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爱倾生（上部）》桑落扶摇

21、第二十一章 不能言明的痛楚

　　第二十一章不能言明的痛楚

　　莫遥从小就被称为音乐才女，有着极高的天赋和卓绝的气质。因此当数年之后，当年那个近似于不食人间烟火的梦一样的女子，作为一个贤妻良母的形象站在纪思凡面前的时候，他不仅仅是惊讶，更多的是惊叹，叹岁月对一个人的雕刻。
　　而现在作为两个孩子的妈妈，她简直是尽职尽责，还充分利用在家不多的时间制定出了一份增进家庭感情愉悦心情的计划表，每个月都有一家人一起出去吃饭、游玩的时间，至少还会有一次正式的郊游，虽然很多时候都因为他们不在家实现不了。
　　这个月末的星期日恰是个万事俱备的日子。
　　只是郊游计划相比上次已经多了一个人，就是欧阳卉雪。

　　纪家作为音乐世家，在玉城艺术界享有盛名并且有着广泛的交往圈。但与当地商界政界的人却都是些泛泛之交，纪氏夫妇在家时上门拜访的也多是业界同僚，家中艺术气氛极浓。不过他们倒很喜欢甚至欣赏欧阳卉雪，关于这一点不能不归功于一双儿女。
　　经过了那天晚上的沟通，经年对于纪谦泽喜欢欧阳卉雪这一事实已经深信不疑，并且也从心底说服自己，应该喜欢她，因为他喜欢她！
　　经年年纪尚小，对很多事情并没有特殊的喜好或是厌恶，更多的时候，她的喜欢与否往往取决于陪伴她一起长大的纪谦泽。
　　他不仅是她的哥哥，还是她的朋友，在纪氏夫妇长年在外演出的日子里，他更多的尽了父母一样的职责，因此，她心甘情愿地听从于他，欣然接受他带给她的一切，更多的则是依赖他、崇拜他。所以对欧阳卉雪，也是一样，他那样说，她自然也就欣然以为是对的，并且为了他去喜欢她，与她亲近。
　　欧阳卉雪感受到经年对她的友好，自然也会投桃报李，纪谦泽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没有推波助澜也不曾反对，他毕竟即将毕业，自然也是乐得以后有个人可以代替他照顾经年。
　　于是种种因素之下，到了纪氏夫妇的眼前，欧阳卉雪不仅是儿子的女朋友，还是和女儿相处的很好的姐姐，这样，欧阳卉雪在纪家的地位也就此确立，她已经完全列入了纪家座上宾的名单中。
　　******
　　到了郊游的那一天，一家人一早就开车到莫遥早已定好的地点。
　　经年对于郊游这件事一向是无限向往的，前两个月一直都没有成行，她遗憾得不行。现在终于能够实现，整个人都像一只出笼的鸟一样，不停地指着窗外的景色问东问西，纪谦泽和平日没有任何不同，依然是耐心地为她解答疑问，不过今天她还多了一个可以问的人。
　　她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绿色问道：“卉雪姐姐，倩羽说你们班级经常出去郊游，是真的吗？”
　　“嗯，是呀，经年这么喜欢郊游下次再去的时候我带上你去好不好？”
　　“我也可以去参加吗？”她嘴上问着，眼睛却看向了纪谦泽，习惯性地询问他。
　　欧阳卉雪笑道：“经年，这种事情不用你谦泽哥哥同意的，只要你想去，姐姐就可以带你去！你哥哥是一定不会反对的，是吧？”她眉眼一挑，看向沉默的人。
　　他表情柔和道：“如果经年真的这么喜欢的话当然可以了！”一句话淡淡的，下一秒，已经看向窗外不再说话。
　　“太好了！”经年欢呼起来，完全没有感受到旁边两人的暗涌，欧阳卉雪看向她，带着和悦的目光，心里却热了又冷再渐渐转热！
　　纪谦泽的冷漠只有她能感受到，在车里小小的空间，几乎被冻僵！
　　只是，这一切都是通向光明的未来所必须走过的黑暗，为了那些，她愿意承受。
　　至于经年，她还真是太小了！
　　欧阳卉雪充满自信地昂起头，仿佛已经看到了光明的前路。

