头说：
“我没事，先生，谢谢关心，我只是太饿了，又没有东西吃……”
在对方怔愣时，他把香蕉拿出来吃了两口，很快就感觉有力气站起来了。
香蕉，香蕉，人类的好朋友~这一定是人还没进化成人时就拥有的好伙伴，就好像章们不管有没有统治世界，都最爱虾虾了。
这男的蹲着，奥缇就顺便扶着他的肩膀站起来了，低头看着他金色的发旋和宽阔的肩背，感觉他在人类审美里应该也算长得比较漂亮的，怎么剧情也这么多，难道不是普通npc？
正想着，金发男就这样跪着仰起头来了，月光和寡淡的路灯下，他的眼睛依然是亮的，甚至是格外亮的，仿佛含着雪光。
他像是有点难以置信，所以才甚至忘记站起来，声音也有点走调：
“……你喊我什么？……”
奥缇：……
坏了，坏了。
他的小触手们都不安地卷到一起了，在他的后背上蛄蛹来蛄蛹去。
这不会是他“应该”认识的人吧。
如果是一线队的球星，干嘛一声不吭留下来陪他加练啊，这什么剧情？
奥缇真是不懂这些人类的小脑袋瓜子一天天都在想什么了！
但他这样的小章鱼，在人类面前落于下风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明明大大地心虚了一瞬，但奥缇却瞬间调整好了表情。
他轻轻咬住下嘴唇，重新蹲下来，看着对方：
“那你想要我怎么喊你？”
月光下，他的卷发变得更像银白色了，褪去了金色的光辉，于是显得好像披了一层泪在身上，在眼睛里。
他是全世界最无助、最可怜的小孩子。
新的一天新的训练，新的赛季新的未来，二队更衣室里却莫名一片情绪低落。
众人迷之感觉他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按理来说，奥缇从一线队被发落到二队，这是相当耻辱和尴尬的事，俗话说落地的凤凰不如鸡。
就连这二队名额，都还是他以死相逼才换来的呢。
哇塞，这和捞男死皮赖脸抱着老婆的大腿非要坚持入赘吃口软饭有什么区别啊。
可以说是一点尊严都没有了。
想想能天天嘲笑一下这个素来眼高于顶、招呼都不和人打的小天才，很多人还莫名觉得日子有点兴奋、有点盼头的。
但谁能想到对方不像是死皮赖脸待在俱乐部、前途一片灰暗的，而依然是天才下凡，拿着鞭子把他们的脸当陀螺抽。
昨天训练场上他表演“给你看看他爹的什么叫天赋”、害得众人灰溜溜酸唧唧甚至有点悲伤也就算了，今早奥缇甚至进门后直接从柜子里扯出一条毛巾当众丢到了队长马太的脸上。
全队骤然一静。
马太又惊又慌又怒——昨天把毛巾放回奥缇柜子里时，他就有点不安的，但感觉自己叠好了，也算是无声示弱了，奥缇哪怕发作，也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这样吧！
笑死，又粗鲁又弱智，马太还正愁大家看不出奥缇的丑恶嘴脸呢。
他一把扯掉毛巾：“奥克托，你这是做什么？太没礼貌了吧？”
奥缇却满脸无辜：“这是你的呀。你不要了吗？”
众人又是一愣，再探头一看，还真是。
更衣室的毛巾也分公用的和私人的，公用的就是训练里擦汗用，用完了丢进脏衣篓，自然有更衣室管理员拿去统一清洁消毒，这些毛巾近乎一次性的，不用区分主人。
私人的则是会在右下角绣背号。
而此刻马太手里抓着的，正是他自己的那条。
奥缇：笑死，难道聪明章章会拿自己香喷喷的毛巾擦别人的口水吗？！
让你洗，你老实洗了不就完了。
不听章章话，吃亏在眼前。
他继续很乖很体贴地和马太说：“怎么啦，才发现吗？”
马太刚把嗓门喊上去，现在就发现这么个乌龙，顿时脸青一阵红一阵，正尴尬呢，忽然想到不对，那他刚刚用的毛巾是谁的？
队里年纪最大的大哥照着他的脑瓜子就来了一下：
“我草，马太，你脑子晕啦？自己毛巾丢人家柜子里，拿我的擦屁股？”
这小小的社死只是让十八岁的马太恨不得生物学上也去死一下，更衣室里别的人倒是发出了快活的大笑。
他们的快乐在主教练进来后变成了紧张，因为对方宣布了安切洛蒂先生想要哪些球员去踢后天就要在圣西罗开始的第一场热身赛。
马太赫然是第一个，他的眼睛都亮了。
嘲笑他的人也觉得没意思了，换成意兴阑珊的鼓掌，他的几个最好的朋友则是把口哨吹得很响。
这是二队球员非常非常好的机会，11人的首发名单里，安切洛蒂豪爽地给了二队6个名额，直接超过一半了。
而这六个名额里，竟然都没有奥缇。
