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7、57 ...
-
57
*
原本冬旭已缓和下来。
然等他离开后,很快,她在玄关踩到了东西,近眼一看,是几根不该出现的生骨头,想也没想,她瞬间跑出。
现在她局促地跟在他不远,再随他进门,仍浑浑噩噩,混乱不堪。
不知道干什么,缺着一种安全感。
所以当她一个人坐在沙发,看他时,孤独涌起,心头空落落的,忽然想他离她近一点。
甚至还想他能抱着她,轻轻拍她的背,像过去那样叫她、护她,驱走那些惊吓。
可他只是远远站着,与她隔着距离,手里一张新毛巾。
“洗个澡吧,平复些。”
冬旭起身走近,慢慢接过:“嗯。”
又张了张口:“谢谢。”
向卫生间走去,她步子迟缓,脑子还是有点昏沉。
没走几步,他突然喊住她。
“项链取了吧,银的不能沾水。”
听见后,她摸了摸脖子。
程锦:“我先帮你放着。”
冬旭转过身。今晚这事他帮了她,她不禁依靠他,变得对他更多依赖。她想他总是为她好。
没有多想,她慢慢取下项链,放他手中。
他的手渐渐握住。
*
洗澡出来,冬旭心静许多。
也因为他在,一个高大的人在,她情绪慢慢得到平复。
吹完头发,她准备睡沙发。
她从卫生间出来,程锦早坐在沙发,枕被已铺好。
他说:“你睡床吧,我新铺了。”
冬旭愣了愣,向他走近。她停下看他时,手有抬起,似想碰什么。
他却一点不看她,直接偏过脸躺下。
程锦:“明天还要早起,睡吧。”
这种感觉让冬旭内心复杂。
她意识到他也在保持距离,是那天挥开的手所带来的结果。
明明是该这样。
照理也是这样,明明是对的。
看着他紧闭的眼,曾碰过的头发,她心尖悄悄一酸。
*
被另一桩心事萦绕,冬旭没能睡着。
她想喝水,去厨房拿过杯,开水壶倾倒出水,水入杯。
也是这时,她才想起是昨晚事太多太急,害自己忘了关门。
冬旭不由深深吐出一口浊气。
最近总自己吓自己,或许是那女人长得不善,才给了她一种要害她的错觉。
也是,她本本分分,怎么会被一个陌生女人盯上,下次碰到应该直接问清,不该胡思乱想。
胡思乱想,才是恐惧的源头。
没注意,去想事了。水溢在她手上,烫到了她才反应。
她下意识痛呼,声并不大,但在深夜很响。
“怎么了?”
她听到身后他温柔的询问。
如身体泡在温水里,她莫名地感到舒服。
她晃了晃手:“烫到了。”
他急忙握住她手腕,将她的手放在冷水下冲。
一边:“没事,过会儿就不痛了。”
又问:“好点了吗?”
她看着他,点点头,喉间涌起一点蜜液。
如果是别人,估计第一句首先是“下次小心”“你怎么那么笨”“你怎么不多注意”的隐隐责备,给人伤上加伤。
他不一样。他总先安慰她,先去抚平她的痛处,让人感到他是真的心疼。
她想说一点点痛,已经好了。
但她忽然舍不得他的手心,那点他的温度,即使微薄。她低下头,当自己还在剧痛。
水龙头一直涌出,哗哗作响。
他们看着水,默不作声。
一时说不清,这里是喧嚣,还是寂静。
也分不清,她是欣喜,还是疼痛。
*
夜色浮游,淡淡月光下,他的手心慢慢往下,握住了她的手,还痛吗?他问。她看了他一眼,慢慢摇头。
忽然地,他牵起她的手,往他脸上挨近。
直到指尖贴到他的唇。
她瞬间绷直了身体,小腹颤着,心跳一声声地剧跳。
她看他清冷神色下,慢慢地,却将她食指含入嘴中。
一时间,被柔软温暖的口腔吸附。
就像不慎触电,一瞬间,她感到一种发麻的酸感狠狠穿过。
随后水龙头关掉了,天花板大灯也关了,只有一盏贴墙的小夜灯被摁出昏黄淡光,将他们拖出长长的人影。
夜灯能照的范围很小,夜灯之外,是大片的幽黑。
当她看见程锦的脸,莫名的,让她想起以前初三去他班里找他,被他靠窗做题的干净样子惊艳。
印象最深的一幕会决定对一个人的看法,而她心里,他大多时候是最接近白色的人,那种白色的感觉,洁、净、禁欲以及清雅寡淡,举手投足又有一股温柔蕴。
让她甚至无法想象,程锦会怎么排解。
在她记忆中,也从来没有过现在这样。
能清楚地看见他一张清净脸,却有了浓浓的表情。
冬旭木木地看着,目不转睛。
“看什么?”他突然问。
她的心轻跳了一下,无法回答。
程锦慢慢抽出她的手,给她冲洗,关上水后抽纸巾给她擦干,他低着头,一根一根地温柔擦拭。
