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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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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榆溪刚回去,就被后脚回宿舍的舍友们拖出去逛街,直到吃了晚饭,又消完食才回去。
那只巨大的纸箱还好好搁置在她的桌上,没来得及打开。
边缘棱角依旧清晰锋利,丝毫没有被撞击磕碰的痕迹,可见是某人不远万里细心呵护带回来的。
打开纸箱,摆在最上方的,是用气泡膜包裹了两层且边角也套上泡沫条的方形大物件,内里隐隐透着浅黄色的包装纸。
是什么东西已经不言而喻。
榆溪内心已经雀跃起来。
小心翼翼拆开一层又一层包装,终于露出它的庐山真面目。
她轻抚油画框,感受着其间洋溢的春日气息。艾蒂安·瓦莱特在异国他乡画出这幅《田野之春》的时候,一定满怀对南法的思念和热烈憧憬,柔软的笔触和跳跃的色彩,也满含他对这人世间的美好期许。
榆溪爱不释手地看了许久,才珍而重之将画收好,愉悦地做好下次回家时将它带回去并展在画室中的打算。
她随后拨出电话,真挚且郑重向虞玉道谢完,才继续“拆礼物”。
拿走了上层的画,纸箱下层却并非空空荡荡,而是铺满了零碎的小物件,几乎要塞满所有空隙。
榆溪一一看过去。
威尼斯的手绘面具、彼得兔英式茶、普罗旺斯薰衣草精油、巴塞罗那地砖冰箱贴、鹿特丹米菲王国的米菲公仔……
他像是集邮爱好者,每到一地,都买上一份当地特色小玩意儿,像即将过冬的仓鼠,将见到的所有栗子都团吧团吧打包回洞穴。
榆溪拾起最上方的金色缠花彩绘面具往脸上比划两下,偏头往镜子中一照,衬得她唇红齿白,眼角含春,竟意外地好看。
而这样精巧又不同样式的手绘面具,足足有四个!
不只是面具,其他东西也都是四人份的。
心念一转,榆溪就明白过来。
另外三份是给念念她们的。
很难想象江驰这样桀骜的一个人,每到一地都认认真真为女孩子们挑选伴手礼的模样。
大概,似乎,有点意外的可爱。
“小鱼,什么事这么开心?”
见温新雪一脸好奇,榆溪才意识到自己笑得过于飘溢了:“没……”
将四人份的礼物分发给三位舍友,收获了一连串对江驰和她的彩虹屁。
榆溪回到座位前,探入箱底拿出最后一个纯黑麂皮礼盒。
礼盒两掌大小,沉甸甸的很有分量,盒面一串烫金色英文字符并TP52超级系列和某蓝血品牌双logo,明晃晃彰显它的来历。
一枚金牌静静躺在盒子里,无声诉说它所赋予的荣光。
正下方,还有一枚莫兰迪蓝调的小巧胸针如卫星般拱卫金牌。
胸针为古董帆船造型,表面铺满大小和深浅不一的钻石、蓝宝石和碎水晶,在光下折射着细碎的光芒,如夕阳映照湛蓝海面,浮光跃金、波光粼粼。
榆溪屏住呼吸,生怕一不小心就将这汪醉人的蓝破坏掉。
它真的好美!
哪怕是见多了且拥有数不清顶级珠宝的她,也不得不折服于这枚胸针的颜值。
小溪有鱼:【谢谢你的伴手礼,也代她们谢谢你,我们都很喜欢】
小溪有鱼:【另外,金牌不错哦,我看完了,你可以拿回去了】
SailingJ:【说了给你玩】
小溪有鱼:【真送我了?】
SailingJ:【怎么,很拿不出手?】
撤回。
SailingJ:【嗯】
小溪有鱼:【撤回干嘛?我都看到了】
小溪有鱼:【哪里拿不出手,胸针超美的!我就笑纳了,金牌先替你保管】
SailingJ:【还行吧,也就一般】
撤回。
SailingJ:【嗯,以后再送你更好的】
榆溪:?
虽然不理解,但尊重——
小溪有鱼:【那我就先谢过了,大冠军】
小溪有鱼:【明天请你吃饭看电影?】
那边磨蹭了会儿,回了超乖的一个“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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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下午的日头还有些晒,榆溪穿着短袖短裙下楼,看到等在路边的人时,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往日总是无袖T加短裤怕热得要死的人,今天竟破天荒穿了一身干净规整的白衬衫、黑长裤,将浑身的痞感压了个七七八八,他躬身靠在车门上,低眉顺眼地看手机,竟真有几分好学生模样。
榆溪什么时候见他这样打扮过,一时觉得新奇,目不转睛盯着他瞧。
等她走近,他才慢悠悠收起手机睇她。
狭长的眼带了笑意,寸寸从她眉眼扫过。
榆溪还盯着他瞧,匪夷所思:“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
“那你今天,”她上下一指,“穿成这样?”
江驰站直,转身去拉副驾驶的车门,语气波澜不惊:“哦,降温了,没衣服穿,随便买的。”
“……不好看?”他回身看她,几分不确定。
榆溪抬头看了眼暴烈的太阳,有些无语:“好看是好看,不过你不热?”
他云淡风轻:“哪里热了?”
“……”
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但榆溪发现,今天江驰身上怪怪的事好像不止这一件。
比如坐在熟悉的日料店包间,总觉得对面人平静的脸色像暴风雨前的宁静。她怕被波及无辜,迅速给自己叠个甲:“这可是你说要来的。”
本以为他又要小发雷霆一番,结果——
江驰持盏的手微顿,继而“哒”的一声将茶杯搁在桌面,犹抱琵琶半遮面般抬起那张俊朗的脸。
他扬起唇,冲她温温柔柔地笑,嗓音轻缓:“嗯,只是想吃这家了。”
见鬼。
他怎么这幅样子?
