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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6 ...

  •   给苏诤说的那个半妖,若是单单只说对方的家族,那实在是门不错的亲事。

      对方是个某个数一数二的大家族里最小的次子,若不是机缘巧合,他们也攀不上这门亲事,

      但既然是攀上了,苏父也万万也没有放弃的道理。

      毕竟只是个半妖,他不舍得让自己才华横溢的大女儿出嫁,这才想起被他抛在脑后的二女儿苏峥,于是几个月前才差人到远在千里之外的不知山上找人回来,希望其回家完婚。

      苏诤什么也不知道,傻傻的自己就回来了,苏父吩咐了身边的人,叫她看好了,才一甩袖离开。

      他的那一巴掌很重,打得苏诤脑袋嗡嗡嗡地响了半晌,也没好过来,她被扇了一个踉跄,跌跌撞撞地倒在了地上。

      门外有鸟叫,叽叽喳喳地响,有丫头从门口路过,几个丫鬟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说些闲话。

      苏诤开始是跪趴着,后来翻了个身仰躺着,脸上的巴掌印开始肿了起来,鼻血顺着脸颊往下淌。

      四岁那年出门看花灯,麻脸的和尚指着她说是丧门星,扫把星。

      “留之为患。”癞头和尚看着她不住地摇着头,话里话外尽是嫌弃。

      她当时才四岁,只是傻了些又不是听不懂人话,被人骂了当然很生气。但是现在她想,她或许真是扫把星,丧门星,不然师门怎么会遭受那样的后果。

      来烧杀抢掠的不是什么哪里的魔头,只是流窜各个地界抢劫的抢匪。

      不知山上贫瘠,那天怎么劫匪头子就那么巧去了不知山那个山头,怎么就那么巧进了她师门的两排草房子,怎么就那么巧……

      造成了灭门的惨案。

      她想,莫不是真是她的缘故吗?

      因为留下了她,所以师门才遭受了这样的横祸吗?

      她躺在地上看着灰扑扑的天花板,数着房梁上有几条裂痕,心想哪有这样的屁事?她一个普通的孩子,哪担得起这样的罪恶。

      且师门只留她一个,更该找到那些人,将她师门的命一条一条的讨回来。

      门外有鸟叫,叽叽喳喳地,闲人悄悄地散了。

      她坐起来,咳了两声,咳了两口血沫出来,就随手用袖子抹了,苏诤站起来,把右手缠着的纱布解开了,新长出的肉更显得白净,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出了门。

      层层雕花的走廊里,她走得脚步飞快,假山假水、亭台楼阁路过一座又一座,这里不是她的家,她也没有必要再留下来,姑娘袍子翻腾起来,在空中划过一个惊人的弧度。

      三月天气正好,外面阳光明媚,哪哪都弥漫着花香。

      集市上,芸生买了些小玩意儿,三人都快走到城门口了,陆芸生才想起来自己有东西忘在了苏家,她叫另外两个人在城门附近的茶馆里喝茶等她,自己一个人重新回了苏家拿东西。

      她匆匆忙忙地进了苏家大门,顺着长长的走廊往前走,拐弯时正好撞了人,她皱起眉不高兴:“你走路怎么也不看着点……”然后就看到了苏诤,也看到了她脸上的巴掌印。

      “……?”

      因为也才分离了没多长时间,姑娘脸上的巴掌印又红又肿,格外的明显。苏诤看了她一眼,绕过她想走,芸生惊讶得很,“喂”的拉住了她。

      “怎么了?”

      “你的脸?”

      “哦,这个啊。”苏诤抬手抹了一下,看着她的眼睛:“不小心绊了石头,摔的。”

      “……”芸生:你看我是个傻子吗?

      苏诤回答了她的话,就想往外走,陆芸生哎了一声,拉住了她。

      “你要顶着这张脸出门?”

      苏诤眨了眨眼睛,不然呢?

      “……你是女孩子,女孩子怎么能这样出门?”

