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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怨别离[薛凉视角] ...


  •   题记:怀旧是你灵魂的习惯,你喜欢生活在遗忘的世界。
      ——博尔赫斯《夜晚的故事》

      成都天府机场落地后,薛凉拖着行李箱有种久违的轻松。
      一种隐秘的解脱感升腾起来,离开了北地,薛凉几乎觉得自由了。

      薛凉按照蓝不羽留的地址找到一家猫咖店,装修的很舒服,有个年轻女人在里面忙忙碌碌的打扫着。

      推门进去,风铃声清脆。
      “您好,我找蓝不羽。”薛凉站定在年轻女人的身侧。
      年轻女人闻言直起身,看向薛凉,随后一副了然的表情,“薛凉是吧?我是李昕依,蓝不羽出去了,我先带你上楼等她。”
      “好。”

      薛凉坐在沙发上打量着这间会客室,墙上挂了很多画,有水彩有油画,甚至还有两幅国画。画的风格迥异,水平也良莠不齐。
      正当她看的有些出神时,李昕依端着咖啡进来了,见薛凉在看画,便顺口介绍起来,“这些画是她们两个人画的,田霰雪学绘画出身的,蓝不羽算是画着玩,最上面那副荷花是齐爻的。”

      薛凉抬眼看去,那副画很干净,只有一朵荷花两片荷叶,手法看得出有些生涩,但写意画的精髓还是有的。
      潇洒而简单,很难相信这是齐爻画的。在薛凉的印象里齐爻一直有着淡淡的郁色,以及偶尔压制不住的暴怒,心思深沉。

      “齐爻还会画画啊……”薛凉垂下眼帘,不再看那副画,“你们曾经关系很好吗?”

      李昕依把楼下挂了暂停营业的牌子,索性也坐下来,“挺好的吧,要不然一千三百公里,我们还能去看她?”

      薛凉听着这句话,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她和李昕依,田霰雪都见过,在齐爻的葬礼上。

      如果李昕依知道剩下三人看她就是个乐子会怎么想呢?
      薛凉恶劣的想着,如果告诉李昕依这一切会怎么样?

      她们会不会分道扬镳?李昕依也会吃一堑长一智吧……

      但转瞬薛凉又否认了这个想法,她没必要做多余的事情。如果李昕依在齐爻她们眼里只配做个乐子,那告诉她真相反倒是一种点拨。
      薛凉明白通天的路永远有,只是绝大部分人没有看见的命运。

      “你伤心吗?”薛凉追问。

      “伤心。”李昕依干巴巴的吐出来两个字,挚友离世又何止是伤心那么简单呢?

      气氛一时有些凝固,门却突然被推开,“聊什么呢?”蓝不羽带着未散的热浪进来,“这些都是我们自己画的画,喜欢吗?”

      薛凉点点头,“挺不错的。”
      “走的时候送你一副。”蓝不羽勾唇一笑,“走吧,东西先搁这,我订了餐厅,带你吃饭去。”

      李昕依见状连忙起身,“那行,你们去吃,我看店。”
      蓝不羽点点头,“辛苦啦,给你带饭。”

      奇怪的相处模式,游离在世俗道德标准外的朋友,齐爻的过去远超薛凉的想象。

      吃过饭蓝不羽带着薛凉去了一间公寓,她见到了存在感最低的田霰雪。
      她对于齐爻的离世反应很平淡,就好像齐爻不是死了,更不是自|杀,而是出了趟远门。

      蓝不羽坐在岛台边上喝水,似有若无的笑着,薛凉察觉到了她隐约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却没有理会。

      薛凉似乎知道了蓝不羽为什么邀请她来成都一趟了。
      蓝不羽要薛凉看清楚,如果没有她薛凉,齐爻本该活在什么样的人生里。

      她在替自己克制到死的朋友,报复薛凉。蓝不羽要的是薛凉也尝尝这种求而不得的绝望,她希望有个人能替她们来悼念齐爻。

      齐爻早逝,这种痛苦对于她们绝非表面上那般淡然。
      可是如果蓝不羽告诉田霰雪和李昕依,薛凉会代替她们完成这场贯穿一生的哀悼和思念呢?
      那便不必有任何负担了,甚至可以在漫长的日子里渐渐淡忘齐爻。

      薛凉想到此处,心里有些刺痛,齐爻这个人还真是又倒霉又幸运。

      既然一切不谋而合,还不如自己主动些,“那幅画能不能,送给我……”薛凉试探着问出口。

      “我知道这样说很唐突,但是……但是我真的没有多少她的……她的遗物,我……”薛凉的话语无伦次。
      蓝不羽一眼就能看穿她的意思,都是聪明人兜兜绕绕也没趣。

      蓝不羽跳下岛台,拍了拍薛凉的肩头,“等你回了北边,我给你寄过去。”
      “好好留着啊,说不定再过个多少年能升值,毕竟是遗作呢。”田霰雪打趣着。

      心跳陡然加快,震得胸口生疼,薛凉站在那似乎独身一人。她很快的买了一张机票,飞回北方去。

      薛凉把自己藏在了那间公寓,对于她还漫长的人生而言,这里是她和齐爻唯一的交汇处。那副画她很快收到了,挂在餐厅。
      但纸包不住火,薛凉这左手倒右手的把戏很快就无法维持了,父母开始催她要卖房子的钱。
      再后来薛凉的人生看似回到了正轨,在和父母因房子问题僵持不下的时候,她成功上岸成为了一名公职人员。父母便对房子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过多追究。

      工作不忙,甚至称得上清闲,薛凉每周都会去齐爻的墓前待一会。说说话,放束花,或者沉默的抽一支齐爻喜欢的烟。至于剩下的时间,她还是和往常一样,和朋友逛街吃饭,上网冲浪。
      薛凉很少和蓝不羽再联系,就好像她从没遇见过齐爻,漫长而亘古的时间温柔的磨平了她年少时撕心裂肺的疼,让她看起来依旧体面。
      但时间能做的说来也是有限,就像人的血管在皮肤下爆开,阳光下就像黏在身上的一层灰,若隐若现。如若不开口求救,沉默至死就是唯一的结局。
      薛凉自虐般止语,她想过了,她可能真的爱上了齐爻。
      在清醒的时光里,薛凉一想到自己爱上了一个毕生都不可能再见到和靠近的存在,她就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去墓园找那座碑。只有在那里,她才能安心的沉沦下去,见到她的爱人。

      “齐爻,你爱我吧。”
      北地的冬日冷的沁人肺腑,石碑触手冰冷,一如薛凉,如雪寒凉。
      可是比在幻觉里病入膏肓的爱着齐爻,更可怕的是她在某日脱口而出的一句“我爱人早逝。”薛凉多希望那份创伤后的应激反应可以跟随她一辈子,她从未如此痛恨过身体强大的自愈能力。

      “原来我从开始爱你,就是永失所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怨别离[薛凉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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