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第百四十三章 履上之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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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堂讲课后，钟楚意抽身疾退，体内却已躁动难平。一股燥热自肌理漫开，情潮暗涌缠心，尽是按捺不住的旖旎纷乱。幸得她归府后自行纾解，倒也未曾窘迫。
钟楚意临窗轻吁一口气，闭关两月，原以为体内玉骨已趋沉静内敛，不承想先前强压的异动，经多日授课见惯了男弟子，竟又生出莫名波澜。
好在她已然窥得症结——只需少近他者，尤其避及心仪之姿，便能凝神自持，不致再生异状。
只是那名唤陶米的男修，一番言论当真精妙独到。
此番授课任务繁重，闭关两月竟成了这一年难得的独属修炼时光。余下只剩些零碎辰光，授课一日，仅得两日空闲。欲要闭关却无整段时日，便是研读经卷，也只能两日琢磨一个小疑窦。往往未等思悟透彻，或是盼到师父、师姐得空解惑，下一堂课便已至。钟楚意暗自叫苦，却也只得忍耐。
只因陶米之言让她心向往之，一时着了迷，非要探究个究竟不可。她便抽空翻阅大陆流传的典籍方志，欲寻蛛丝马迹。
还真有这样一位传说人物，《巨母大陆异闻志》里记着，诨名 “澄鉴生”，是个五灵根天赋都极高的奇才。
钟楚意这才明白，原来不是灵根越少越好，反倒天赋越纯粹越妙。哪一种灵根天赋越纯，对应的五行功法就能修得越高；要是五灵根天赋都够纯粹，五种功法也能练到顶尖，只是得把每种灵根的修行需求都顾到。
可人的精力终究有限，修士的精、气、神这三样宝贝，都是有定数的，不能随便耗损。
普通修士里，单灵根天赋出众就已经很厉害了，更别说五灵根天赋都拔尖的人？把有限的精、气、神分到五种灵根上，每种能分到的自然就少，肯定比不上把所有精气神都用在一种灵根上。
所以修士到底得有多少精、气、神才够用啊？是看神识强不强？还是看吸的灵气多不多？难道像宗门里世祖长老那样的大修，他们的精、气、神也会不够用吗？
钟楚意百思不得其解，唯见志中所载，那散修大能 “澄鉴生”，最终败于一名单水灵根修士之手，魂归万载之前。
钟楚意惊讶，不仅是为澄鉴生的死。她没想到这样的传说人物，竟也没能修到更厉害的阶段、求得长生。不然万年后，自己也能慕遍天涯去寻她见她。更让她惊讶的是，澄鉴生竟败给一名水灵根修士。
这水灵根，不正是自己死而复生的灵根品类吗？
原本她以为这水灵根锋锐之力不济，没成想竟能将澄鉴生这样的人物斩杀。这位水灵根大能，书中有载，名叫“修芳散人”。
钟楚意不知道这“修芳散人”是否亦是散修，难道是两位散修的对决？
只是志记中仅有名号，并无过多叙述。
这可是“澄鉴生”的志记，她是个女修，是个很厉害的女修！钟楚意这样想到。
欸？
钟楚意却陡然生出好奇，想知晓澄鉴生究竟修至何种境界。
她将这卷典籍细阅一遍，终在一行泛黄遒劲的字迹间，见着令人震惊的三字——“合体境”！
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元婴之后便是分神，分神过后方至合体。竟未想这位先辈，竟能修炼至此等境地！
多少单灵根修士，终其一生难登元婴之境。便是修至分神，也足以成为一方宗门的世祖长老，受世代宗门势力供养。
这可是合体境啊！
先前只道人之精、气、神有限，她一介散修，何以能臻此境界？何以能臻此境界啊！
此番发现，给了钟楚意莫大鼓舞。自这日后，她愈发坚定心志，潜心修炼，信心倍增。
只是那日课业之后，钟楚意已两度未曾见到淘米。
直至某日途中，方得偶然撞见他。
钟楚意行色匆匆，心中满是疑惑：万宗大会与阁塔之争，素来以金丹修士为中坚，何以反倒这般磋磨金丹、抬举筑基？她连师父那般元婴真君的讲席都未曾得空瞻仰，日夜只顾着备课业、上讲堂。
她曾与彭月传讯，这几日彭月亦是忙于备课，这般忙碌据说要持续至年关。待过年稍作休整，开春便要为万宗大会筹备，一年之内宗门擂台选拨便将启幕。
这简直是不给人喘息之机！如此繁忙辛劳，当真难捱！
风月报所载，人人皆在这般重压下有苦有甜。
苦的是众修士皆加速奋进：炼丹弟子肩头堆着满筐丹药名录待炼，执事弟子因药材天宝的巨额需求奔波接办差事，普通弟子自不必说，便是执法弟子也忙得脚不沾地——皆因盛事将近，宗门内滋生许多盗匪之徒，专事抢夺他人法宝丹药，只为能在擂台之上多几分胜算。
甜的自然是众人心中的美好期许：入阁塔、赴万宗、一战成名，自此在山门之内得享地位与尊荣。
众人皆忙得脚不沾地，陶米却偏不一样。钟楚意远远望见，他竟在一棵榕树下——她再三确认，不敢置信，这少年竟在看蚂蚁搬物。
望着树下凝神专注的身影，钟楚意忍不住笑了。
