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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斩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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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焱一直待在祁度身边。
“赢错若回不来,你便是我的了。”祝焱坐在床边,玩弄着他的头发。火焰带给了他太多邪气,以至于祁度在此前一直都没有注意到,祝焱眉间闪烁着的鬼火的光。
“他会的。”祁度淡淡地说。
祝爽不置可否,心情看上去极佳。
可我,只希望你做你自己,这辈子别去做他。
三个月后,栾华回来了。
他瘦了些,也高了些,面颊苍白,无甚血色。
祁度此时正坐在椅上晒太阳,见到栾华,登时一怔。
栾华走上前来,跪在他身边,将头枕在祁度膝上。
祁度伸手,像往常那样摸了摸他的头发。
栾华捏住了他的手,凑到嘴边轻吻了一下。
“回来就好。”祁度笑了。
“师父,我下到了南海的最深处,为您寻得了鲛人泪。据传一颗便可了人心愿,我便许下心愿,愿您活着。”栾华低声说。
“我也许下心愿。”初度说,“愿你此生快乐幸福。”
有凉凉的水珠滚落到祁度手上,祁度一怔,也流下了两行泪水。
“师父,您知道的,我这一生。”栾华道,“已无其他任何牵挂。”
“我知道的。”祁度点头。
“我也知道。”祝焱笑着从门外走入。
“你输了,上神。”祝焱说。
祁度低头不语。
祝焱从身后怀抱住祁度,贪婪地闻他身上木香。
祁度却只道:“你可知,师父为何给你取名栾华。”
天涯的弱水边,有木名栾华。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祝焱遂面色阴沉,扭过祁度的脸欲吻他,却觉心口一凉,低头一看,便见当年赢错所持沧海剑刺透了他的胸膛。
刹那间,来自天帝的巨大灵气汇入沧海剑,五色长虹从剑中贯出,撑爆了祝焱的胸膛。
而这灵力却珍视地护住了祁度身周,不肯伤他分毫。
“他是鬼王!”祁度朝栾华喊。
栾华说:“我知道。”随即一剑斩下,剑中绽出万丈光芒。
已入鬼神之道的火神——祝焱刹那间魂飞魄散,唯怒号声久久不去。
“真晦气。”祁度说。
祁华问:“从一千年前的大战,再到三百年前的鬼毒,都是他做的手脚?”
祁度道:“应该是的,这么长时间,我渐渐地才想明白。”
“那日在昆仑山中攻击我心脉的火焰,也是他。”栾华说,“那你为什么把他留在身边。”
祁度苦笑着叹气,说:“我身中他的鬼毒,打不过他。他是赢错册封的神君,自然只有你才杀得了他。”
“你也太…”栾华登时瞪大了眼睛,道,“若我不下南海,你当如何?”
“你去了,我们自然会胜过鬼王。”祁度说,“你若不去,我也无甚遗憾。”
三个月前。
不醉楼中有书卷,记载了南海最深处有鲛人之泪,一滴可解人世间千万哀愁,病痛与烦忧。
千年前,祁度与赢错曾携手行至此地,听鲛人之歌,与鲛人共垂泪。
栾华于是下至海底,只见四周漆黑一片,却有一处闪着微光。
鲛人见他,唤他为:赢错仙君。
栾华使出了青明眼,便见一处巨大贝壳中,放置充满灵气的一物。
“这是祁度真君寄存于此之物。”有鲛女说。
那颗深蓝的鲛人泪,蕴藏了赢错三千年的全部记忆,被祁度安放在那里。
鲛人泪认主,栾华拿走了全部记忆,主神归位。
那一幕幕年少相爱与生离死别,如刻刀般狠狠铭刻入他心。进入身体时紧致的快感和天雷降下的痛苦,酸楚与满足,让他□□,痛不欲生。
“我本不愿让你再成为赢错。我不想让你记得他受过的那些苦痛。”祁度轻轻环抱栾华的头。
“我是栾华,也是赢错。”栾华心中泛起无限酸楚,“你答应我的那件事,我现在告诉你,那就是:好好活着。”
“嗯,我答应你。”祁度说。
“还有一个问题,”栾华道,“我受尽九天雷劫,本应魂飞魄散,你是如何找回我的残魂,又将我投胎入凡间。”
“上穷碧落,下黄泉。”祁度笑了。
他拿云水剑斩破了九泉,就如同不认命不愿服输的赢错那般,找了很多很多年。
“奈何桥边,黄泉路上开满了赤色的石蒜花。”祁度说,“我知道有一朵是你的,然后我就找到你了。”
“你这混蛋。”栾华眼睛又酸了。
不愿再让爱人忍受痛苦,宁愿单相思至死的神官。
恐怕只有师父你了吧。
“鬼毒呢?!”栾华忽地一惊。
“祝焱身死便解。”祁度笑道,“一切都好。”
是啊,一切都还好。可是若是差那么一点点,便一点都不好。栾华愤愤地欺身上去,吻住了祁度的吻。祁度捧住他的脸回应,两人的呼吸陡然便粗重了起来。
风云殿中春色正好,衣物散落于地面之上。两枚青蓝的玉佩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重逢,在白的云间闪烁着温柔的荧光。
沧海云山间,九重天上与黄泉下,渡过弱水与忘川,我也不愿忘了曾与你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