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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Chapter 72 ...

  •   人一开心,酒就喝得有点没遮没揽,往常还会在旁边劝着少喝点的两位妻子,今天自己喝得都有点上头。

      结果就是,一个桌子上出现五位醉鬼。

      廖望延突然有点庆幸,要不是因为不久前刚头疼过,他不敢多喝怕头疼卷土重来,那如今的场面都没人能善后。

      于父喝的两腿发飘,站起来扶着椅子都有点身形不稳,廖望延先是把他扶回了房间,又搀着姜女士的小臂把她也送回了屋。

      没管自己爸妈和于琰,廖望延先去拿了几个塑料袋,把桌子上的垃圾收了收,又把它们跟着空酒瓶一起放在了玄关口。

      桌上的菜剩了不少,被一盘盘送进冰箱,开了的三瓶红酒现在只有一瓶里面还有剩余,被扣进木塞放在了厨房大理石台面上。

      桌子差不多清完,廖望延半蹲,将视线与于琰的脸齐平。

      看后者眯着眼一副立刻要睡着的样子,他没吭声,双手架着于琰的腋窝,把软成面条的人提起来,让于琰的下巴靠在自己肩上,半搂半抱地把人带回了床。

      于琰喝酒有点上脸,现在脸色和他身上穿的星之卡比睡衣一样红,侧卧在床上后,他迷迷糊糊地抬眼想说点什么,直直望过去后,眼前却一片晕眩,他脑子立刻宕机,下一秒就阖上了眼。

      廖望延抱着臂看于琰这副姿态,眼底溢出些让人看不懂的神色。

      几秒后,他将床脚的被子抖开,轻轻盖在醉鬼身上,怕醉鬼着凉,还细心地掖了掖被角。

      细长的手指最终停在于琰脸侧,停顿一瞬后,用拇指轻蹭了蹭他的脸颊肉。

      客厅里还有两位等着安置的人,廖望延没时间一直这么看着,只能轻声往外走。

      长腿加持下,三秒后他的身体就已经站在了门外。手搭在门把手上,只要他动作不停,下一秒门就会被合上。

      但他却忽地停住了。

      下一秒。

      廖望延掉转身形返回屋内,把门关到只剩一条小缝,大步回到了床边。

      看着仍旧保持同一个姿势的人,他俯下身子,在于琰的眉心落下一个吻,和一句话。

      “阿火,做个好梦。”

      第二次的离去没有半分迟疑。

      目前唯一的喜讯可能就是廖母还有独自行走的能力,虽然直行路线有些偏移,但起码在可控范围内。

      廖望延背着爸牵着妈,走在晚上12点的小区里,心里说不出的无奈。

      等终于完成所有善后工作,他站在阳台前,抬眸隔空看着熄灯后漆黑一片的于家。

      内心思绪万千,他站了良久才回房。

      凌晨三点半,得益于下午那一觉的廖望延成功失眠了,辗转反侧不得入梦,他索性把被子叠了起来,窝在客厅沙发里投屏看电影。

      刚看了个开头,主卧的门就喀哒一声打开,廖望延眼睛扫过去,是揉着眼起夜的他妈。

      廖母打着哈欠倒水,问:“没睡还是醒了?”

      廖望延:“没睡,白天睡多了。”

      廖母:“我和你爸今天都歇班,你早点睡,白天咱们去买过年的东西。”

      廖望延:“行。”

      空玻璃杯被置于餐桌正中间,廖母往阳台走了几步,看了一下窗外的天气,嘟囔道:“天气预报说今天有大风,现在也没看出来啊。”

      廖望延的视线一直跟随着她,见她伸着懒腰向外探头,脑子里不知怎么就冒出一股冲动。

      “妈,我有话和你说。”

      廖母抬手把窗户打开一条缝,冬天的冷气吹在她脸上,激得她轻轻瑟缩了一下,只一瞬她就重新把窗户关严。

      “半夜说的没好事,能不听吗?”

      看着她只着睡衣单薄的背,廖望延心里突然冒出一丝愧疚,准备收回未出口的话:“那不说了。”

      他肯收回,但廖母却突然来了兴致。

      她从衣架上取下一条小毯子裹在肩上,手指插进头皮,将凌乱的长发往后梳理了两下,拽开椅子坐在儿子面前。

      “你不会没原由的来和我开口,这么简单就把话收回去,只能证明这件事肯定不小。”

      她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投影反光照在她的镜片上,廖望延有些看不清她的神色。

      他有点后悔刚才的冲动,想随便说两句把话题带过去:“没杀人没放火,我肯定是特级守法好公民,你别拿对工作的态度对待我,怪吓人的。”

      廖母是个律师,最擅长从细枝末节里找寻信息的关键点,几乎是分秒间,她就意识到了,儿子要说的这件事,应该能把整个家搅翻天。

      廖望延从小就不是个让她操心的孩子,不管是从学习方面还是生活方面,她都没怎么费过心,所以当闺蜜总是和自己抱怨儿子于琰这调皮那捣蛋的时候,她着实从心里窃喜过。

      她上辈子一定是个乐善好施的大好人,所以这辈子才能有这么个乖儿子。

      廖望延很少提要求,可一旦说出口,就一定是无法转圜的。

      譬如当初打职业。

      廖父廖母都是做律师的,自然而然从小就开始培养廖望延,希望他长大以后接他们的班。

      廖望延前十几年也确实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从小学到高中,成绩都是拔尖的那批。

      但廖母还记得,几年前的那一天。

      那是个夏季的周末,晚上七八点,蝉鸣声嗡嗡作祟,一家三口刚吃完晚饭,坐在餐桌前聊天。

      廖望延看了一眼窗外的天,又看了一眼对面爸妈的脸,冷不丁出声:“爸,妈,我有话和你们说。”

      廖母:“说吧,是学校又有什么安排了吗?”

