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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是福是祸难预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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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保犹豫了一下,道:“那两个道童,是从后宫尚功局找的小绣女,绣工一般,胜在口齿伶俐,为人机敏,不怯生。”
姬松惊讶道:“两个宫女?”
“是,”福保道,“安亲王妃那日没看出来,刚才进丹若宫大门时,是那两个宫女搀扶她下的轿子,王妃依然没认出来,许是王妃根本没想到,那俩道童竟是宫女扮的。”
随即在书案前跪下,惶恐道:“奴才没有请示皇上,自作主张,安排俩人进丹若宫,请皇上惩罚!”
姬松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淡淡道:“起来吧!”
沉思片刻,缓缓道:“那就……让她俩去寝宫里伺候吧!”
“是!”福保道。
姬松目光闪动,注视着福保:“黄文羽住进东苑里,潜伏在那里的人,可发现他有异样?”
“没有,也没发现有人夜探黄公子!”
姬松轻轻吁了口气,“会试结束后,让黄文羽跟他的书童、仆从继续住在东苑,方便安亲王妃跟他谈嫁娶一事......”
说到这儿,忽然沉下脸,语气沉重而滞涩:“三天过后,不论安亲王妃那边进展如何,咱们这边儿,都要按定好的计划实施!”
“奴才遵旨!”
八月十七日,是会试的最后一天,汪珏赶着马车,与远志和桑黄早早等在贡院外面。
三人年龄相仿,又一起相处了这几日,很快就熟络起来,聊得十分投机。
酉时过后,考生们提着自己的东西,陆陆续续地走出贡院。
黄文羽拎着提盒正走间,突然听到身后有人高声呼唤:“黄兄,黄兄,请等等小弟!”
他听声音耳熟,停下脚步,回首望去,却是上一轮考试结束时,曾遇到的那位热心肠考生——京城人士林劭。
林劭眉目俊秀,身材颀长,身着月白色衣袍,手里提着一个藤编考篮,笑吟吟走向黄文羽。
两人站在一起,一个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另一个是俊逸洒脱、不拘一格,犹如并蒂的双生子,尤为招人眼!
“黄兄,”林劭快人快语,“下个月才出榜,这期间闲着无事,小弟愿尽地主之谊,陪黄兄逛遍京城美景,吃尽京城美食,不知黄兄意下如何?”
黄文羽微微一笑,回道:“谢谢林兄美意,只是小弟这几天有些琐事需要处理......”
他蛮欣赏林劭的热情、豪爽,对京城里的美好事物也极有兴趣,只是有不少事还在等着他!
林劭忙道:“既如此,那你就先忙着,过几天我再上门去叨扰!”
黄文羽没推辞,径直点头应了句:“好吧。”
两人并肩朝大门外走,林劭又问:“黄兄,把你的详细住址告诉我,过几天我好去找你!”
黄文羽犹豫了一下,回道:“我暂时住在朋友家,不方便招待人,不如这样吧,林兄把你家地址留下,等我忙完了自去找你。”
“也好!”林劭笑道:“我家住在西大街的南锣巷,你到那儿一提林府,没有人不知道!”
“好!”
被人流裹挟着走出贡院,黄文羽一眼便瞧见,远志和桑黄在不远处朝自己挥手。
“林兄,就此告别!”黄文羽冲林劭拱了拱手。
林劭忙还礼,含笑道:“黄兄,后会有期!”
回到东苑,叽喳了一路的远志和桑黄,一起进浴房伺候自家公子沐浴,一边争着汇报从汪珏那里听到的趣事。
“公子,”桑黄一脸神秘,“汪珏大哥说,他见过当今皇上耶!”
“是吗?”黄文羽一脸淡然。
汪珏身为王府得脸的侍从,见过当今皇上也不奇怪,毕竟安亲王是皇亲,皇上还是太子时肯定来过府里。
远志忙从旁作证:“汪大哥说,当今皇上叫姬松,年约二十八,文武双全,俊朗不凡,一看就很有帝王相!”
“姬......松?”黄文羽似乎没听清,追问了一句。
“是啊!”桑黄压低声音,小心道:“公子,我问汪大哥,当今皇上身边的红人是哪一个,你猜他怎么说?”
“怎么说?”黄文羽已经隐隐猜到那个名字,心里却不敢断定。
“是福保公公!”桑黄道,“汪大哥说,福保公公武功高强,若一对一,那些大内侍卫没一个是他对手!”
远志忙道:“汪大哥还说,当今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福保公公就被当时的皇后,就是现在的太后指派,进东宫负责保护他安全了,所以皇上对福保公公极为宠信!”
黄文羽伸手抹去脸上的水珠,若有所思地问:“福保公公的武功,比松公子还厉害吗?”
桑黄与远志对视一眼,小心翼翼道:“公子,你说奇怪不,我问汪大哥,负责保护皇上安全的,不是一个姓松的皇宫侍卫吗,他居然说,没听说过!”
黄文羽淡淡一笑,屈指接连弹了两下水,水珠分别溅到远志和桑黄脸上。
桑黄不满地嚷嚷:“公子,你又欺负我们!”
