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飞鸟》月心朗朗

35、海鸥

　　老刘最近遇到了大麻烦。

　　他的孩子和他出现了冲突，他头疼得很。

　　“孩子不知什么时候，怎么就长大了？怎么就是个大人，有自己的想法了？”老刘想。他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在：想再整天出去玩儿的生活，可能要随着孩子的成长结束了。

　　一直以来，带孩子的工作都是文婕在做，现在孩子长大了，老刘发现一个问题：孩子不听他的。从感情上来讲，孩子更和文婕亲，从利益上来说，孩子似乎也是站在文婕那一边。

　　不仅如此，孩子还参与了“家庭保卫战”。

　　那天，老刘又约了一个异性朋友，两个人在有宽大落地窗的咖啡厅喝咖啡。不一会儿，老刘就收到文婕的信息：你是不是在左耳咖啡厅啊？干啥呢？

　　老刘觉得奇怪，习惯性回复到：马上回家，在外面谈生意。

　　没成想不多久，文婕竟发回来一张他的实时动态照片：高清的，连女人脸上的粉底和口红都清晰到能查型号。

　　“奇了怪了，”老刘想，“难道被跟踪了？”

　　他倒是有点怕，但又不想在新认识的女人面前丢了范儿。

　　四处瞄一圈，零零星星几个人，并没有他认为的侦探，最重要的是，没有文婕的影子啊。

　　“奇怪，”他又四下看了一圈，仍然没有看到可疑人物，他愈发起疑。

　　连对面的女人也察觉到他的异常，跟着四处瞧：“怎么了？刘总，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桌上的咖啡冒着热气，似乎也没那么香了。

　　老刘一下来了兴趣：“你在哪儿呢？我就谈个生意，一会儿就回去。”

　　文婕发了一张实时定位，是在家的啊。

　　难道对面的女人是文婕派来的间谍？

　　老刘疑惑涌上心头。

　　“刘总，你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女人问。

　　老刘觉得自己要出问题了，他要爆发了。多年的修养救了他，他草草收场：“哎，有个重要的事儿比较急，下次再约黄妹儿。”

　　女人有些诧异，但也不好说什么。

　　老刘匆匆从咖啡厅出来。

　　上了车，开始打电话：“你跟踪我？”

　　电话那头文婕哈哈大笑：“你在说什么呢？这怎么可能啊。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我，我才不管你那些子事儿呢。有钱花就行了，反正你也帮不了什么忙。”

　　这倒也是，老刘想。

　　“那照片儿从哪里来的？我跟别人可没啥啊，你别疑神疑鬼的。”老刘惯常的说词让文婕又要笑出来。

　　“肯定是在乎你的人拍的呗，怎么样？拍的技术好吧？”文婕问。

　　老刘愈发疑心，他年龄大了，不像年轻那会儿那么灵活，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的忠心你也知道，反正相信我啊。”老刘信誓旦旦。

　　文婕不语：“没什么事儿我就挂了啊，忙得很。”

　　老刘挂了电话，车开出去一段，又兜了个圈儿回来。

　　咖啡厅里就几个服务员，没有可疑人物。

　　“服务员？”他瞪大了眼。

　　难不成就是服务员干的？

　　老刘疑窦顿生，决定再去一次咖啡厅。

　　这次他选了个招眼的位置。

　　咖啡厅里的植物长得高大油绿，看起来就怡心养眼。老刘守着咖啡，心里嘀咕地很。

　　服务员又过来了，老刘趁机问：“你们服务员还是之前那几个吗？”

　　“您还有什么需要吗？又招了几个新的。”服务员说。

　　“哦，有新的服务员吗？再点一杯咖啡，新的服务员上。”老刘说。

　　猫腻可能就在这新的服务员身上。

　　新的服务员来了，老刘定睛一瞧：这不是自己儿子吗？！

　　真相大白了，老刘立刻给文婕打电话：“儿子今天去哪儿了？”

　　文婕：“社会实践去了呀。学校布置的作业。”

　　“社会实践？在哪儿实践呢？”老刘明知故问。

　　“就你刚才喝咖啡那咖啡厅啊。”文婕一语道破。

　　“……”老刘竟然有些语塞。

　　儿子竟然就长大了。他突然意识到这一点，长大的儿子，对他来说，像个陌生人？

　　儿子走到了他的面前：“先生，请问您要点什么？”

　　老刘盯着儿子，一时竟不知是悲是喜，他想脱口而出：“你个小兔崽子，竟然敢跟你爹叫板，干涉老爹的生活！”但是看着儿子的身高，想一想自己做的事，竟然不自觉矮了下来，几次张口，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儿子又问了一遍：“先生，想要点什么？”

　　老刘掏出钱包，拿出两张，说：“什么也不要，你的小费，别跟你妈说。”

　　儿子笑了。

　　文婕当然知道孩子的力量。

　　她不动声色，老刘已经一败涂地。

　　老刘离开咖啡厅有点狼狈，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是作为一个拥有快成年儿子的中年男人，仍然在年轻人居多的咖啡厅和年轻女人约会，总归有些良心不安。内心似乎一下子就洁癖起来，走路也有些趔趄。

　　老刘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关于自己的未来。他隐隐觉得孩子和老婆形成了一个他不知道的联盟，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许多事情已经按部就班地推进，他又上了车，这次没有直接开，而是开了瓶纯净水，大口地喝。

　　他并不渴，只是有些心慌。手机响了，他拿起来：“喂？”

　　“刘总，我文丽。”

　　“啊，”老刘还有点眩晕，他意识反应不过来。

　　“您说下次约，是什么时候啊？”对方问。

　　老刘有种烦躁，他拿着手机，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以前那种时候的灵光，现在似乎都不起作用。对方等得烦躁：“能确定一下时间吗？”

　　老刘张嘴结舌，对面似乎挂了电话。儿子又从咖啡厅往外探头，老刘觉得生活，包括自己喜好的这些小十二，都不再像之前那样有滋味儿，儿子，老婆参与到他的私人爱好中，所有的事情都变了味儿，不再有之前的感觉。就像一本打算私人享用的日记，却被当成了免费阅读的剧本。他辛苦营造的一点私人浪漫，现在却让他彻底狼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