      廖望延:“……不是。”

      廖父:“吞吞吐吐的干什么,你闯祸了?打人了还是被打了?”

      廖望延:“……爸,你盼我点好。”

      廖母把眼镜取下来捏了捏眉心放松,闭着眼道:“既然没闯祸就直说,磨磨唧唧的跟小姑娘一样。”

      “……”

      “我想去打电竞。”

      廖望延看见父母猛然抬起的头,目光分毫不缩,却从桌下攥紧了拳头:“我知道你们可能很难接受,但我是认真的。”

      廖父率先反应过来,不像其他父亲一样盛怒之下只会咆哮,他的职业使他能从各种情况下都保持最冷静的状态,他认真道:“廖望延,你再说一次。”

      廖望延没吭声,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低头看着自己那双落在睡裤上,因紧张而轻微发颤的双拳。

      廖父看儿子低头,以为把人唬住了,刚准备松口气,对面半大不小的青春期男生就重新抬起了头。

      “爸,我要去打电竞,我没开玩笑。”

      廖父被气笑了,旁边的廖母沉默片刻后,也耐不住地开口:“为什么?”

      廖望延偏过头和她解释:“因为喜欢。”

      话头顿住两秒,男生才继续说:“我知道对于你们来说,打游戏无非是个日常娱乐的消遣,但对我而言,它是个能让我得到成就感与信念感的事情。”

      “你们大概觉得我是打游戏上头了,只要收走电脑,过不了几天我就能从这种状态平静下来,继续做一个认真学习心无杂念的好学生。但爸妈,现在的这些,并不是我喜欢的。”

      廖父点了根烟,深吸一口后截住廖望延还想继续的话,啼笑皆非道:“不喜欢?你当然不喜欢,所有学生都不喜欢学习,学习多没意思,每天对着数不完的书本和卷子,有做不完的题和写不完的作业。但那又怎样呢?这是你以后安身立命的根本,没有学历和成绩,你以后在社会上寸步难行。”

      廖母也点了根烟,指尖搭在烟蒂上,接下廖父的话:“你要分得清主次。把游戏当作兴趣爱好,我和你爸完全不反对,但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你必须得懂。我不想用过来人的语气和你交流,你不喜欢我也不喜欢。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别因为一时的冲动做出错误的决定。”

      “我不冲动,也不认为自己想做的事是错的。”廖望延冷静地反驳,“我会和你们说,就代表我已经做好了准备。没说之前我就知道你们不会同意,我也没奢望自己随便说两句你们就能点头,但我希望你们能给我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一周后我有一场城际比赛,我希望你们能来看,我会用实际行动告诉你们,我不是随便说说。”

      这场谈话不欢而散,长辈不肯松口,小辈不肯低头,廖家度过了从未有过的沉默一周。

      转周的周五,廖望延沉默着将两张票推向父母,扭头回房前,他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这是我抢来的最好的观赛位置,我希望你们能来。”

      那场比赛直到现在廖母还记得清晰。

      她和老公什么也看不懂,身边位置坐着的都是和他们有好多个代沟的年轻人,这些年轻人嘴里说着他们听不懂的专业名词,看见一些场景时还会欢呼,会呐喊,会鼓掌,显得坐在最前排最中间的他俩格格不入。

      像两根木头。

      她和老公只看了比赛的开头,剩下的时间基本都在关注台上的那个人。

      场馆有些热,即便开了空调也不太管用,看着儿子在台上抽空用手背擦了下汗,下一秒又立刻放回到键盘上,廖母觉得自己的手心也有些濡湿。

      那局比赛不长,至少在廖母的印象里是,她感觉自己只是盯着儿子过了几分钟,台上的人就已经跳起来拥抱了。

      回家的车上很寂静,廖母时不时就用中控的镜子去瞟后排人的表情,男生从赢下比赛后兴奋扬起的眉毛,到见到他俩立刻下垂的嘴角,再到坐在车里沉默注视窗外的眼睛。

      她都看在眼里。

      到家后,廖母拍拍儿子的肩膀,把老公叫进卧室,关上了门。

      谈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当房门再一次打开的时候,这个家里最小的主人,可以去追求他所喜爱的事物了。

      从回忆里抽离,廖母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老了,总是时不时就想起从前的事。

      她从椅子上起身,借着毯子的御寒功能,她又一次打开了窗户,背对着廖望延平静开口:“趁你现在刚回来,趁我对你还有耐心,过了这村没这店,说不说你自己考虑。”

      廖望延不知道刚才那短短的几十秒里,亲妈都想了什么,但他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这句老话。

      所以,他又沉默了。

      或许是酒劲还没散,又或许是沉默太磨人,廖母鲜少如此没有耐心。

      半分钟没能得到回应,她轻哼一声,关上窗户就要回房。

      指尖没能触碰到木制的门把手,一句话就轻飘飘地传进了她耳朵里——

      “妈,我是同性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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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本周末开始恢复更新,给大家道个歉,辛苦大家久等了~ 跪求大家给小廖和小于点个收藏TvT~收藏真嘟很重要~ 可以看看专栏的预收《你的视频被限流了》。 审核员xUP主的故事,喜欢的可以点个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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