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汛期将至》韫枃

11、冰可露

　　夜色渐浓，屋内光昼温和明亮。

　　李灵一下意识起身，走到窗边往外看。

　　她在九栋，靠近后门的位置。这里离着门店区很近，可以看见烤鱼店火锅店江湖菜什么的招牌都亮着。

　　李灵一给陈扉回发消息，斟酌着词措。
　　“刚才不小心睡过了，那你现在还有时间吗？”

　　现在八点接近九点了。
　　他的消息是在七点多发的，而且只有一条，好像只是简单一问，单纯在问李灵一是不是真的忘记了他们之间的约定。

　　那边等了一分钟，才慢吞吞回复，“嗯，那我们去吃什么？”

　　李灵一走向卫生间，在洗漱台前打开水龙头。
　　冷水哗哗流出来，她鞠了一捧水浇在脸上，让自己清醒。

　　她拿着洗脸巾慢吞吞擦拭着自己鼻梁和脸颊滑落的水珠，听到消息提示音，瞧见陈扉回的回复，手上的动作停滞了一秒。
　　这顿饭是她请客，自然是主随客便。

　　她想都没想问道，“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滨西路那里新开了一家店，我把地址发你。”
　　陈扉回将定位发来。

　　李灵一点进去，是一家茶餐厅，名字很简单，“萌物www”。

　　她大概扫了几眼下面的评价，都说甜品特别可爱，饭很好吃。好评图片内，各种火爆的萌款松饼都有，三丽鸥系列，轻松熊，cc猫，酷儿……

　　李灵一笑笑，没想到陈扉回居然会找到这个地方。
　　她回了好。

　　李灵一放下手机，仰起脸，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
　　皮肤白的缘故，眼底带着一点的青黑异常明显，薄薄的眼皮掀起，可以瞥见深黑的瞳孔，李灵一眨眨眼，打了一个哈欠，镜子里的人也跟着做出一样的动作。

　　她看见自己已经散掉的发型，拿出夹子简单固定住。
　　今天出门扎得就是散散的丸子头，因为睡觉翻身的原因，发型已经塌了，耳后的长发散开，看着有些奇怪。
　　李灵一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整理。

　　她想到要去吃饭的地点应该很适合出片，看了看身上的短袖黑裤，沉默了三秒，随后去今天才整理出来的衣柜中翻找着。

　　她找到了一套日系白色长裙，露肩设计搭配蝴蝶结领口、蕾丝袖，整个人看起来温柔又优雅。

　　李灵一换好衣服后，坐在镜子前，根据自己的衣服化了一个轻薄的淡妆，将夹子取下，换了一个新的发型，头发一侧别在耳后 ，配上一串珠串的花坠。

　　李灵一随手招了一个出租车，说着去滨西路，报出茶餐厅的地址司机不知道，问她是不是记错了，李灵一换了一个地点，“去池中。”

　　滨西路那边最出名的建筑就是池中。

　　李灵一看着导航，餐厅和池中不到一百米的位置。

　　在池中下车后，李灵一看到熟悉的校门，升起故地重游的感觉，高中的记忆袭上心头，忍不住拍了一张照片，随后沿着导航快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李灵一给陈扉回发消息。

　　“你到了吗？”
　　“到了，在门口。”

　　池中这一路的店家走得让李灵一几乎恍惚，读书的时候，她每天都会经过。

　　有些店已经倒闭没了，有些店还在，还没等她伤春悲秋，导航就说到了目的地。

　　她一抬头就在餐厅门口看到了陈扉回。

　　夜色迷离，远处的路灯朦胧。
　　陈扉回穿着一身黑，手上拿着手机，手指瘦削，骨节分明，微微弯腰，整个人慵懒闲散。他的侧脸被光打着，半明半暗，眉眼淡漠，身影几乎融入夜色。
　　也不知道到了多久。

　　这样的陈扉回，在很多年前，李灵一在池中的大门口见过。

　　好奇妙的感觉。
　　那个时候他两谁敢都不认识谁。
　　但现在，却可以一起约着吃饭。

　　“陈扉回。”
　　李灵一上前，喊着他的名字。

　　陈扉回抬头，瞧见李灵一，目光停在她身上三秒，随后挪开视线，也没问她怎么迟到了，几步上前，很自然走在她的身侧，“我们进去吧。”

　　等进去店，李灵一才发现店里别有洞天，装扮得温馨又舒适，一坐下，店员就拿着菜单问要吃什么。

　　菜单上的价格很友好，而且种类还很多。

　　李灵一点了咖喱鱼蛋饭，HelloKitty的松饼甜品，还有一份舒芙蕾，还有一杯柠檬芭乐。
　　陈扉回点的很简单，咖喱大虾和长岛冰茶就够了。

　　上完菜，李灵一就拿出手机拍照。
　　每一样都很完美，而且她点的HelloKitty松饼店员还上前挤着奶油，饼上写了她的名字。

　　李灵一这边和店员热火朝天，那头的陈扉回只是一言不发看着她。

　　她余光瞥见陈扉回。

　　神情淡漠，随意扫了一眼端上来的饭，随后垂下眼眸，目光落在她的松饼上。

　　陈扉回的一身气质都和这家店格格不入，但可能因为头顶上的暖光修饰的缘故，多看几眼，也多了温和适应的柔软。

　　等结束后，李灵一和陈扉回坐在一起慢慢吃。

　　“陈扉回。”李灵一掀唇出声，陈扉回答应了一声，叉子碰到盘子，抬眼皮，李灵一不太确定询问着，“你要吃这个松饼吗？”

