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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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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营地之时正赶上降雨。
雨急风大电闪雷鸣,又是夜里,雨水裹挟着沙子混成泥啪啪往脸上打。
两步地就到营地,也不值当再戴斗笠,到营地时不少人都变成了泥人。
梁常抬手胡乱搓了把脸,一连打了四五个喷嚏。
真是……风雨交加也罢,有沙子也罢,怎么还有那么多飞虫?
他想着,心里突突,随即又打了一个喷嚏,抬手捂着面颊,想说话时偏头又打了一喷嚏。
祁无娄撩帘出来,看着赶来的众人,忍不住摸下巴。
怎么比打一仗还埋汰?
“你莫不是染了风寒?”祁无娄问道。
“没,呃……嚏——!”
声音之大,可谓是震天撼地!
梁常头一次觉得如此生无可恋,打了声招呼便洗脸漱口去了。
觉得自己那几步路吃了一斤土,半斤泥。
雨下了一夜,商量对策之后,第二日照旧开战,地上满是泥泞,马蹄过处泥点飞溅。
一场厮杀间,又是一场雨。
梁常头一次做步兵,行动些许慌乱但并不纠结,上撩下劈,再不济刺过去。
目的只是将对方打倒,无论什么方式,饶是被砍中也不曾停歇。
雨水混着血液顺着他的面颊流下,盔甲之上满是渗出的血污,衣袖也染上了红,看起来些许骇人。
双方火拼,想不受伤实难。
结束时……
“老子砍死你!”
梁常撕裂着嗓子喊了一声,想再度劈砍过去时,被人拽离战场,拖回了营帐。
他卸下盔甲,头发湿漉漉的贴在额头上,那层薄里衣透湿不说,还满是血迹。
此时此刻梁常尚沉浸在方才打斗的情绪之中。
“醒醒!”军医抬手在他眼前晃了又晃,看他并无多大反应,心中有些着急。
麻了个大烦的!此人杀懵了。
不过也有好处,起码上药时安生,如果对方没有应激反应的话。
但好巧不巧的,梁常有,衣裳好解,没多大反应,稍作清理也无甚反应。
军医拿着烧红的针打算缝合时,梁常出手了。
“啪!”
军医的手被打了一下,针飞出去掉在地上,引得一众疗伤的看来。
军医微怔,而后毫不含糊的照他脸上拍了一巴掌。
梁常捂着脸颊,懵了半晌回过神来,他嗫嚅半晌,连连道歉:“对不住,对不住!”
正当他想去把那根针捡回来的时候,肩膀又被打了一巴掌。
“消停点!”军医带着火儿咬牙切齿。
梁常不敢吭声,一副乖乖模样,低着头垂着眼眸看着自己身上的伤,伸手想摸又被打了一巴掌。
他搓着手背,微微抬眼,如犬类犯错一般看向军医。
军医手上微顿,忍不住乐了:“你这什么表情?”
“……你、你打了我三巴掌了。”
梁常语气些许无助。
“嗯,那怎么着?打回来?”
梁常闭眼偏头不看军医,些许生无可恋:“……”
还真是不能打……
梁常静静坐着,垂眸看着军医重新烧红银针,伸手摸来桌上的酒壶,晃了晃一仰头饮尽,一歪头便睡过去了。
椅子经梁常如此一靠,直直往后仰。
“诶,卧槽……”
军医被吓了一跳,一脚踩住椅子梁,定住椅子后骂骂咧咧的给他缝针。
梁常叽里咕噜不知道在说什么,军医给他缝合好,便让人把他抬走了,他并未惊醒,反睡得踏实。
只是梦里……
兰柏起初做原型在梁常怀里蹭着。
梁常乐得开心,手掌抚摸着兰柏柔软的的毛发。
“怎么变得粘人了?”
梁常才打算将兰柏抱起来些,便被忽然化作人形的兰柏扑倒。
“诶——”
梁常惊呼一声,正欲将兰柏翻到一边,却被抓着手摁住了。
兰柏坐在梁常身上,将脸埋在他的颈侧,轻轻拱了一下,而后往下去,在他胸口处嗅了又嗅。
“血,你又受伤了……”兰柏使了些小法术束缚住梁常的手脚。
“你!”梁常挣扎了几番,只能来回扭动,“你干什么?”
兰柏将他本就只是微微系着的衣裳解开……
想尝尝梁常身上的药,但这伤有些严重,兰柏怕他在梦里会疼。
两门心思来回横跳,最终还是理智大于欲望。
兰柏伸手沾了梁常涂出伤口之外的药,却并未注意到梁常因不喜被触碰而微微颤抖的身体。
他将沾了药的手指放在鼻下嗅了嗅……
梁常哪儿见过这种事情?
当即他便红透了面颊,紧咬着牙关,颇为羞愤的看着兰柏,唇瓣张了又合半句话说不出来。
兰柏眸子微微瞥了梁常一眼,拿着帕子将手擦净,转身背对着他坐着:“不是近战的料子就不要去近战,蠢人。”
“你、你把我放开!”话音一落,一个响指间梁常的身体便松懈了下来。
梁常撑起身,将衣裳系好,想将心中的羞愤宣泄出来,但不知道怎么宣泄。
他有的兰柏也有,被抹走胸口上的药又算不上……
算不上被揩油……
再说,男人和男人之间存在揩油这一说吗?存在吃豆腐这一说吗?