      毕竟先前同行过一个月,且对方的衣服和头发起码有一半是她负责整理的,且陆芸生多少觉得她有点傻。她有些无奈,从自己袖子里的口袋里拿出了一盒药膏塞到她手里:“诺,药给你,一会儿别忘了自己涂药。”芸生指了指自己的脸:“要是肿着脸出门,会叫人笑话的。”

      “……。”

      苏诤有点懵:“哦。”

      苏姑娘是有点小傻的,她看见陆芸生急匆匆地走了,才揉了一下自己的脸,苏姑娘皮糙肉厚,这时候才发觉皮下有很重的刺痛感,她没当一回事,把药膏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等到她来到中院门口,准备出去时,看门的护卫拦住了她,苏诤才有些恼了。

      “你苏家是什么地方?牢城营吗?许进不许出?你在跟我开玩笑?”

      “老爷特意吩咐过您不能出去,您还是回去吧。”

      “……”苏诤不言,她就顶着那半张脸,旁边看到的人,果真有人嘀嘀咕咕在一起笑话她的。苏姑娘拢着袖子,瞪着死鱼眼,面不改色的,一双灰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那双眼睛带着怒意,年轻的护院低着头,硬着头皮挡在她前面。

      旁边看热闹的另一个护院走了过来,油腔滑调道:“二小姐你呀还是别与我们计较了,咱们是听老爷吩咐的,老爷这样说的,我们又有什么法呢?你要不去跟老爷说,只有老爷说让您出去,咱们屁话不说,立马放行,否则,嘿,咱也没办法不是?”

      他吊儿郎当的语气,很明显地看不起她,苏诤又不是傻子,知道多说无益,硬闯……她也暂时没有这个实力,就只能翻了个白眼回去了。

      “这就是咱家的二小姐?”年轻的护院问。

      “可不是嘛”

      “怎么是这个样子……”
      年轻的护院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位二小姐看上去既不温柔也不淑女,就像是她刚刚看他的眼神,年轻的护院丝毫不怀疑,这位二小姐是真的会动手的。

      “二小姐自小寄养在外面,听说是小地方来的,土包子一个,哪里像是千金小姐?”苏诤已经走远了,另一个人不屑地在她背后嘲弄:“到底是山里野生长出来的,跟家里金银玉食好好养出来的,怎么都不一样。”

      如此,三月已过,四月到。

      正是草长莺飞,万物复苏的春季,三剑山百年一度的问剑大会即将开始的消息,跟长了腿一样传遍了大街小巷。

      三剑山本就是天地钟灵之地,更因三位老祖分别坐镇三座灵山而名震八荒。

      首峰星陨峦主铸剑,峰主掌玄铁炉火,专研铸剑之道,峰顶终年缭绕着蒸腾的紫雾;次峰丹霞岫主炼丹,取地心真火,引丹雷试炼;末峰天径崖为问道台,设在断魂崖旁,问道者不问出身来历,人人皆可去。

      问剑大会只限制年纪——本就是为了让年轻修士一战成名的地方,那千年的老东西自然是被排除在外的。

      ——只是这“人人可往”四字,终究当不得真。

      一来三剑山路途遥远,远在海天之外,是人力难以去的地方,二来高山之上高人未曾得道飞升,报名者需要凑齐报名费方可登台,这便将九成求道者挡在山门之外,更遑论穿云梯上罡风凛冽,非金丹修为难以渡过。

      这一层又一层,一波又一波,筛筛选选,如此能抵达三剑山,参加大会的不是非富即贵的,便是天道眷顾者。

      “三剑山百年一度的问剑大会!”

      酒楼檀木屏风后有说书人,啪的一声把惊堂木拍在案上。

      “此次三甲酬劳,件件皆是仙家至宝!诸位请听我细细道来。”

      说书人摸了摸胡须。

      “第三名得九转还魂丹,此丹采昆仑雪莲为引,辅以南海蛟珠粉,便是起死人而肉白骨亦不在话下。”
      “第二名嘛,传说则是《天罡剑阵》残篇,此篇乃上古剑仙遗泽,纵只得半卷,亦可御百剑为阵,斩妖邪于千里之外。”

      “至于这头名彩头……”
      说到此处,说书人倏然收势,他端起茶盏,眼角余光扫过满堂屏息的看客,才勾唇笑道。

      “诸位可知,那位出自三剑山的欧冶前辈?”

