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抄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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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当然知道谢蕴混在抄家的刑部官员里干嘛，还知道他不仅是混在里面，甚至是整个抄家过程的监察官，缴获的一应钱财珠宝都要先给他过一遍。
不过这种事情要保密，宋明珠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她不动声色地转开眼，尝试敷衍过去，“谁知道呢，可能就是想围观凑个热闹吧。”
宋明昭奇怪地朝她看一眼，“你不好奇？”
“好奇啊。”宋明珠努力睁大自己的眼睛，试图通过真诚的眼神增加自己话里的信服力，“我也没见过抄家，等会儿我就去凑个热闹。”
“去什么去。”宋明宽微皱着眉头制止，“若是碰着个不服反抗的再伤着你怎么办，老实在家待着。”
宋明珠原本就没想去，说是去凑个热闹也不过是想打消宋明昭的怀疑，被宋明宽阻止后立马顺水推舟，乖巧应声，“好呢。”
宋明昭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于是便直勾勾地盯着宋明珠想找出些线索。
宋明珠被他盯得浑身发毛，又因为心虚不敢转头对视，简直如坐针毡。
前头的宋明宽转头跟身后的白韵颜说话时，余光注意到宋明昭，以为他还存着心思要拉宋明珠去围观抄家，警告似的投去个眼神。
对自家大哥的心理毫不知情的宋明昭还在试图探究出到底哪里不对劲，总觉得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却怎么都抓不住，正挠着头，忽然觉得一股冷风顺着自己的脖子钻进了后背，他一激灵，下意识转头，对上了自家大哥带着寒意的眼神。
宋明昭腾地一下坐得笔直，眼神再不敢乱瞟。
宋明宽这才收回视线，垂首跟白韵颜聊起别的。
宋明昭和宋明珠同时松了口气。
这次抄家声势浩大，京城的繁华地段几乎封了一半，虽然那些贪官住的地方都离百姓住的地方很远，但街上不少铺子都是他们买下用来做生意的，这些也同样需要暂时查封等待皇帝处理。
因此，抄家的势头还是影响到了百姓的生活。
他们被街上那些绑着长刀的士兵吓得闭门不出，连带着周边那些本没有被封的商铺也跟着锁紧大门，挂上了打烊的牌子。
街道上萦绕着一股令人遍体生寒的荒凉和寂寥，空旷的路上只有被囚车架着，预备关押进大牢审问的官员。
囚车吱呀吱呀地响了一日，从清晨到日暮，终于在夕阳散尽的那一刻，一直敞开着的宫门缓缓阖上。
因着皇帝想要出其不意，所以之前没有任何风声传出来，百姓们也不知本该如往常一般的今日怎么就生了这么大的变故。
经过一整日的提心吊胆，此时哪怕外头已经没了动静百姓们也没有一人敢出来看看。
就这样又过了半个多时辰，才有几个素来胆子大的汉子从自家大门处探出头，四下张望一番见没什么危险，犹豫着抬步出门。
其中几个相熟的凑在一块，好似找回了些许胆量，开始低声议论起今日的事。
“今儿这是怎么了，街上全是抓人的官兵，难不成是谁犯什么事了？”
“诶，前阵子不是说公主跟一个姑娘被抓了吗，是不是在找公主？”
“啧，你这消息也太落后了，公主已经逃回来了，就剩那个姑娘还没找到。公主肯定见过那贼人，哪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的抓。”
“也是啊，那今日这么多的官兵到底在抓谁啊？”
几人讨论半晌也讨论不出什么所以然，急得直挠头。
这时，有个年轻人从远处走来，几人见到他后顺手将人抓来一块讨论。
那名年轻人面上也是一样的困惑，只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我原本是去店里上工，但我刚进去就发现周边的商铺被人围住封了，具体原因不清楚，不过我知道那些被封店铺的幕后老板大多都是朝廷官员。”
“哦！我知道，是不是那几个拜高踩低，从不拿正眼瞧咱们的店？”
“是。”年轻人朝四周望一眼，没见着有官兵，便低下头小声道：“而且，我透过店里的窗子瞧了，那些被押在囚车上的都是朝廷官员和他们的亲眷。”
“这是什么意思？只抓朝廷命官？”
一位年纪较老的爷爷听到这里捋了捋胡须，轻叹一声，“上次瞧见这么大规模的押解官员，还是在前前朝皇子们斗法的时候，那时候都在各自阵营里挖空心思铲除异己，不少年轻有为却没有背景的官员被无辜坑杀。”
“嘶！不会这次也是……”
“怎么可能，就咱们现在知道的那几个皇子，有谁能跟太子争？”
“话不是这么说，前阵子不是说有个被皇帝很器重的四皇子吗？”
宋明珠听着0921转述给她的话，没忍住抽了抽嘴角。
“还真有人信皇帝重用四皇子啊。”