口哨声再次响起，不过这回是带着揶揄和幸灾乐祸的意味，伴随着挤眉弄眼，一起落到了奥缇身上。
很多人会想，难道豪门俱乐部的球员也这么无聊吗？天天忙着看别人倒霉？事实上，在整个职业足球世界里，每个层次的球员都容易因为激烈到近乎恶劣的高强度竞争，而多少有点心理变态不自知。
这种高压带来的扭曲是从他们的青少年时代就开始的，只不过有的人到成年后会慢慢治愈，有的人则是变本加厉。
主教练倒是第一时间出声维护：
“行了你们，吵什么？自己进名单了吗，就这么关心别人？”
奥缇对人类的一些基本心理已有了认知，此刻对他们的反应毫无意外，但依然没什么回应的兴趣。
他的注意力全放在计算怎么快速点出新技能上面了。
热身赛一周三场，留给他的准备时间不多了。
第一场不用上是好消息，也是坏消息。
要是没有这群菜比在旁边衬托，他显得跟不上趟该怎么办？
说到底，npc们很闲，他可不是。
马太系两下鞋带就偷看两下奥缇，打算看他会不会又暴起伤人，但奥缇就只是沉默又专注地做着练习前的准备，气质沉稳得很高端，好像这里不是乱哄哄的二队更衣室，而是圣西罗球场的主队房间。
这让他感觉有点不自在，就仿佛在一面雪白的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狗狗祟祟、很不专心的脸。
他低头把鞋带系好，决心把昨天的事忘了，先专心踢好眼下的比赛再说。
没准他能复刻上赛季奥缇的路呢？
如果没有奥缇的话，当时替补鲁伊科斯塔的还没准真的就是他呢。
这一次他一定要把奥缇比下去，一定。
卡卡今天到更衣室后额外多观察了一会儿舍甫琴科，对方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冷着脸垂着头，就连马尔蒂尼和他打招呼，他也只是心不在焉地应和了一声。
为什么呢，和奥缇闹矛盾了吗？
今天二队上了几个球员来和一队比赛，卡卡听到马尔蒂尼询问二队的小队长奥缇怎么样，对方拍着胸脯担保可好了，大概意思是他很照顾奥缇。
他们的训练场依然挨得很近，毕竟是赛季初，安切洛蒂想观察的新球员很多，这种设置很合理。
卡卡就忍不住继续去看奥缇是不是确实很好，间隙里看了半天后，却发现对方在休息时间冲着他走来……嗯？？？冲着他走来了？
他慌里慌张地又是喝水又是撩头发，自己都懊恼于自己的偷看太莫名其妙和频繁了，但还没等他找到一句解释的话，对方就已停下脚步，趴到了铁丝网上。
而后看向了别的地方。
在那里，皮尔洛正在练长传。
他的训练课和别的队友稍微有点不同，体能课少两节，技巧课多两节。
足球一次又一次划破天空，尽管身前没有活人队友，只有纸牌，但皮尔洛还是练得非常有章法。
静态状态下，整整二十分钟了，他的传球准确率依然是……百分百。
奥缇无视掉了系统对他的提醒，开始认真学习传球技巧。
虽然技能页现在解锁的是【视野】和【双足能力】，但奥缇并不打算被牵着鼻子走。
这种综合技能，在训练里总会慢慢提高的。
但马上就要踢正式比赛了，他还有有什么长处呢？冷静3星？
这除了能让奥缇在场上冷静地护球，冷静地丢球，冷静地反省以外，没有任何帮助。
他实在是太弱了，但这没关系，有关系的是，他得拿出一个能让人相信他还是天才的决定性瞬间。
【短传】和【长传】的技能不亮，看不到解锁条件，没关系。
不影响他先自己学。
这大概是极高自由度下最好的事情了。
没有系统的帮助，也没了系统的限制。
也从没人告诉这些npc他们的技能是几颗星，不是吗？也不妨碍他们成为了足球专家。
而且还有一件好事，那就是奥缇终于搞懂【视野】一星里那个神秘的问号老师是谁了——
越过皮尔洛，鲁伊·科斯塔也在加练。
上赛季奥缇取代的正是他的位置，这赛季奥缇下去了，又来了个卡卡，葡萄牙巨星的职业压力可以说是相当大。
他把自己的备用大脑调动出来了。
触手们虽然被削到不能替代笨拙的四肢了，可知觉还在，脑子也还是在的。
这样，他就可以一边训练，一边学科斯塔，一边学皮尔洛。
这一次，用了很久，系统也没有强制关闭、弹出警告。
有趣……
奥缇带着笑意踢走一颗足球，尽管没能开启章鱼视野，但他的模仿效率依然相当高，皮尔洛在那头传了一个宛如导弹一般精准的、角度苛刻的好球，他在这里同样让二队教练鼓掌叫好。
这个系统……只能监控到他中央大脑的活动吗？
为什么呢？