      “可是那位传闻闭关了四十年的铸剑前辈?”

      “正是。”说书人一拍惊堂木:“此次头名,正是这位传奇宗师亲自下场——以陨铁为胚,引地心真火淬炼,为胜者锻造一把斩金断玉的本命剑!”

      “竟是这般大方!”酒客高呼:“若得欧冶前辈亲铸之剑,怕是闯十次刀山火海也值得啊!”

      屋里实在热闹得很,欢笑声高呼声都混在里面,窗边有戴着金项圈的少年听得入神。

      少年禁不住好奇心,透着窗子往里探看,里面的人形形色色,好生热闹。

      忽然间他被人拉住了,来人扯住他,往他脖子里系了一条围巾。

      “哥哥。”长兄将他的围巾系得平平整整,又顺带整理了一下他皱了的袖口。

      “我不冷。”

      “这两天天寒,别贪凉。”叶家长兄将他的领口又拢紧些。
      “对了,等会儿见了苏家小姐,记得要礼貌一些。”

      但是自己的弟弟向来听话礼貌,乖巧懂事,芝兰玉树,跟别人家的妖艳贱货和纨绔子弟可是都不一样的,叶家长兄有些自得,却又止不住地嘱咐。

      “苏家虽说平庸,但苏家的那位大小姐却是一颗真正的明珠,惠泽大师在她出生时便断言她是“凤栖梧桐”的命格,这些年来不知道有多少提亲的踏破了苏家的门槛。”

      少年垂眸听着,鸦羽似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叶家长兄见他这般温驯模样,眉眼不觉柔和了三分,他揉了揉弟弟的头发。

      “母亲特意挑选了她作为你未来的妻子,一会儿见面了,你要好好表现。”他将手上的锦囊塞到少年手里:“这枚暖玉你拿着,之后要是见了她,要是见她畏寒,你就把玉送给她。”

      少年低着头有些不高兴地哦了一声,那位姑娘确实是个十分漂亮的姐姐,他藏在长兄身后曾见过的,但是即便再漂亮,他也才13岁,没有必要这么着急的呀,他不高兴地想。

      两个人边说边往苏家走去。

      此时正是半上午的,集市上人流涌动,这两道月白色的身影穿梭在其间,但是谁也都没注意到他们身边竟然有人经过。

      等到了苏家,苏府管事小心地将他们迎了进去,却道苏父不在此处。

      “家主今日往城外鹤楼会友去了,恐要未时方归,奴才这便找人去骑快马去知会家主一声。”

      “这倒不必,今日我二人冒昧前来,本就是我的不是。”叶岚山抬手虚扶了一下:“无妨,我二人等等就是。”

      叶家在世家中是数一数二的家族,叶家来的人自然是贵客,苏父尚且不敢得罪,管家更是小心对待。他将二人请去客房里休息,一边又派人骑了快马去通知苏父。叶岚山并没有太在意,直到下午,苏父才姗姗来迟。

      叶家兄长转头看弟弟,叶淮安趴在桌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少年睡得正熟,脸蛋睡得红扑扑的。叶岚山想了想,也不叫他了,只叫了管家,独自一人去见苏家当家人。

      等到叶淮安醒来后才发现自己身边空无一人,门外候守的小丫鬟告诉他,他的哥哥已经出去,叫他留在屋里好生休息,淮安有些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他也不想麻烦别人,就自己追了出去。

      只是越走越偏,越走越远,直走到了一堵围墙下面,墙的那面有一棵树,树上开了好多好多粉色漂亮的花朵。

      “喂!”他听到有人叫他,一眼扫过去没有看着,抬头才看见围墙上面有人。

      “喂。”

      此时正是草长莺飞,万物复苏的季节,姑娘站在高高的围墙上,她发黄的头发被风吹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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