晚间，宋明珠吃罢饭闲得无聊，就让0921将抄家的进度转述给她，原本只是听着打发时间，哪知后来听到0921说城中百姓都处于一种惶惶不安的心态里，宋明珠坐不住了，准备去找宋朗想想办法。
但后来转念一想，皇帝肯定有他的安排，便又瘫了回去，顺便嘱咐0921盯着点。
然后她就从0921那里知道了那几名百姓从试探出门，到搜集信息，再到集中八卦的全过程，以及某一名百姓对四皇子出游监察贪官这一事的深信不疑。
【嗐，这不是确实没人再见过四皇子了嘛。】
提起这个人宋明珠就控制不住地厌恶，“那肯定，人现在还在大牢里关着呢，说不准方芷菱还进去补过刀。”
【……有些困难，皇帝不会让他这么早死，所以自公主暴打过四皇子那天起，皇帝就严禁公主靠近大牢，路过都不行。】
宋明珠撇撇嘴，发自内心地道了一句：“可惜。”
0921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将话头扯回了抄家一事。
【该抓的人已经抓完了，谢蕴也将没有在抄家所得名录上的东西誊写下里交给皇帝了，想来很快就能将赈灾银两送去。】
“都有些什么？”
【大部分都是田地、庄子、铺子、房产之类，还有小部分有价无市的藏品、医书，再剩下的才是一些珠宝钱财。】
“嗯。”宋明珠赞同道：“田地庄子这些无法快速折现，藏品医书也适合保存在宫里，这些东西虽不是现钱，但都是皇帝送出去特别有面子的，谢蕴这样选既安抚了皇帝，也不会让瀛水少赈灾银。”
“抄家刚结束不久，谢蕴就已经将誊写好的单子递上去了，看来是早就想好了的。”
【早就想好了？多早？不会是在跟皇帝提议先将东西挑出来一部分给他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吧？他脑子转得也太快了！】
“那是。”宋明珠听0921这么夸谢蕴，颇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我未婚夫嘛。”
【……臭屁。】
【单子已经递上去了，皇帝那边估计也不会再推延，进度赶得快的话，明日就可能会出发。你不去送送？】
“唔……”宋明珠抿着唇，眼珠子骨碌转着，“去吧，正好跟他聊些事情。”
【谢蕴这一去可不是一两个月就能回来的，你可要好好跟他告个别。】
宋明珠无奈，刚想解释自己去送他不单单是为着告别，就听见0921突然变了语气。
【皇帝让人在宫门口贴了告示，还派人在各个巷口都贴了一份！】
“什么告示？”
【我瞧瞧，大概是对今日一事的解释，还专门阐明抓的都是贪官污吏。嚯！告示最底下陈述了皇帝决定将那些贪官所得首先运往瀛水赈灾，字体比上面那些说明大了足足一倍，他怎么不干脆另写份大字报啊。】
“噗。”0921的话吐槽意味太过明显，宋明珠都有画面了，“这可是提高皇帝的形象的最好时机，他当然要好好宣传。”
【嗯，宣传的可太好了，每张告示旁边还专门配了个人，万一碰见不认字的还提供专人讲述功能。】
“倒也，不必如此。”
宋明珠将这件令人头疼的事情放下，“百姓心态平复了吗？”
【差不多吧，基本没人担惊受怕了，都在街上痛骂那些贪官，还有往被封店铺的大门上扔烂菜叶的。】
正聊着，外间响起梅花的声音，宋明珠便起身去洗漱，跨过门槛的那一瞬间，她低声说了一句，“随他们。”
翌日，宋明珠正跟宁依棠一块吃早餐，下早朝回来的宋明宽和宋明昭便带来消息。
“皇帝下旨，由太子打头护送赈灾物资，队伍今日未时就出发。”
宋家上下都对这一消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毕竟他们早就猜到此次带队的会是太子。
不过，宋明昭接下来的话，倒是让他们有些惊讶，“而且，出发去瀛水的人里，有谢蕴。”
话音落下，桌上几人的视线便同时齐刷刷地转到宋明珠脸上，吓得她一口粥差点呛出来。
“咳，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宁依棠斟酌着问道：“谢二有跟你说过他为什么要去瀛水吗？”
宋明珠眨巴着眼，“没有啊。”
但其实是有的，早在宋明珠被扣在皇后宫里时，谢蕴就说要跟着第一批送赈灾物资的人一道去瀛水，还是因为宋明珠有事需要他帮忙他才没去。
之后宋明珠从宫里出来，计划稳步进行着，谢蕴就透露过他会跟着后续去瀛水的人一同前去。
宋明珠问他为什么，谢蕴当时说。
“这么大批量的物资，我必须亲眼看着，不然我不放心，你也不会放心。”
这是宋明珠头一次看清谢蕴浪荡外表下那颗为国为民的心，其实早该知道的，谢蕴当初答应皇帝也不仅仅是因为谢枫，单看那些贪污官员的账本就能明白。
那些人最嚣张的是在四到五年前，那时候谢蕴手底下的人刚被皇帝收编，还没有步入正轨，后续谢蕴铺开的线越来越大，将整个京城围得密不透风，那些人就只能从京城以外的城市捞油水，再后来，谢蕴身后的势力范围日渐雄壮，只剩下些边边角角的地方供他们蹦跶。
某种意义上来说，谢蕴步入朝堂的时间，比他哥谢枫还要早。
想到这里，宋明珠在众人的视线里放下碗筷，“既然他要出远门，那我提前送送他。”
，还差 