梁常盘坐在地上,从脸红到脖子,看兰柏的眼神些许愤恨,更多是害臊。
待兰柏回身看他,他很快就把眼神移开了。
怎么说兰柏也是猫变的,看梁常一副不自在的模样就犯贱地凑了过去,将身欺上。
兰柏眉目不算太过锋利,带着些许柔和,那双墨绿色的眸如深潭一般,似平和,似深不见底。
再加上他身子骨柔软,如此压着梁常,使得梁常只能偏着头,微微张着嘴颇为急促且小心翼翼地呼吸着……
“……你走开。”
这等姿势之下,梁常不敢用手去碰兰柏,只能用胳膊肘搡着他。
兰柏的一只耳朵微微抖了一下,虽存心逗他,但还是保持着些许距离:“你不是想我粘着你吗?你怎么不敢看我?”
梁常颤抖着缓了口气,脑子一片混乱,半晌想了个最不体面的办法。
他费劲翻了个身,从兰柏身下爬走。
兰柏端坐。
梁常撑着身子,颇为狼狈:“我、我没说,还有……你若是猫我可以接受你在我怀里拱来拱去,怎么着都行,但你现在是人,不可以。”
“好吧。”兰柏仰头。
梁常四处看看,起身要走,却死活走不出去。
兰柏眼巴巴看着梁常四处乱窜,身后尾巴忍不住摇了一下。
有趣!
然……梁常所想:
鬼打墙?!这情况在梁常眼里简直可怕至极。
“想出去?”兰柏开口问道。
梁常步子微顿,转身看着兰柏:“快点。”
“那……”兰柏思索片刻,最终没有得寸进尺:“抱抱。”
梁常缓了口气,抬手招呼他,待他过来挣扎良久才抱。
兰柏并未抬手汇报,只是将脸埋在梁常颈窝,耳朵在他的颊边搔过,毛茸茸软乎乎。
“可以了吗?”梁常拍拍他的背。
兰柏哼哼着,将手放在梁常的后腰,与他紧紧挨着。
“……”梁常再说不出什么,任由兰柏抱着。
其实还是会粘人的。
粘人也就罢了,为什么还会咬上来?
唇贴上来的感觉叫梁常的脑子空白,再无法思考任何事情。
什么粘的不粘的,什么抱的不抱的,希望的……
万一、就万一……就是个无甚意识的梦呢?
如此一亲一咬不要紧,梁常惊醒过来,初吻就这么在梦里没了,可惜……第一下不记得了,一点都不记得了。
记住的只是后头被啃了几下下唇。
梁常抬手捂嘴。
羞臊的感觉只有一点点,多的是兰柏为什么啃他。
兰柏虎牙尖尖的,他感觉怪怪的。
听说原始人会这样嘴对嘴,用舌头试探对方嘴里有没有食物……
妖是不是也这样?
“……”梁常坐起来低着头,捂着嘴的手迟迟没有拿开,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鼻息是滚烫的。
亏是没伸舌头。
不过……这也太原始了,更何况他也没藏食物啊。
梁常初步判定:兰柏饿了。
而兰柏呢……
兰柏在自己的小仙境里坐着,尾巴晃来晃去,脑子里乱糟糟。
想贴贴、想贴贴、想贴贴……
真的很想。
虽然活了大几千年,但是还是有些难以抑制换一副身体后,本身存在的兽性。
兰柏眸子微眯起来。
算了,这么几千年还是头一次真的施行出去。
现在、现在还没有过激的嘛。
咳……算是没有过激。
祁无娄进到营帐看见梁常面颊微红的模样,匪夷所思。
“喝两口酒这么上脸?”
梁常摸了摸自己的脸:“是有点……”
“不对啊……”祁无娄伸手过去,轻轻捏了一下梁常的耳朵,“你这是做春梦了吧?”
梁常僵硬地抬头,看向祁无娄:“?”
可能算,但春不到那个地步……
但顶不住祁无娄一下子看透他,使得他本身只有一点红的脸现如今红的不大正常了。
梁常用手臂挡着脸躺下来,胸口缝合不久的线崩了,血渍渗了出来。
“害臊什么?”祁无娄问着,一眼瞥向梁常的衣裳,麻利叫人,“快!传军医来!”
“等等、等等……!”
“等什么等,止血要紧,你等会儿再害臊成不?”祁无娄说。
梁常两条手臂都放在了脸上,侧面看只看得见一只红着的耳朵,正面看只能看见一截红着的脖颈。
军医来见此状况沉默良久,道:“这是个好姿势,你最好别动。”
“麻沸散呢?”梁常闷声问道,手指晃了晃。
军医叹息,还是给了麻沸散,这次量比上次少。
这回梁常没晕过去,只能眼巴巴看着自己的伤口被缝上。
期间想看又不敢看,不看又好奇,看了又害怕。
于是他一直处于一个半抬着头看着的状态。
军医嘀咕:“穿着甲胄还伤成这样,怎的不会躲开些吗?”
祁无娄看着军医缝针,不禁呲牙:“……你说的轻巧,有本事你去躲躲看,回头那都得腹背受敌。”
军医抬眼瞥了一下祁无娄,垂眸将线剪断,悠悠道:“我与那个厨子,两个臭皮匠能顶个诸葛亮。”
祁无娄默然。
思来想去,这话真不错。
军医只是没有实际去拼刀拼抢罢了,又不是不会打仗,若真到时候是能顶得上的。
梁常将手臂放下,偏头看着军医:“那我多久能好?”
“三五天吧,期间你若是瞎胡闹搞得发起热来,可就棘手了。”军医将物件拾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