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回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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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鸟游新叶有些紧张，说实话他没想到那些小心思会在现在被当事人发现，但他早已下定了决心：‘如果悟缠着不放的话，就……’
但奇怪的是，向来轻狂的大少爷却只是盯着他好一会儿，轻飘飘落下一句：“啊，那大概是我记错了吧。”
他吃起桌上的下酒菜，被辣得像猫一样吐着舌头，被同伴们打趣调侃，气鼓鼓地叫嚷着“根本一点也不好吃”，然后又经不住好奇心地去尝另一样。
他再没提那些清甜的柠檬糖，好似真的只是存了误会。
‘悟果然，还是个孩子呢。’
有人眼睫轻颤，像是受了伤的羽翼，但又像是悄悄松了口气，若无其事地挂起更加温柔的笑容，嘱咐门口的服务员：“麻烦拿些醒酒的汤过来吧，再来四瓶牛奶。”
同伴们笑着夸赞老师的体贴细心，但是五条悟原本还在作怪的脸又慢慢变得冷若冰霜，墨镜下那双晶莹剔透的六眼悄无声息地涌动起深沉的风暴，但又强忍着将一只傻乎乎的小鸟拢在平静的风眼，不愿叫他受惊惶。
‘这个人一点也没变，总是这样，明明不希望我是小孩子，却总是把我当小孩子，明明就很喜欢我，却总是要把我推开，’五条悟气恼，‘就是因为这样，当初才会说要分手吧。’
于是他很不客气地说：“老子才不要喝牛奶这种东西！”
但下一秒就被挚友拆了台：“这里是居酒屋哦悟，没有牛奶你要喝酒吗？”
其他两人忍不住笑了起来：高专所有人都知道，五条悟这个家伙，完全就是个一杯倒！
而且醉倒之后还会做出各种离谱的事情，所以自从被一颗酒心巧克力放倒后，深感丢人的大少爷就再也不肯尝一点酒了。
五条悟气得磨牙，不配合就算了，还倒过来拖后腿：‘杰，你给老子记住了！’
但是……
桌对面坐着的小鸟游新叶笑得开怀，他酒量其实还不错，只是架不住家入硝子今晚点的酒品类繁杂，好像还来了点华国的白酒，因而此时也不免有些醉了。
美人醉酒，最是动人。
乌黑顺滑的长发散乱地铺洒在肩头，一双本就温柔多情的眼睛此时更是波光潋滟，仿佛盈满了珍贵的琼浆玉液。
他投过来的目光比美酒还要叫人醉上三分，那雪白细腻的面颊也染上了一层夕日烟霞，煞是动人，如涂抹了胭脂般艳丽的唇瓣上还沾着晶莹透亮的酒液，仿佛在诱人品尝。
此番情态，当真可谓是令满室生辉，以容色慑人。
哪怕已看了好些年的家入硝子和夏油杰都一时有些失神，但毕竟一个从未对老师心存绮念、一心欣赏，一个此时还陷在感情漩涡里，因而很快便回过神来。
家入硝子拎着酒杯，和夏油杰对视一眼，默契地开始拼酒，假装没注意旁边的动静。
因为有的人显然很不一样。
五条悟早就停下来所有动作，一直看着这世间真假美丑所有一切的六眼，此时倒映的全是这个人的身影。
不，应该说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就满心满眼都是眼前这个人了。
‘我的。’
一直无所谓情爱、也不愿为情爱费心的六眼神子丝毫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迷恋地注视着眼前这个人，墨镜也遮不住那股炙热的眼神，像看守财宝的恶龙般贪婪，描摹着瞳孔中那个人的每一寸轮廓。
他的喉咙仿佛烧起一团火，一直慢慢灼烧到全身，点燃了身体里每一滴血液，有强烈的欲望在胸口翻涌，咆哮着要冲破枷锁，要……
要什么呢？
喉结缓慢地上下一动，明明正吃着饭，胃里却涌出野兽般的饥饿感：‘想要他，想要他的一切都属于我，所有的一切都只属于我。’
在遇见小鸟游新叶以前，年少慕艾，五条悟当然也曾有过旖旎的念想，那时他觉得，只要看得过眼、合他胃口的就行，只是和小鸟游新叶在一起的时候，他承认这是他见过最惊艳的人，五条悟理所当然地非常喜爱他，比其他任何东西，都要喜欢。
然而此时此景此态，却叫他心中深重的占有欲、嫉妒，还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情感再度如藤蔓般疯狂攀增，这份感情绵绵如潮水，浸泡了整颗心。
‘这样的新叶，不想让别人看见，杰和硝子也不行。’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像从前一样揽月亮入怀，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纤细素白的手指轻轻按在他的手腕上，细腻柔软，又冰冷沉重，压得他动弹不得，然后蜻蜓点水般一触即逝，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只留下他的手僵在原地。