黄文羽笑道:“来呀,本公子允许你们反击!”
自家公子都发话了,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桑黄两人毫不客气,撸高袖管,直接就冲自家公子脸上撩水。
欢快的笑闹声从浴房里传出,等在外面的东苑管事严伯听了,脸上露出了难以言说的复杂表情。
午饭后,安亲王妃命人送了二十套秋季衣服来,说是给黄公子替换用的,又另给黄公子跟前的两位书童各送了五套,连那两个仆从也有分,一人两套。
送给黄公子的那些衣服,用料上乘、刺绣精湛,在经验丰富的严伯看来,堪与世子姬彦的衣服比肩。
王妃派人找了严伯去,郑重其事地吩咐:“黄公子主仆四人,近期会继续住在东苑,你对待他,要像对待世子一样,不可有丝毫的怠慢!”
严伯忙道:“是,奴才谨遵王妃令旨!”
这黄公子究竟是何方神圣,竞得安亲王妃如此重待?
若说是王府的客人,如何会安排在世子的住所里?
莫非......与世子有什么瓜葛?
饶是严伯见多识广,对此事仍是一头雾水,百思不得其解!
浴房里的远志和桑黄,准备服侍自家公子穿衣服时,发现去贡院接人前,他们在浴房里放的干净衣物,竟被人调换了。
桑黄向来心细,一直负责黄文羽的衣物,自然一眼就认出来,眼前的衣服簇新,既不是从江州城带来的,也不是当初在丹若宫时松公子命人准备的。
不但自家公子,连他和远志的衣服也是簇新的。
两人面面相觑,捧着衣服瞅着黄文羽,等自家公子定夺。
江州城位于南方,气候湿热,衣服料子偏轻薄,而京城位于北方,天气干燥多风,衣料偏厚重,黄文羽岂会看不出,桑黄二人手里捧的衣服,并非从家里带来的。
他唇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伸展双臂,轻声道:“来,穿吧,不要辜负主人家的好意!”
当他穿上用白色云锦精工做成的交领长袍,一扫之前九天六夜参加会试的疲惫,立刻变回了人们眼里那个——飘然若仙的俏公子!
候在浴房外的严伯,一见黄文羽主仆三人走出来,连忙迎上前去,恭恭敬敬地对黄文羽行了礼,满脸笑容道:“黄公子,我家王妃得知公子会试结束,特意命人送了席面为黄公子接风!”
黄文羽主仆三人诧异地对视一眼
远志与桑黄不约而同地想,这安亲王府不是一直对咱们秘而不宣吗,怎么突然肯说出真相了?!
黄文羽心知肚明,前有新衣,后有席面,这其中必有缘故,于是不动声色地用手掸了一下衣服,问道:“这衣服......”话说一半,等严伯接腔。
严伯笑道:“入秋夜凉,王妃恐黄公子从南边来的时候天气正热,带的衣服大都是轻薄不耐凉的,故特意命人给公子赶制了二十套厚一些的衣服。”
远志道:“我们俩也有啊?!”
严伯道:“你们一人五套,那两位仆从每人两套。”
远志与桑黄不由得咋舌,亲王府就是不一样,王妃出手真阔绰!
黄文羽略加沉吟,眉目疏朗道:“文羽斗胆,请严伯向王妃转达:蒙王妃赐席面和衣服,文羽铭感五内!”
“小人自当遵命!”严伯道:“请黄公子移步饭厅!”
及至看到席面之丰盛,远志与桑黄更是暗自咋舌不已,乖乖,这亲王府的排面就是大!
包括了山珍海味在内的二十道菜,外加主食、甜品、果品等,琳琅满目地摆满了整张长桌。
除了席面外,更令人惊讶的是,宽阔明亮的饭厅里居然立着八个丫鬟,各个清丽脱俗、貌美如花!
其中一个丫鬟,主仆三人都认识,竟是每轮考试前,说受主母之命来送提盒的丫鬟佩柔。
黄文羽不禁在心里思量:这安亲王妃,竟连自己得力的丫鬟都派来了,可见......前面定有什么在等着呢!
会试期间,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蜷缩在用两块号板拼成的床板上,也曾想了许多来京城后发生的事。
应该说,自打那日在隆山御道旁,看见那些五颜六色、昂贵的绢制引灵伞,尤其是,自己亲手扶起那把倒伏于地,明黄底子上绣着绿色松枝和白色仙鹤的小伞后,才发生了之后一连串的怪事!
前面等着自己的,到底是泥坑,还是火坑呢?
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严伯一使眼色,佩柔忙上前替黄文羽拉开主位的椅子,黄文羽也没客气,径直坐在主位上。
远志与桑黄一左一右,分别在自家公子下手落座。
丫鬟们准备上前替主仆三人布菜,黄文羽却摆手止住,对一旁的严伯道:“劳烦严伯派个人,把随我一起来的寇叔、焦叔叫来,一起享用王妃赐的席面!”
严伯含笑道:“已经派人去外院叫了,他俩马上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