不由地,她看他垂下的睫毛尖好翘,睫梢很密。
“好看?”他轻轻问。
他抬头,他们的眼神对着,她不知对了多久,忽然他一把按住她后脑,渐渐拉近,同时她听见他低低的声音,暧昧的虚哑。
“那凑近点,仔细点看。”
她一下闻到他的味道,像过多的百合散发的香气。
危险。
冬旭忙侧过脸:“不痛了。”
又说:“我回去睡觉了。”
她转过身,几乎是跑。
然而无声中,后脖瞬间被一只手扼住,被指头施压,连着两边筋微疼。
冬旭也瞬间收住脚步。
他沉默却有力的动作让她心脏像不会跳了,僵住了。
她嘴动了动,呼吸变得气短,一时停在原地。
夜色在他身后沉沉。下一秒,他开始缓慢地揉她脖右边的筋,不轻不重。
一根筋被揉开,会有疼,筋里会泛痒,不知不觉一种酸颤的快感会麻聚到心脏。
以前按摩,阿姨总按她这儿,疼痛的瞬间和享受疼痛的瞬间绞在一起时的临界点就是按摩的爽感,会差点忍不住发出声音。
冬旭微微发抖。
为什么。好似他很懂她的身体。
难以启齿,匪夷所思。
只是一点小动作,他要再用力一些,就会让她感觉脸颊滚烫。
她已经脊柱发热,发软。软到好像手指一戳,身上就会陷出一个深深的窝。
在她身后,程锦绵柔的声音挠着她的耳道。
“真的要睡吗?”
这一刹那,她的心提到了喉腔里绷紧。太紧了,喉开始发痛,更加无法呼吸。
像在她的心面打水漂。
串起一圈一圈的涟漪,最后再咚地一声,深深击入。
冬旭慢慢抓紧了手,掐到肉疼。
“...不行。”
他放下手,下颌在她头顶。
“为什么不行?”
她急急转身与他对视,坚定中又不断闪现犹豫:“...就是不行。”
他却往前步步压近,哪里不行?他要近一步,她就往后退一步,他继续逼,她就一直退,她一边摇着头,咬紧唇,身体不停地往后退。
“我们不行,不行。”
她马上转身,又开始跑,跑出一步、两步,三步了。她以为真的能跑掉了。
第四步,右脚在空中还没放下,腰部忽然被一只手臂搂过捞回,再一收紧,她整个人措手不及地贴入他怀中,还没挣扎,还没感受全他的体温,再瞬间被他毫不费力地抱起,一个转眼间,她就在厨房台上坐着,被他双手撑在台上紧紧围住。
砰、砰。
冬旭的心重重跳起来。
空间越发阒静,空气就越发潮热。
冬旭垂下头:“真的不行...”
“凭什么?”他在笑。
“木头。”他呼出的气息带着热量和独有的香味,看上去像一个微醺的人。为什么不行。他问。
*
冬旭把他的衣服抓得特别皱。
仍然没有她的心皱,皱到好像也被一双手攥挤到一起,她有点晕,目光游走,捕捉到他侧脖上的那颗痣。
一个小小的淡黑圆点,大小没变,嵌在白皮,离喉结较近,会随着男人喉结的滚动而滚动。它那么独特,让人不得不去注意,去被诱惑。
他的声音继续传来,“因为男朋友?”
她有着沉默,她刚要点头,程锦却捧起她的脸,慢慢抬起。
他的呼吸轻洒,某种引诱:“可他现在不在。”
*
信吗?
他是从小到大的三好学生,奖状会直接贴在校长办公室,所有老师都认识他,都以他为荣,一考试完会把他的数学卷子到处传,到处夸耀。荣誉墙上你要抬起头,抬很高,才能看到他照片上温润如玉的笑。
他当过班长,从不闹事,从来斯文,守规矩守纪律,怎么看怎么光明。
这个短促轻柔的句子像一把刀,把她扎在那瞬间。静过后,冬旭的眼垂得低低的,握住他手腕轻轻摇头。
声音发慌:“我真的困了,我要睡觉了,很晚了。”
看向他:“让我下去吧。”
下一步,她想伸手推开他。
程锦似乎早有预判,先一步单手抓住她的双手,轻轻地、紧紧地。
一瞬间,能感到他手心的热度,冬旭头皮阵阵发麻。
两个人安静。那是一种透露着禁忌感的安静。
他上身贴近:“你怕他?”
冬旭:“什么?”
程锦:“陆泊。”
冬旭:“…我不怕。”
程锦:“不怕就好。”
他忽然低下脸,好似要对她干什么,她喉咙猛地干涩,忙对他轻声地:“我有男朋友。”
程锦停下,平静地:“嗯。”
他的手慢慢捏住她下唇,翻弄着。
在她脸上方,他眼睫垂出一种清淡又败坏的感觉。
他又开口了,对她说话的声音不重,而是轻柔地,那么轻,唇微微开启一道细缝。
“你男朋友不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