晶蓝清彻的天空之瞳怔然间对上蜂蜜般绵柔的翦水秋眸，那个人眼中笼着朦胧的烟雨，像是泪水，又像是醉意，叫人看不清眼底涌动的情绪，他想靠近，却那双眼睛里刀刃一样的细长雨丝刺痛了心脏。
小鸟游新叶没有说一句话，但却又什么都说尽了。
明明没喝酒，五条悟却觉得自己思维也被酒精麻痹了一样，眼里出现了幻觉，不然，他怎么会觉得那是……
‘……他在拒绝我。’
他看着小鸟游新叶恍若无事地收回视线，嘴角漾着笑，温柔地同硝子和杰说话，他的声音透着醉意，带着些鼻音，尤为绵软可爱，让人有点心痒。
如果是以前，他早就按捺不住地一把将人抱进怀里，像猫咪吸猫薄荷一样，去嗅他长发间淡淡的清香，然后撒娇讨来一个羞涩又温柔的吻，他窝在家里软绵绵的沙发里，新叶乖顺地窝在他的怀里。
‘想亲亲他。’就毫无顾忌的亲吻。
‘想要更多。’对这个人任性妄为。
五条悟忽然想起来分手后的那段时间，自己并不伤心，会觉得委屈，指责对方过分，向杰和硝子抱怨自己根本搞不懂为什么新叶会和自己提分手，然后会一如往常地给他发消息，哪怕他只会简单地回应一两句，偶尔在遇见新叶时还能得到他亲手做的小蛋糕。
那个时候为什么会没有如今这种感觉呢？
“你被宠坏了，人渣笨蛋。”他和硝子聊天的时候，少女吐出一圈呛人的烟雾，笑着骂他，他敏锐地察觉到这其中幸灾乐祸和看乐子的味道，却不明白她的意思，这个坏家伙也没有解释。
但那个时候的五条悟一点都不明白的，他觉得自己很喜欢新叶，新叶也喜欢他，他理直气壮地说：“你是嫉妒吧，硝子，嫉妒新叶对我这么好。”
“……真是傻人有傻福。”
他从未想过小鸟游新叶会真的离开。
‘他喜欢我。’
在小鸟游新叶的感情有所变化的最开始，五条悟是第一个看出来的，虽然他不懂那种奇妙的变化，但发现这个人再怎么掩饰，也藏不住看到他的时候那闪闪发光的眼神，他那时便很得意，‘人人都爱五条悟！’
他们顺理成章地在一起。
五条悟无比坚信：无论做什么，做什么都可以，因为小鸟游新叶绝不会舍得离开五条悟。
但是。
‘为什么不看我了？你不是喜欢我吗？’
五条悟是天下无敌的，所以从不知害怕是什么滋味，但此刻心底迸发出强烈的情感，沉甸甸压在胸口，吐不出也咽不下，让他有种喘不上气的错觉，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有针扎般的刺痛。
‘我生病了吗？’ 他茫然，思绪就像一团打成结的毛线球，猫咪的爪子怎么也抓不到最初的线头，更别说理清楚了。
这个不算很小的包厢里只坐了四个人，明明很空旷，彼此之前也隔着一定距离，但那股熟悉的、柔和的香气如蛇般缠绕上来，一点点钻进他的身体里，就如从前他们互相依偎时那样。
“怎么了悟？”家入硝子注意到他异常的沉默，低声问他。
‘为什么不让我抱你？’
五条悟张张嘴，片刻停顿后，说出来的话却换成了另一句：“你们都在喝酒，我又喝不了，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而其他三个人都笑了起来，调侃的话一句接一句，好像温度又回到了春天。
小鸟游新叶推过来一盏甜品，他的脸上仍带着残余的笑意，有如月光般的逸致柔和：“那就把好吃的甜点都留给悟一个人吃，嗯？”
“唔，勉强原谅你们了。”五条悟觉得心中的郁气散了点，那种奇怪的感觉一下也消失不见了，但还是闷闷的，眨也不眨地盯着对面的人，‘他会觉得为难的，也不会回答的，不，甚至可能会说出让人讨厌的话。’
这是他第一次考虑到了说话的场合和对方的心情，也是第一次有胆怯这种感觉，很新奇，却也很要命，总感觉明明就坐在桌子对面的人，在悄悄划向离他很远的对岸，他却好像一点头绪也没有，甚至连问出口，都成了一件为难的事。
遮掩住月亮的云朵儿轻飘飘地飞走了一片，但月亮仍藏在云层深处，只露出来一点儿惹人留念的光晕。
“您好，打扰了，这是您刚才点的醒酒汤，请慢用。”
服务生这时恭敬地呈上来三碗醒酒汤，雪白绵软的苹果和雪梨块静静沉在碗底，让人胃口大开。
“哎，老板，你家这个汤怎么换成甜口的了，以前不是味增吗？”硝子随口问了一句，但她酒量过人，因此倒也不是很在意解酒汤的口味，转头又和夏油杰比划猜拳起来。
绚丽的蓝眼睛里倏地亮起来万千星辰，却见那个人平静地望过来，好像一点也没有醉，也没有之前那样仿佛触手可及的温柔。
‘你还喜欢我。对不对？’
‘不，……不。’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回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