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肌玉骨》伶舟幼

141、第百四十一章 初篇闭关

　　《青木灵愈经》篇一便直切主题。
　　修道练功之人有九窍最重要，这个钟楚意已经知道，经中言“三关九窍”者为：明堂、洞房、泥丸、气府、鹊桥、重楼、鸠尾、绛宫、黄庭。
　　这确实稀奇。
　　钟楚意自幼时所学，再加上后来陆续知晓的，方知修道九窍为：顶窍、意窍、神窍、绛宫膻中、夹脊窍、命门、气海窍、尾闾窍、会阴窍。
　　可这九窍与经中所谓“三关九窍”确实不同。钟楚意不得其解，因修道之窍门重感觉而非实物，钟楚意这阵子虽对医术穴位多了些了解，但这门道与修道形化相较，终究是大不相同。这些窍穴却不是可摸可见的，幸而经中有言：
　　“人之一身，有三百六十骨节，八万四千毛孔，后有三关：尾闾、夹脊、玉枕也……”
　　“九重者，三关共九窍，故名‘三关九窍’又作九重铁鼓，当过关之妙法，所以运过关，必由中窍而运行，若驰别路，则不能得道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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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不得师父催她潜心修行《青木灵愈经》。药丹峰这些时日的观察学习，虽不算全然无用，却与这修道功法的核心所言，根本不是一回事！原来，从这一篇起，才算是真正踏入了修行的门径。
　　钟楚意心头兴致大涨，却也清楚九窍是修道的关键所在。篇首便专讲九窍，想来这部分定是全篇重中之重。她将竹简略一展开查阅，才知单是讲解九窍的竹简便有八十卷，分作四册。钟楚意揉了揉发胀的额头，顾不上再多思索，当即凝神细读起来。
　　虽说也有麻纱纸、绵纸、皮纸之类，可修道一道最讲古朴意趣，凡是有名有传的功法学经，历来都以竹简贮藏。修士本就有袖藏万物的本事，这点竹简的份量，于他们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
　　钟楚意抬眼朝洞外望了望，天际已染成淡墨色，却又泛着一层朦胧白光，正是暮色初降的时分。
　　修士闭关修行，为求心神合一、不受惊扰，往往因专注一处而忽略周遭，恰似妖兽冬眠，易遭凶险。他们常用之法便是布阵设结界自保，如狗熊刨洞藏身，以避不测。
　　这许多日子以来，落樱谷中人事皆休，想来师父的询问与关心，也不会太过频繁。她指尖掐诀，一道柔柔的光晕瞬时在洞府周遭铺开，将洞内景致全然裹住，连洞前那片澄澈湖面，都被这结界隐去了踪迹。
　　这般布置好，她便没了顾虑——若是接下来闭关苦读时，分不清黑夜白昼，读得倦了乏了，只管去洞前湖水中浅浅游上一圈，或是浸洗片刻，即便不避着人也无妨，洗罢便能接着研读竹简，外头的纷扰与规矩，都不必计较……
　　卷中既有九窍开合之法，更详注其修道妙用。修士有任、中、督三脉，九窍依附其间，皆属虚化，需以神识感知。感知之时轻重得当方可行，对神识专注度要求极高。
　　钟楚意逐字逐句研读九窍之道，大略通晓后，又折返重阅。
　　单是第一遍，便耗去她不少精神——卷中不仅详述九窍的常形，更列尽诸般异状的推测根由与破解之法，甚至衍生出倒推之术，教人如何令某窍生出对应异状。
　　前头的大略简介，她读来尚算顺畅，可后头罗列的十数种异状，却只叫她头痛不已、满心困惑。她匆匆扫过一遍，暗自思忖：前头的纲要先记下便是，后头这些详列的条目，终究得逐一潜心揣摩，急不来的。
　　如此，单是详阅熟读此篇，便耗去了不少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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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闭关近两月，宗门讲授之事渐趋繁忙。
　　时过中秋，闻得不少弟子省亲归宗。金秋时节，宗门上下皆勤修不辍，新弟子尤甚。五十年一遇的万宗大会日渐临近，宗门四四十六层阁塔，亦将宗内优秀弟子敞开，一时之间，众弟子修炼之心愈发踊跃，师长们传道授业，自也忙碌起来。
　　元婴真君之中，原是授课长老的父亲尔山真君，转任执事之后，便再无真君级长老登台讲业。自中秋过后，盛事将近之故，终有两位真君长老亲为内门弟子授课解惑。
　　听说真君二人每十日轮换一次，日日为弟子们释疑两个时辰，这两位长老，正是暮一真君与她的师父万和真君。
　　钟楚意念及这两月研读经卷攒下的一堆疑惑，见师父近来忙碌，便打算寻几位师兄师姐请教。脑海中过了一遍诸位同门，最终目光落在了五师姐孟兰秋与三师姐赵宛蓉身上。
　　五师姐的手札，她这两个月偶有翻阅。孟兰秋向来勤勉，但凡遇上疑难，手札里都记着详尽的思索轨迹。可比起她自己冒出的那些疑问，五师姐的困惑既少且浅。
　　想到这儿，钟楚意忍不住弯了弯唇角——从前她从未这般潜心研读经卷，如今竟隐隐比过了素来认真的五师姐，莫不是自己在自夸？
　　忽而记起拜师那日，师父曾言她天赋不俗。往日里，她只当是长辈的敷衍夸赞，未曾当真。没成想，自己不认真则已，一旦沉下心来，竟也毫不逊色于旁人！
　　她可是真君亲传弟子！
　　不过三师姐那里……
　　闭关前，钟楚意原与六师姐约好，一同寻她细问万宗大会的事宜。可接连拜访了两次，三师姐都在闭关修炼，想来是在为这次万宗大会潜心筹备。钟楚意与李瑰云不敢贸然打扰，后来钟楚意自己入了关，六师姐也忙着往药丹峰去了，这事便暂且搁置下来。
　　至于向六师姐请教疑难，钟楚意却无此打算。
　　从前在药丹峰时，她便试过一次。六师姐其人样样都好，唯独在修炼之事上太过吝啬，但凡涉及核心，总爱避而不答。你问东她答西，说的尽是些不着边际的寻常话，偏又说得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半分毛病。
　　钟楚意原就知晓李瑰云好胜，却没料到她防备心这般重——便是“如何控制炼制灵力中五行占比”这类基础问题，想来她也会支支吾吾、言及其他。
　　这般一来，钟楚意便彻底断了向六师姐请教的念头。两人平日里一同说笑吃饭、各忙各的倒也融洽，只是六师姐总爱打听她的修炼进度。好在钟楚意觉得此事无需隐瞒，何况她刚入门修习师门功法，李瑰云实在不必将她视作对手。
　　罢了罢了，不提六师姐了。其余师兄师姐，钟楚意也只偶尔打过照面，这般看来，最可靠的仍是三师姐与五师姐。一则将自身修行手札相赠，二则与她留了联络之法，至于如何联络，钟楚意想着日后再试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