　　中午野餐的地点是纪爸爸选的，就在玉城最知名的清晖山景区里的一个山谷里。
　　莫遥带着两个女孩子一起铺桌布，准备午餐。
　　纪思凡却走到一边，看着远处的景色神色黯然，很久都没有说话。
　　经年悄悄地捅捅纪谦泽，他低下头，她有几分担忧地说：“谦泽哥哥，爸爸怎么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微微一笑,“经年别担心，爸爸应该是想念友人了！”
　　“有人？有什么人啊？哪里有人呀？”她还好奇地看看身后，
　　莫遥听了两个孩子的对话扑哧一笑：“你们呀真是鸡同鸭讲！”
　　“啊？”
　　可怜的小经年再一次不知所云。
　　“就是我们两个说的不是一回事，爸爸是在思念他以前的朋友呢！这里有着他们美好的回忆。”纪谦泽连忙解释给她听。纪家有着丰富的藏书，相比同龄人经年已经是涉猎广泛，无奈她所学的词汇依然是十分有限，因此常常闹出笑话。
　　而纪谦泽总是及时地教她，将她带离未知的世界。

　　“那他们现在哪里去了？”
　　“你还记得我给你看过的照片吗？”
　　“嗯，上面有爸爸妈妈，还有一个帅叔叔！”
　　“嗯，是的。”
　　“他们一定还会再在一起的。”

　　纪谦泽失笑，经年口中的帅叔叔是原来清晖学院的创始家族之一苏家的第二代继承人——苏锡。当年纪思凡、莫遥、苏锡是发小，情同兄妹，经常在一起玩耍。
　　经年所见过的那张照片恰是照于这处山谷，那是在三人上山下乡的前一天，只是他们并不能预见未来的苦难与辛酸，脸上依然满是灿烂的笑容，带着青春的张扬洒脱。
　　返城后，苏家很快地移民了，那之后，只有苏锡的儿子苏晨曾经在玉城住过两年，和纪谦泽相处过一段，除此之外这些年来都很少联系。
　　这座山当初是三家共同的产业，后来莫家移民美洲，苏家移民欧洲，连带着将清晖山的所有权以及清晖学院的股份都一并转让给了纪家，而纪思凡每次来的时候还是会想起几个人当年的友情，伤感不已。
　　这些陈年的旧事总是还未开口就已经蘸满了岁月的风霜，一阵酸涩。天真单纯的经年是不懂的，她眼中的世界只是像童话中所写的一样，善良的人一定会有好报，人们最后总会再走到一起。他叹息，这样的她不正如当年的他和苏晨吗？其实他和苏晨一直都有联系，只是也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了！
　　听着两人的对话，欧阳卉雪心中蓦地一惊，纪、莫、苏是玉城早期著名的三大家族，纪家和莫家是音乐世家，苏家则是商界大亨，三家的友谊也是一段佳话。后来三家只剩下纪家，关于这个中的因由向来是一个迷。
　　众人猜测纷纷，有人说是三家友情破裂，苏家濒临破产纪家袖手旁观，无奈苏锡只得卖出股份然后移民；还有一种说法则苏锡和纪思凡都喜欢莫遥，而莫遥却对纪思凡情有独钟，于是苏锡伤心地离开了玉城。
　　当然这都只是猜测，从来也没有人知道真正的原因，今天看来似乎三家并没有友情破裂但是却也是真的再无来往，那么，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欧阳卉雪心里浮起巨大的问号，她微微笑了一下，没有人知道那代表什么，也许连同她自己。

　　微风拂过山坳，经年已经在山谷中采了很多花，她蹦蹦跳跳地回来，一边哼着歌一边帮纪妈妈把花插进花瓶里，还不时地问道：“谦泽哥哥，你看好看吗？”语气中带着亲昵，也带着深厚的感情，
　　他心里五味杂陈，他和欧阳卉雪在一起的那天，他能感受到她的沮丧。
　　但是随之她又恢复了正常，一个星期之后，就和他又亲近如初，他不是不欣慰的，可是她完全把他当成哥哥，他该欣慰吗？

　　自从那天晚上他惊觉了心里的那个秘密，他已经很多天来都没有和她这样亲近了，他有几分刻意的疏远，他害怕伤害她那纯洁的心，也害怕她从此再也不理他！只是却也有几分失落。
　　他全神贯注地凝望她，神色温柔却又带着沉沉的痛楚，不能言明。眼前的人无知无觉，依然哼着动听的歌谣。
　　凉风吹过，
　　他突然惊醒，他在想什么？
　　不！本来就该这样的，他不应该希冀她会懂，她应该永远不懂，永远这样天真，永远是这个无忧无虑的她！
　　他永远都会是她的哥哥，这一点他早就知道，从她进纪家那一刻起，他已然明了，这个女孩子，是他要用一生去守护的妹妹！
　　是他一生的牵绊，永远也不可以放手！
　　欧阳卉雪看了看心里不是滋味，他的温和、他的平易近人总是属于经年的，而现在就连痛苦也是因为她了吗？

　　突然，电话响了，纪谦泽看向屏幕，看了他们一眼就匆匆地跑走去接起，一向神色冷静的他倏然变色！踉跄几步，差点跌倒！
　　欧阳卉雪也慌了神色，那样的他她从来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