“你在国外比赛的时候没撞坏脑子吧?”榆溪不解。
“还是出了什么事?”
江驰嘴角平了一瞬,复又勾起,还是那副徐徐的温柔样子:“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怎么回事?更诡异了……
榆溪隔着桌面探过去摸他的额头。
光洁的皮肤触感细腻且带着微热,远远达不到发烧的标准。
一阵被带起的风扑在胳膊上,微凉。
预想的疼痛并未到来,榆溪看过去,江驰下意识挥起的手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掌死死扼住,悬停在她胳膊两指宽外,并未向往常一样拍下来。
两人无声对视数秒。
江驰率先错开目光,轻咳一声,转而握住她细白的腕,将其从他的额间拿下来。
榆溪冷不丁问:“你受什么刺激了?”
江驰深吸一口气:“没有。”
“2月在法国还有场比赛,刚好是我生日那天,要不要去看?”
“好呀,不忙就去。”
“算你有良心。”
又比如看电影前,明明时间已经很紧迫了,他非得绕路去买情侣买一赠一的奶茶。
榆溪看着手里同款同色的奶茶杯:“?”
他小开扇双眼皮浅浅往下压,睨了她一眼,又喝一口,美其名曰:“这家最好喝。”
榆溪有种活人微死的麻木:“要来不及了。”
“我背你?”
“……”
电影结束后也是。
榆溪上厕所出来,恰巧见到有女生搭讪江驰。
他没个正形抄手斜靠在墙壁,身高腿长,顶着一张超级不耐烦的臭脸听对方讲话。
不知道听到了什么,骤然黑脸,恶声恶气将女生凶走。
眉眼一抬,转而看到她。
于是他堪称变脸大师般,瞬间站直,又挂上一副好脾气模样冲她弯唇笑。
榆溪:?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又说不出来。
如果不是生活在现实世界,她都怀疑他被谁夺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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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怪异的感觉,一直持续到国庆节到来。
两场秋雨后,暑气消退,温度变得舒爽适宜。
翠宸府这片富人区中的顶级别墅群也染上了几分秋意,显得更为幽静雅致。
国庆前一晚,榆溪带着打包好的礼物,坐江驰的车回了家。
两座欧式洋楼相邻,两人在家门口分别。
换好鞋进门,将行李交给佣人,榆溪一眼就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文件的榆雲。
“妈妈!”
榆溪飞扑过去,抱住榆雲。
榆雲小心翼翼护住笔电,挪到一旁后回抱她。
她笑道:“多大的人了。”
“再大也是妈妈的宝宝。”榆溪撒娇。
抱完,她环顾客厅一周:“怎么没看到魏叔叔?”
榆雲朝厨房努努嘴:“下厨呢。”
榆溪又笑:“妈妈口福好好。”
“说得好像你吃少了。”榆雲捏捏她温软的脸颊。
榆溪转去厨房,灶台前系着围裙的高大男人正专心忙活着,满身的沉稳持重燎上了烟火气。
“魏叔叔!”她唤了声。
男人听见她的声音关火转身,见她便微微笑起来:“郁郁回来了。”
魏潭比榆雲大两岁,尚未到知命之年,依旧面冠如玉、鹤骨松姿,浑身充斥成熟男人的气度。
“一会儿就好,出去陪陪你妈妈吧。”
“好,辛苦你啦魏叔叔。”
魏潭温声:“好久没见你,怎么跟我这么客气了?”
榆溪心下动容。
当初,榆雲在生下她后没多久就在宴会上遇到魏潭,魏潭则对她一见钟情。这样一个天之骄子,却不顾家族反对,对榆雲开展了长达数年的追求。
后来,他终于等到榆雲松口,两人正式在一起。他对待自己向来温和、慈爱,实在可以称得上是视如己出。
虽然他从未公之于口,但榆溪知道,他早就将她当成了亲生女儿。
她没有父亲,能心智健康地长大,除了妈妈和外公外婆的呵护外,魏潭也功不可没。
他的存在,弥补上了拼图的最后一块缺失。
她感谢他,也敬爱他。
榆溪看了他背影数秒,才转身回客厅。
“要不要叫阿驰过来晚饭?”榆雲问。
“问过了,他一会儿要回老宅,后天再回来。”
魏潭厨艺其实很不错,是常年按母女俩的口味苦练的结果。
饭后的清洁工作交给了佣人,他坐着跟榆溪说了会儿话便离开了。
这是心照不宣的习惯。
这座别墅是榆溪母女的住宅,自榆溪出生后两人便生活在此处。
榆雲和魏潭刚恋爱时,他几乎不来翠宸府,连出现在榆溪眼前的时候都少之又少。
后来时间长了,见榆溪对他的接纳度提高,才偶尔上门为她们做饭。他这人进退极为有度,从不在此落脚,一为避嫌,二也是将共处时间完全留给母女俩。
这份妥帖时常让榆溪如沐春风。
抛开小时候对他的偏见,魏潭其实是很恭谨温良的人。
太久没跟妈妈黏在一起,榆溪完全变成了个跟屁虫。榆雲在书房工作,她也拿本画册在旁边看。
被调成震动模式的手机忽然一动。
Fiat Justitia:【阳梁区近期有个摄影展,是关于鸟类的,要去看吗?】
孟知许约她?
榆溪正是对摄影上头的时候,一听就来兴趣了。
小溪有鱼:【好呀,明天可以吗?】
正好白天榆雲不在家。
Fiat Justitia:【当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