在忙碌的训练日里，第一场友谊赛仿佛立刻就到了。虽说队友只是意乙的队伍，也大幅度轮换了新人，只有门将迪达依然首发，但毕竟是新赛季第一场比赛，很多球迷还是赶赴圣西罗，大大期待了一番。
比赛中二队小将马太大放异彩，奥缇连着三天在新闻首页看他被米兰体育报夸来夸去：第一天媒体夸，第二天专家夸，第三天球迷夸。
很多人都在说马太应当得到一个机会，被提拔去一线队当替补。
毕竟他还这么年轻，怎么看都是天赋斐然、才华横溢。
第二场友谊赛，球队开始适应出差状态，远赴巴塞罗那，和西甲豪门碰碰头。
和赛后铺天盖地对卡卡的夸赞相比，前几天的马太完全就是个小虾米，仿佛已消失不见了。
巴西天才用强劲的表现，为他在红黑军团的生涯开了个极其漂亮的好头。
他的年轻和美貌，天赋和才华，当然还有极具亲和力的笑声，甚至让眼高于顶的巴萨球迷都送上了掌声。
第三场友谊赛，米兰回到主场，迎战联赛内的绝对强敌，尤文图斯。
双方几乎都是全主力出场。
这就是真正的赛前短兵相接，为了还有不到十天就开打的联赛试探敌情、也互找状态了。
这样的重量级比赛，和二队就完全没关系了，替补都挤不进去。
春风得意的马太最近一直跟着一线队一起训练，虽然连替补名单都没进，但还是非常幸福。
在球队里，他也是很有眼力见，主动端茶送水，就差给老队员刷鞋了，和大家相处得很不错。
反正没人刁难他，都对他很友好，这对马太来说就是非常棒的开局了。
这快乐持续到迎战尤文图斯前三天的清晨。
安切洛蒂笑呵呵地搂着奥缇进入更衣室，宣读了大名单——尽管不是首发球员，但奥缇赫然在列。
主教练着重夸奖了两句奥缇最近训练得好极了，简直是一日千里，相信他不日就能重新找到状态云云，所以先回来训练，最起码要为即将到来的比赛做好准备嘛。
而后笑着推了他一把：“回去坐着吧！”
更衣室里顿时响起一片热闹的掌声和口哨声！马太缩在角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害怕的球星们都露出了笑容，甚至还有起身去挥拳的。
而更衣室的侧中间，甚至还留着奥缇的柜子。
就在新来的卡卡旁边。
准确来说是卡卡的柜子就是挨着他的给的。
尽管他走了，号码却没被占走，也没被撕掉。
马太看到了，但他以为就是单纯暂时没撕来着。
他还幻想了，如果他能，如果他能进入一线队，那个柜子就是他的了。
队长马尔蒂尼搂过奥缇，拍了拍他的后背，把下巴贴到他的额头上：
“欢迎回来。”
奥缇想着这热身赛真的只能赢不能输了，不然要是他再被赶走一次，那得多尴尬啊。
还没踢球场面就弄成这样，这不是把奥缇架起来了嘛！
哈哈，幸好我就喜欢这种！
马太看着在二队里眼高于顶、冷如冰霜、甚至直接来掐他脖子害他窒息、把别的队友也莫名治得服服帖帖的霸王奥缇回到了一线队里，忽然像全世界最纯洁最可爱的小天使似的，露出了一个腼腆又漂亮的笑容。
他还很不好意思似的把脸往马尔蒂尼怀里一埋，用额头轻轻拱了两下。
大家好像全被这个魔头可爱得哈哈大笑起来。
而后他开始挨个拥抱队友，看他们的背号，抚摸他们的名字，像是极其珍重和感动，感动于能够再次成为他们的一员。
别人显然也被奥缇的这番表现打动到了，就连本来坐着的科斯塔库塔等球队大佬也站了起来，认真拥抱他。
也就舍甫琴科稍微冷淡点，甚至有点避讳，可奥缇一过去他又在那儿蜜汁微笑，怎么看都不是不高兴的样子。
像卡卡这样正受关注的超新星也非常给面子，两个人握手晃了八百下，都不敢先放手，甚至还是奥缇受不了了，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提前松开的。
他们仿佛都默认他已经正式回归了，而不是前途未卜。
他到底是多强大的天赋，和多深的感情，才能让价值一亿多欧元的顶星们这样对待奥缇啊……
马太太震惊了，以至于甚至有点来不及嫉妒：
……你他爹，你他爹……是谁啊！
别说他了，奥缇自己都挺惊讶的。
不过也就那么两三秒，他就自洽了：
npc迷恋玩家，这不是数据之常情吗？
哈哈，你也很为章啄米吧？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本文首发晋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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