　　“不好吃？”
　　陈扉回看向李灵一，微微蹙眉，似乎在疑惑李灵一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李灵一没做声，他拿出叉子，打算叉走松饼。

　　“好吃啊，我刚才见你在看，还以为你想吃。”
　　李灵一不知道为什么陈扉回会有这个想法，赶紧解释。

　　陈扉回的动作在空中停滞，随后收回手。
　　“怎么会这样觉得？”

　　李灵一看着他的眼底全是“你在说什么”的疑惑，却没管，将盘子里最好看的那个松饼叉给他，“是我想错了。你试试好不好吃？”

　　陈扉回没拒绝她的动作。
　　将松饼两口吃完，李灵一问他觉得怎么样。

　　周题在家就爱做这种甜品，从小到大，陈扉回吃的手工甜品数不胜数。
　　比起他妈的手艺，这家店的水平只能算是中上水平。

　　陈扉回点头，“挺好吃的。”
　　李灵一笑起来。

　　“你可以帮我拍张照片吗？”
　　李灵一脸上还带着开心的笑，将手机递给他，声音有些轻，“我端着这个松饼，然后你拍一下。”

　　“我直接拿我手机拍发给你。”

　　陈扉回拿出自己放在手边的手机，看着镜头里巧笑嫣然的李灵一。

　　她微微歪头，靠近HelloKitty的松饼，嘴角的弧度是很漂亮，他的呼吸停了一瞬间，心像是慢慢熬着的小米粥，咕噜咕噜沸腾跳跃。

　　陈扉回眨眨眼，声音突然晦涩，开口说着话，转移自己的心跳，“你换几个姿势，到时候好选照片。”

　　李灵一哦了一声，真的换了几个动作，陈扉回的动作很快，按下拍照键，连着不停。

　　“好了。”
　　陈扉回说完，李灵一将盘子放下，想看照片，陈扉回让她先吃饭，自己把照片发过来。

　　李灵一慢慢吃着。
　　她吃饭不快，那边陈扉回脩地开口，“你觉得这家怎么样？”
　　“好吃啊，而且价格也很好。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李灵一抬头，认真看向陈扉回。
　　要是她有陈扉回这个本事的话，以后找到好吃的东西就方便多了。

　　陈扉回淡声道，“随便看到关于这个的推荐帖子，说这里的饭做得挺好的，就打算来试试。”

　　“主打居然是饭吗?我还以为是这个甜品呢，这个松饼真的很可爱!”

　　李灵一有些遗憾，没想到陈扉回只是随手刷到的帖子。
　　她在遇到自己喜欢的东西时，情绪会外放，语气词会不自觉多起来，但她并没察觉到这个细节。

　　陈扉回嗯了一声。

　　两个人用完餐，李灵一结账，陈扉回在旁边站着。

　　出门后，李灵一和陈扉回并肩走着。

　　“要不要我送你？”
　　陈扉回问道。

　　李灵一摇头，下意识拒绝。
　　“我打车回去吧。”

　　陈扉回没回答。
　　李灵一瞥见他的侧脸，流畅又瘦削，眼睫低垂，看不出什么情绪。

　　“李灵一，你这样看我，是想亲我？”
　　半晌，陈扉回的声音突然响在身侧。

　　陈扉回这种她很觊觎他的语气真的很奇怪，说得她好像很渴望他似的。

　　“……”

　　“陈扉回，你弯腰。”
　　李灵一轻声开口。

　　“怎么？你要打我？”
　　陈扉回单手插兜，吊儿郎当说着，虽然嘴上得理不饶人，但闻言还是顺从听着李灵一的话。

　　下一秒，身子却僵硬下来。

　　李灵一的手柔柔地扶着他的肩膀，她很快，措不及防的动作，毫无征兆贴上他的唇。

　　晚风吹过，带着凉意，它将李灵一的发丝轻碰他的脸，带着酥酥麻麻的痒意。

　　陈扉回可以看见李灵一眼底的自己。
　　不管怎么看，都有些陌生的不像是他。

　　李灵一刚才吃的蓝莓舒芙蕾在他的舌尖蔓延传递，只是一个很简单的亲吻，温热相贴，李灵一很快略过，连带着那馥郁的芳香，也跟着离开。

　　李灵一结束这个亲吻，然后煞有介事点点头。看向陈扉回拍拍他的脸颊，嘴角挂着淡淡的弧度，柔声说着。
　　“对，我是想亲你。”

作者有话说

　　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