她放轻脚步悄悄靠近，笑声先一步传开，果然吓了他一跳。
钟楚意走近些，停在他三步开外，忽生捉弄之心。
待再往前挪了一步，那正蹲着尚未回过神的少年，竟一跤坐倒在地，满脸羞怯，结结巴巴道：“真、真人。”
钟楚意撇了撇嘴，带着几分不悦道：“我这般吓人么？”
他小心翼翼打量着真人神色，见她并非真的动怒，这才稍稍放松。虽仍有些紧张，却保持着雅正姿态起身，低声回道：“不是。”
这下换钟楚意抬眸仰视。
他滚动的喉结，竟透着几分难言的俊朗。不知为何，他身着这素白长衫，偏生显得格外惹眼，衣料轻薄，隐约映出底下的肌理。宽大袖管随他抬手行礼的动作，露出一截小臂，肌肤竟比衣衫更显莹白，瓷实得宛若暖玉，还泛着温润光泽，偏又藏着男子独有的血气方刚。
这手臂线条利落，带着少年人蓬勃的筋骨感，瞧着便格外可靠。
钟楚意忽觉自己偏爱这般模样，连带着他的气质也合心意，不由得看痴了，脑海中竟悄悄浮现出触碰的触感。
上一个被她赞过穿宗门白衫好看的，是东方师兄；上一个被她夸过肌肤白皙的，是小师兄。
小师兄眉清目秀，性子温润，秀美有余；可这陶米，眉骨高挺，眼眸深邃，肤色白里透红，瞧着气血充沛，更具清劲磊落之姿。
白衫骨，清肌韵，一顾刚柔醉客魂。
？
陶米久候无应，真人身上的清芬缕缕飘来，竟让他如坠云端。
他垂眸望向玑华真人，却见那张柔媚容颜下，两道殷红自鼻端悄然滑落。
他心头一惊，不知该如何回应，忙低下头去。
脚边仍是看了许久的蚂蚁，可视线前落，撞见一双小巧的镶花虎头履——虎目嵌暖黄琉璃，虎牙缀莹白美玉，鞋身是清嫩的青葱绿。
陶米脑中闪过“虎头虎脑”的憨态词，可真人这双脚，竟小巧玲珑得很，似是他一只手便能轻轻握住……
两人之间的氛围愈发暖融，直至一抹殷红落在钟楚意的衣襟上，她才惊觉自己鼻衄失仪。
心头又慌又羞，却不好骤然转身离去。
陶米闻声抬眸，玑华真人急中生智，默诵清心诀与净身术，转瞬恢复如常，只让少年疑心方才所见是自己的错觉。
“淘米，你那日所问，我已寻得答案。你所猜不差，若一人五灵根天赋皆高，又能有足够精气神支撑修炼，便能达成平衡，臻至高深境界。故而‘五灵根乃废灵根’之说，实为谬误！”
她说到此处稍作停顿，与这少年离得过近，一股脑将所知道出时，体内又泛起异样悸动，只想着赶紧脱身。
“只是这需得精力极为充沛，究竟是要神识强韧、先天元气旺盛，还是另有他求，我便不得而知了。”
陶米眉梢一挑，眼底跃动着欣喜与被认可的亮色，似有千言万语要诉：“当真如此？弟子从前便有诸多疑问。曾偶然见一位元婴真君路过家门，听闻是三灵根资质——在我们故里，三灵根已不算差，可修至真君之境，却是想也不敢想的事。弟子也从书中读过，不少分神大修，并非单灵根出身……”
他语声轻快，叽叽喳喳如雀鸣，悦耳动听。那不紧不慢的语调，于钟楚意而言，是欢愉亦是烦扰。
清冽干净的气息伴着话语飘来，搅得她心湖愈发纷乱。
“停！”
陶米骤然顿住，抬眼望向她。
只见真人小脸染着别样气色，似是说话间添了几分娇憨，宛若花苞初绽。她声音软糯，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轻细，竟有几分娇软倚赖之意。
陶米暗诫自己不可妄思，料想真人要训话，便凝神竖耳倾听，目光不敢直视。
这般骤然打断，让他清晰听见自己胸腔里“扑通扑通”的心跳，那好闻的气息早已漫入脑海，挥之不去……
“淘米！”
冷冽的声音传来，他浑身一激灵，惊觉自己失了神。
真人特意路上为弟子解惑，弟子却心有旁骛、失了礼数，实在不该。
陶米脸颊瞬间红透，大气也不敢出，整个人僵立着，宛若被晒红的果儿般滚烫。
钟楚意瞧他这副模样，不禁弯了唇角，伸手指向他胸口。
陶米心头一软，什么、什么时候真人站在跟前的？半步的距、距离也没了！
他慌忙低头，想再看那双镶花虎头履，想瞧那暖玉琉璃缀成的虎目虎牙，视线却被一片丰盈挡住，再也移不开。
隔着一件樱草色褙子，一件缃色交领衫，那轮廓依旧挺括。纱衫轻薄，内里丰盈如玉，竟比脚上琉璃虎目更显灵动，晃得人眼晕……
第二滴鼻血，自陶米鼻端滑落。
“我问你，你是何种灵……？”
真人的问话尚未说完，他也未曾应答。
猩红一点坠落在长衫上，陶米垂首望见污痕浸染衣料，红、白、黄三色交织，格外刺目。
他身子骤然一紧，眸色瞬间沉了下去。
钟楚意低头见状，眸中一怒。
他的下巴擦过她的发梢，下一瞬，一双软手便狠狠推开他紧绷的腰腹。陶米尚未细品那触感，整个人已被一股劲力击飞出去。
他全然怔住，嘴还张着，告罪的话哽在喉头。身下的异样、眼底未散的迷乱，都在瞥见远处几个看戏的同门时，化作彻骨的窘迫。
周遭的嬉笑怒骂他全未听清，只觉浑身滚烫，转身便朝着与真人离去相反的方向，狼狈奔逃……
作者有话说
第143章 第百四十三章 履上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